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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人到底在幹些什麼?

  「安王留步。」

  趙眄腳步一頓,聽見身後的聲音不敢停留,剛才上朝的時候就覺得身後有道視線要把自己捅成篩子,心有餘悸似的加快腳步向前走去。

  「趙眄!」

  徐遺小跑追上截住他:「你跑什麼。」

  趙眄打著哈哈:「啊什麼?我跑了嗎?盈之你看錯了。」

  「我問你,這幾日你可曾見到阿程了?」

  「他的行蹤,不應該是你比我了解嘛。」

  徐遺幽幽道:「我可是聽說他總和安王吃酒、和安王打馬球、和安王手下比試、和安王如此這般……」

  徐遺一一數來時,冷若如霜的面容就像是在數這兩人的罪狀,將趙眄那做賊心虛的樣子盡收眼底。

  「實話同你說了吧,他、他是一不小心把自己練傷了,要我陪他瞞著不敢告訴你。」

  徐遺起急,拉著他問個沒完:「傷了?傷到哪了?嚴重嗎?找郎中瞧過沒有?」

  趙眄順勢而下,順帶吐槽幾句:「他就是怕你有如此反應,才不想你知道的。盈之,不是我說你,你把他看得也太緊了,捧在手裡生怕碎了似的,這誰能受得住啊。」

  「我……」徐遺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回答。

  回家途中,徐遺認真地思考趙眄的那番話,從前蕭程去哪裡,臨走前自己總是問個沒完,回來時拉著他不停檢查,沒見到新傷才肯罷休。

  蕭程再次翻進徐遺的院子時,徐遺正仰頭靠在椅子上閉目小憩,眉宇間有些疲態。

  蕭程沒敢喊醒他,只是輕輕地挪到他身後俯視,目光依舊是從眉峰一路走到下頜。

  不知不覺中兩人的距離一再拉近,氣息撲面,落在徐遺悄悄打顫的睫上。他睜開眼,蕭程飛速在他眼眉間落下一吻。

  徐遺不說話,只是拉著蕭程的手,確認是溫熱的觸感後才舒出一口氣。

  「盈之,你手好涼,怎麼不多加件衣服?」

  「寫得有些久了,一時沒注意。」

  蕭程望向桌面,那擺著徐遺寫完一卷又一卷的札子,邊搓著他的手邊道:「休息會兒吧。」

  徐遺坐直身子,腰間傳來不適,忍著說:「不用,寫幾個字而已。」說著又上下瞧了瞧對方,「你,先到榻上坐一會兒。」

  蕭程沒聽,想攬著徐遺的腰和他擠在一起,還沒坐下就被溫聲拒絕:「咳咳,擠在這我沒法寫了。」

  等腰間沒了碰觸,徐遺耳根的紅暈才漸漸消退,蕭程則是靠坐在桌邊,環抱雙臂觀賞起徐遺寫字。

  起筆收筆之間,端正小字就落於紙上,實在是好看,蕭程再次感嘆。於是,他朝筆架伸出手去,拿起一隻筆放在手中把玩,又鋪好紙在一旁寫起來。

  第一筆落下,蕭程便覺得不滿意,重新寫過仍是不滿意,再和徐遺的字相比,頓覺自己的字如狗爬似的,丑上加丑,泄氣地把畫滿的紙揉皺扔在一邊。

  「原以為是筆的問題,原來是手的問題。」

  徐遺耳邊傳來身旁人的嘀嘀咕咕,偏頭看去,正撞見蕭程一臉較真地與手中筆使氣。

  他明晃晃地盯得有些久,等蕭程與他四目相對後,打趣道:「你在畫什麼呢?」

  蕭程糾正:「我在寫字。」

  屋內輕笑聲久久未散,蕭程一個欺身湊近:「盈之,要不,你教我寫字吧。」

  「寫字?好啊,正好我這還有些字帖,明日給你找出來。」話音剛落,徐遺又立刻改了主意,「不,我現在就去找,從今日開始教你。」

  「欸!不急不急。」蕭程拉回徐遺,雙手撐在椅子兩旁扶手上,把徐遺圈得死死的,「我不要那些字帖。」

  「不要字帖怎麼練?」

  「我要練你的字。」

  「可我的字無法與大家字帖相比。」

  「我喜歡啊。」

  徐遺突然笑起來,垂下眼眸直勾勾看著某處不動了。蕭程從他的眼裡領會某種快要遮藏不住情緒,才更俯下身:「所以,還得勞煩徐大學士辛苦為我寫副字帖了。」

  「樂意效勞。」

  「字帖什麼時候寫都可以,你別把自己累著了。」蕭程說完,抬腳就要翻窗遁走。

  「阿程……唔!」

  蕭程一個回身吻住徐遺的唇,不讓他有說話的機會,等他定了心神後,人早已不見了。

  徐遺無奈笑出聲,蕭程這是在打迂迴戰術,可惜自己沒出息,三言兩語就被迷惑過去。

  他將注意重放回沈來棠的案子上,近日已一一排查完與沈家有關聯的人,死的死、走的走,唯有一位沈來棠的門生吳勝,至今仍在廬陵,只是沒有做官了。

  趙瞻派人送來的消息說這個吳勝最近身陷官司,暫且押在廬陵府看管起來。

  第二日大早,徐遺就去了廬陵府,本想避開趙眄,不料吳勝的官司是趙眄親自過問的。

  趙眄握拳咬牙:「你說的這個吳勝,我想起來就頭疼。」

  徐遺:「他犯了什麼事了?」

  陳梢雲遞來一份訴狀:「吳勝家住的地方,居民房屋最是擁擠,前不久他想把自家的院子擴寬點,私自占了地,同鄰家人為一畝三分地爭個不休。結果鬧到了監事司,兩家人不肯調解打起來,互相打傷了不說還把監事司的屋頂給掀了。下面實在沒辦法,這才把訴狀遞過來。」

  徐遺覺得匪夷所思:「此人好歹曾在禮部任職,怎會如此淺薄鄙陋。」

  趙眄再槽一句:「得虧他不做官了,不過你問他作甚?」

  「有些事要問。」

  「什麼事啊?」

  「這你就別管了。」

  趙眄疑惑地同陳梢雲對視一眼,後者瞭然:「跟我來吧。」

  吳勝頹然地坐在牢房角落裡,進來好些天了誰也不理,趙眄拿他沒法,只好出此下策涼他幾天。

  徐遺觀望一會兒,問陳梢云:「有紙筆嗎?」

  「稍等。」

  陳梢雲取來紙筆後,識趣地退了出去。

  徐遺踏進牢房,將紙筆放到人面前:「吳勝,聽說你有一絕技,能把別人的字跡摹得一模一樣。」

  吳勝頭不抬,睜開眼瞥了瞥徐遺又閉上,仍是不理。

  「今北真供御珍品一百一十五件,以表誠意……不知你是否熟悉這句話。」

  吳勝猛然睜開眼,緊張地看向徐遺:「你是誰。」

  徐遺不答,只說:「用地上的筆把我剛才說的話寫一遍。」

  吳勝移目不為所動,但雙手很明顯地顫抖起來。

  「永泰六年你中進士,隨後入沈府成為沈來棠的門生,之後便任官禮部,還娶了沈家的姑娘為妻,從此仕途風順,寒門不再。」徐遺神色越發的冷,「直到永泰九年沈家案發,你就明哲保身辭官了,當時朝野上下有兩種聲音,你是屬於哪一種呢?還是說至今為止不發一語?這麼多與沈家有關的人,只有你安然無恙。」

  「我查到,北真進貢時,你在接待使團的官員名單里,又有一手絕技,豈不是正好能將國書狸貓換太子?」

  吳勝的面色難看,瞳孔因心虛而四處亂瞟,手指更是頻繁摳著地上的草蓆,整個身體本能地朝後退避。

  「廬陵府是誰的你應當清楚,韓黨若知道你進了這,猜猜看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你可以繼續在這裝作糊塗,但是你的家人呢,他們就如同這紙一樣,只要我收走了,斷沒有再送回來的道理。」

  徐遺正要收回紙筆,吳勝一個飛撲搶了過去,捧在手裡若有所思,而後跪在地上緩緩寫下當年如何調換國書的經過。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鬼迷心竅是非不分,這麼多年我一直活在愧疚里,害了老師、害了沈家。」

  徐遺:「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我罪該萬死,但懇求你,為我家人留一命……」

  「你放心。」

  吳勝之事一畢,趙瞻便著手安排人暗中保護其家人親族。

  自蕭程提出要練字之後,徐遺每晚得空了都坐在案前為他寫字帖,此時手邊正翻著《雜泉飲記》。他想著蕭程愛讀,便從中摘選一些好寫的詞句,練起來也不易覺得枯燥。

  「喵~」

  不見蕭程,但還有麻團陪著。

  「喵~喵~」

  麻團今晚又是打滾又是叫聲連連,徐遺擱下筆抱起它:「小麻團,怎麼了?」

  「喵喵~」

  徐遺聽懂似的點頭:「嗯~你想阿程了,我也想他了。」

  「哈哈哈……」

  熟悉又肆意的笑聲在徐遺身後響起,他轉頭,蕭程正從院牆跳下來,翻進窗時帶來的風撥著燃燒的燭火。

  故此,燭光人影一起搖動,將實實在在的人晃成虛幻。

  見著面前人呆呆的模樣,蕭程還想再逗逗,一把薅起麻團舉在臉前:「喵~麻團要問問盈之是怎麼想阿程的?」

  「你怎麼每次來我這,都是一副偷偷摸摸的樣子。」

  徐遺沒配合,麻團一躍而下,跳至桌上團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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