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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繪畫把瞬間飛逝的過程永遠固定下來,用此種方式把這一刻從時間中撕了出來。」

  所以他才有了將這一幕做成手辦的念頭,他想記錄下這一重要時刻——當看到這一刻的時候,就相當於看到了整個過程。

  青衣將這一手辦小心地放到防塵盒裡,放在了房間最明顯的地方,又將目光投向了盒子裡的另一隻。

  另一隻是酷炫款,小奶媽帶著墨鏡,明明是站在嬰兒車上,卻莫名有股子睥睨天下的味道。

  「喲,這個也挺帥。」青衣隊長拿起手辦翻來覆去地看,他覺得這個蔡文姬的表情莫名地像那天漫展的路醫生。自信,驕傲,舉手投足間透著帥氣。

  霧眠你小汁,深得朕心。

  青衣在心裡給霧眠記上一功:「回頭再讓他幫忙聯繫定做一些。」

  不過為什麼官方沒有白大褂蔡文姬的皮膚?

  下次給聯盟提個建議。

  *

  下午五點,IF戰隊一隊成員五排上分,隊員們卻到處找不到青衣隊長。

  孤酒蹲在青衣房間門口直翻白眼。

  溫璟負責Plan B,在職業選手群搖人。星軌負責給青衣打電話,卻一直無人接聽。

  最後還是督主霧眠收到了青衣殿下發來的微信:「職業選手群這麼多人,找個上單還是分分鐘的。告訴那些不務正業的人,別鵝鴨殺了。」

  「實在不行你們去鵝鴨殺裡面拉一個。」

  霧眠給青衣發過去一個豎中指的表情,扯著嗓子問溫璟:「搖到人沒?我都快困了。」

  溫璟在職業選手微信大群里拉人,孤酒在遊戲裡翻著好友列表。在線等一個上單。

  十分鐘過去,溫璟無奈搖頭:「沒有,很難受,找不著。」

  星軌放下電話重重嘆氣:「十六人的鵝鴨殺分分鐘爆滿,五個人的王者榮耀湊不齊一個上單。」

  「終究還是落魄了,家人們。」

  孤酒糾正:「現在是瞬間爆滿可以開兩把了,這位小同志請注意用詞嚴謹。」

  「對不起。」

  「那要不……搖個路人?」星軌小心翼翼地提問,「如果被粉絲傳到網上,會不會太丟人?」

  「丟人丟爆了好吧!」遊戲列表一閃,溫璟眼睛一亮,語氣亢奮,「臥槽等等!九歌上線了九歌上線了!快拉進來拉進來。」

  「負重訓練了兄弟萌,帶著九歌都能贏的話,何愁下賽季不能奪冠!」

  路橙璟翻著白眼:「……不然你們等我不在隊伍里再說這種話呢?」

  「美麗的九歌美女,我相信你再怎麼樣也比青衣那個重色輕友,為了追人直接鴿了我們的強。」

  路橙璟聽到了八卦的味道:「青衣在追人?」

  霧眠添油加醋寬慰路橙璟的心:「沒追上呢,整天跟在人家屁股後面,你是沒見著他的樣兒。」

  「笑死,他也有今天,」路橙璟感覺大仇得報,「是什麼人眼光這麼差,能看上這個人。」

  霧眠毫不猶豫地出賣青衣:「隔壁醫院的醫生吶。」

  路橙璟笑得更誇張:「那回頭我得問問我哥,他知不知道這個,回頭給你們科普一手瓜。」

  霧眠隨口一問:「嗯?你哥哥是二院的醫生嗎?」

  「對啊,隔壁的骨科醫生。」

  霧眠:???

  *

  同一時間,二院。

  路醫生面色沉重:「已經走不了路了嗎?」他半跪在地上,輕輕捏了捏面前這位坐在輪椅上的少年的膝蓋。

  「怎麼腫得這麼厲害?」

  少年低著頭不說話,心情非常低落,他的母親眼眶紅腫,顫抖著手遞上一系列檢查單:「我們是從紹興過來,那邊診斷為骨肉瘤。」

  路景澄聲音更加溫和:「痛多久了?」

  「三四周了。」少年的母親聲音都透著絕望,「從摔了一跤開始的,第一周去看是骨折,第二周發現還沒好,又去看,又說是骨折,然後敷了骨痛貼……」

  父親在一邊補充:「結果敷藥,腫瘤長得更快了。」

  整個過程少年一言不發,只紅著眼眶看著路景澄,想在他的身上找到自己活下去的希望。

  路景澄嘆口氣,輕輕放下少年的褲腿,坐回到座位上,將片子貼在燈箱上:「這個情況要趕快入院用藥了。幾歲了?」

  少年悶悶地開口:「13歲了。」

  路景澄正開著住院單,少年的聲音又傳過來:「教授,我的病……可以治療的吧?」

  少年聲音中帶著弄弄的期冀,路景澄盯著屏幕,打字的手慢下來,在腦海中思索著一些委婉的詞彙,但最終只是輕輕嘆了口氣:「很麻煩了。」

  少年的母親不是個聽不明白話的人,醫生說話向來委婉,能讓醫生說出很麻煩,那就是真的棘手了。

  母親站在少年的背後,淚水如決堤洪水般洶湧而出,她扭過頭去,手扶著丈夫的手臂支撐著自己發軟的雙腿,腦袋抵著丈夫的肩膀。

  身體因悲痛而劇烈顫抖著,又怕嚇到自己的兒子,用另一隻手死死捂著嘴,壓抑著的哭聲還是從指縫中泄出來。

  她的丈夫手無意識地一下下地撫著妻子的背,臉上的表情十分僵硬,眼神空洞而迷茫,似乎不敢相信聽到的這一切。

  一瞬間,整個門診室都被絕望和痛苦籠罩著。

  路景澄抽了張紙巾遞過去,蹲下身平視著少年的眼睛,語言間儘可能地溫柔:「一步步來吧,我們得先做個穿刺確定是什麼類型的腫瘤,然後還得用藥消腫……」

  說是消腫,但久病成醫,在場的人都明白,這個消腫,指的就是化療了。

  都說在醫院裡,怕的不是醫生嚇唬你,而是醫生安慰你。

  青衣坐在門外的椅子上,聽著裡面路醫生溫柔的安慰話語,他的眼睛也有點酸。

  俱樂部的青訓營里多的是與這少年年紀相仿的孩子,一個個青春靚麗前途無量,他今天出門時,還和一個青訓的小孩兒打了幾個回合的籃球,可裡面的少年明明也在最好的年紀,最肆意的陽光里,怎麼就要落幕了?

  他透過門縫,探著脖子又偷偷地往裡面望了一眼。

  路景澄帶著口罩看不清表情,但他蹲著與少年說話時目光溫和,語氣溫柔,面對家屬的語無倫次沒有一絲的不耐煩,依舊是講耐心地著後續的治療計劃。

  此時此刻的路景澄是個醫生,一個有著惻隱之心救死扶傷的醫生。

  青衣突然就想到了下午那隻睥睨天下的蔡文姬手辦,他現在覺得路景澄的表情神態和那個手辦一點兒也不像。

  現在的路景澄在他心裡,有點像文藝復興時期畫家筆下的天使,莊嚴而聖潔。

  青衣又往門診室望了一眼,沒有進去打擾路景澄,不聲不響地離開了。

  第11章

  青衣順著指示牌出了住院部,走出大門就是一條長長的走廊。

  二院的走廊很多,潔白的牆壁與淡藍色的指示牌相互印襯,給人以寧靜之感,綠色植物的點綴,又給這略顯嚴肅的環境增添了一抹活力。

  走廊兩側都是大落地窗,陽光透過巨大的玻璃窗灑進來,溫暖又陽光。有很多不能受風的病人也會在家人的陪同下,坐著輪椅來這邊溜達溜達。

  穿過走廊是一個大花園。下午剛下過雨,整個花園都有一種朦朧質感。

  有些患者在這裡散步,青衣感覺自己就像是先在路景澄辦公室經歷人生疾苦,又來到這裡淨化心靈。

  他感覺現在自己從**到靈魂都得到了淨化。

  青衣駕馭著已經淨化了的靈魂坐到花園邊的涼亭里,就這樣坐著看來來往往的患者,感受著難得的寧靜。

  這份寧靜持續了不過十來分鐘,他就見著一個穿著運動服的少年,推著輪椅來到涼亭內。

  青衣一般不會去主動搭訕病人,他也怕有個什麼意外自己解釋不清,不過這個少年雖然背對著他,但看上去安安靜靜,最重要的是,他拿出了手機開始打遊戲。

  青衣向來對遊戲沒有什麼抵抗力,特別是當少年手機里還傳來一聲熟悉的「double kill」。

  挺厲害啊,看著瘦瘦弱弱,打遊戲倒是一點兒也不含糊。

  青衣好奇地走上前去——他看到了那已經暗了一會兒的屏幕。

  ……原來他是被雙殺的那一個。

  「去吃中線。」青衣半蹲到他的輪椅邊,開口指點,「去吃中單的兵線,馬超需要發育。」

  「你誰啊?」少年語氣並不客氣地問道,「你會玩嗎你,就在那邊瞎指揮。」

  青衣這才看清他的臉,就是剛剛路景澄接的病人。

  「你是第一個問我會不會玩這款遊戲的人。」青衣笑道。

  「你很厲害?」

  「很厲害。」

  「這局逆風開局,感覺要GG了,」少年自嘲一笑,「反正我什麼也做不好,這條命也差不多了。」

  「還能打的。」青衣點開經濟面板,「才剛開局,差的不多,能追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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