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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而一陣微風吹來,拂起槍頭上綴著的紅纓,元真抬起腳踢起槍尾,他化勁氣為巧力,揮槍而出,雙足輕盈而有力的點在地上,許雲程看著地上的痕跡,居然是一條直線。

  長槍的重量好似沒有了,在他的兩隻手中來回變換花樣,進而耍了好幾個旋身,連續挑出漂亮利落的回馬槍。

  微風再次吹來,元真往前跨步,這動作行雲流水得不像是人帶著槍,倒像是槍帶著人,於是他騰空而起,槍頭往側身碰上他的右腳,再落入地面,長槍順勢往地上一掃,掃出的風勢帶起掉落的片片樹葉。

  元真耍槍的速度越來越快,快到看不清他的身形如何變換,許雲程看得呆了,他只覺元真已經和長槍融為一體,風來他去,風回他往。

  等元真一套槍耍完,許雲程還沉浸在剛才的景象里,久久難以回神。

  元真又把長槍扔回給許雲程,氣息依舊平穩,問他:「如何?」

  許雲程回神來認真地看著元真:「漂亮。」

  「只是如此?」

  「我……不太懂槍。」許雲程低頭道。

  「那你說說,要耍成我剛才那樣的,最重要的是什麼?」

  許雲程輕輕地撫摸上槍身,語氣遲疑道:「人槍一體,槍即是人,人即是槍。」

  元真聽後挑了下眉,頗有些滿意道:「悟性不錯,看來你適合這個。」

  許雲程驚愕:「什麼?」

  「我可以教你,但是有個條件。」

  面對突如其來的答應,許雲程一時不知所從,聲音裡帶些驚喜:「什麼條件。」

  「從此以後都聽我的,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

  許雲程想了一會,爽快答道:「好。」

  元真瞟了眼那桿槍,撂下一句話:「送你了,明日卯時,還在這裡,過時不候。」

  元瀚知道了自家將軍要親自教那個傻小子槍術後,說什麼也要同許雲程一起,元真被他磨得沒辦法,轉頭把問題拋給了許雲程。

  許雲程因為元瀚的態度像變了個人似的,有些不習慣,乾脆同意了。

  至此,元宅的吃痛聲就沒斷過,元瀚在其中的角色,俗稱陪練。

  「所以你的騎射還有拳法全是那時學的?」徐遺看著他的眼睛心疼不已,眼前想的儘是那累累傷痕。

  「嗯,只是槍法還不太行。」

  「那易容呢?」

  蕭程同他鬧了句玩笑:「易容是我決定回來後瞞著他們偷偷學的,所以我翻牆的經驗才豐富啊。」

  徐遺聽著歉疚無比,若自己當年據理力爭,或許阿程也不必承受這些了。

  「若沒有那場大雪,你又要怎麼回來?」

  「逃,再逃一次,雖然這麼做很對不起元大哥他們。」

  那場雪災覆蓋著整個北真,在虞州三地,元真組織起所有士兵前往幫助受災的百姓,即使已經形成一套救災的措施,但依舊抵擋不住這場災害。

  節度府內,元瀚頂著風雪著急地跑在濕滑的雪地上,他顧不得敲門,一下子闖進了元真的書房。

  元真和許雲程都被嚇了一跳,屋內炭火燒得不足,元瀚身上的雪沒有瞬間化掉。

  「將軍,陛下急召!」元瀚遞上一份密令。

  密令只有醒目的兩個字:速回。

  元真接過皺起眉,一種不安感油然而生,什斡哥這麼著急,難道出事了?

  元真不再猶豫,當即策馬回京。

  從虞州至舟兒莊,大雪覆蓋住整個北真,若不是元真熟知路線,恐怕就要迷失在這遮天蓋地的雪中。由於雪層較厚,迫使他們放慢行進的速度,但依舊不敢停下。

  若舟兒莊真的出事,恐怕又要重新上演四十多年前的事情。

  一路疾馳,終於在三日後抵達都城,就在城門口,流落的人饑寒交迫,紛紛湧進舟兒莊,路邊那些凍死的人與牲口觸及猶如冰塊,卻始終沒有人理會。

  此次雪災的嚴重程度超乎了北真朝廷上下的預料,連續幾日朝議,也沒能拿出有效的應對措施,什斡哥的耐心已經殆盡。

  但更嚴峻的情況不在於此。

  什斡哥一見到元真,趕忙拉著他走到軍事防布圖前,元真瞬間會意:「陛下擔心,南趙會趁我們自顧不暇,進而發兵?」

  什斡哥冷哼一聲,忿忿道:「你若是他們,會放過如此好的機會嗎,若真要開戰,我北真奉陪到底。」

  於是二人花了一天一夜的時間,預演南趙會用多少兵、從哪進攻,又盤算著自己的軍輜糧草能撐到幾時,眼下北真惡劣的情況由不得他們採用迂迴戰術,必須速戰速決,否則必輸無疑,甚至會傷及國本。

  一時間,屋內愁雲密布。

  「臣會即刻留意邊境的動向,若南趙發兵,臣萬死不辭。」元真鎮靜自若道。

  什斡哥眉宇間總算舒朗一些,他舉起左手攀上元真的肩膀,重重地捏了一下:「交給了你。」

  舟兒莊的郊外校場,極端的天氣令士兵們無心訓練,元真將他們聚起來,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讓他們知道自己的命與北真系在了一起,士氣才鼓舞些。

  幾日後,背水關與大興關傳來消息,南趙暫時未有動作,防範於未然,什斡哥正式下令命元真為主將統帥,先調先鋒軍秘密開拔前線。

  許雲程見元真與元瀚的行裝都收拾妥當,待主力軍集結完畢,他們也要走了。

  直到臨行前,許雲程口中一直有一語未出,元瀚找到他,遞給他一枚箭矢:「阿程,將軍說了,此次是與南趙交戰,不打還好,要是打起來你也不好前去,好好看家吧。」

  許雲程接過箭矢,既是要他看家,又何必給他這個。

  跟著他的述說,徐遺回憶:「我記得,這場仗是樞密院正使呂信與監軍袁淘極力勸說官家才打的。」

  當時趙琇召來韓騫、樞密院、兵部等官員在垂拱殿議事,反而太子那邊卻遲遲才去知會。

  趙瞻隱隱覺得不妙,除了韓騫,其他官員都是掌管軍事的,他腳下的步伐越來越快,陳內官在後頭小跑喊道:「殿下,您慢些!」

  「回稟陛下,此時北真正遭雪災,軍民多被凍死餓死。缺衣少糧,軍備必定不足,加之軍心不穩,是出兵的好時機。」

  趙瞻剛剛踏進殿門,就聽見「出兵」二字。

  「臣請陛下安。」趙瞻穩而有力的聲音在大殿上響起。

  「太子來了,看看這個。」趙琇拿起一封奏疏,趙瞻接過展開看,這封奏疏是由背水關發來的。

  內容寫盡北真因雪災邊防多有鬆懈,他問道:「這是要發兵北真?」

  趙琇:「正在商議,太子怎麼看?」

  趙瞻語氣嚴峻:「臣以為不妥,若趁北真內部大亂而趁機攻打,此戰不僅師出無名,還無理可占。再者四年前背水關一戰已重創我軍,至今未能完全恢復,實在不宜支撐一場大戰。」

  趙琇應聲不語,然後轉問他人:「呂卿。」

  「臣覺得,太子所說不無道理,可據情報來看,此戰勝算在我,既是收復虞州三地的好時機,又可一雪前恥。」

  趙瞻冷聲:「呂相公何不說說,勝算在哪?」

  呂信揚聲道:「我軍兵力糧草充足,北真兵微糧少,只要避免與他們正面交戰,就能拖到對方彈盡糧絕的時候,再一舉殲滅。」

  「呂相公未免有些輕敵了吧。」以北真人血性,此戰並非就能輕易取勝,趙瞻忽想起一人來,「我記得袁監軍常年駐守背水關,與北真打了多年的交道,你以為呢?」

  袁淘:「北真雖以騎兵為強,但是大雪封路、雪厚幾尺,勢必會造成阻礙,強勢也就成了弱勢,況且在如此惡劣的天氣,士氣再甚,也支撐不了多久。」

  趙琇聞言點點頭,開口道:「韓相公,你說說。」

  韓騫拱手:「臣以為,太子的顧慮有理,不如先派兵試探,看看北真是否有和談之心,再戰不遲。」

  「嗯,此事暫定,具體事宜明日早朝再論。」

  趙瞻急道:「陛下!此戰不可輕率……」

  趙琇有些慍怒:「太子還有什麼要說的,明日一併呈上來。」

  東宮。

  趙瞻為韓騫倒上一杯溫酒,道:「老師怎麼不再勸勸陛下。」

  韓騫搖頭道:「陛下早有收復虞州之心,身為臣子只能盡力而為。」

  「如此師出無名、趁人之危,就算勝了難免遭到天下人恥笑。」

  韓騫寬慰道:「殿下這話是氣話,也就對老臣說說罷了。」

  大雪之勢依舊不減,北真的主力軍大營駐紮在離背水關五十里之外,密切派人監視著南趙的一舉一動。

  「報!」元真主帳有人闖進。

  南趙發兵二十五萬,已有十五萬大軍到達背水關,十萬進軍大興關,主將魏西行。

  來了個老對手。

  第71章

  元真緊盯著面前的地圖,這一次無法再用大興關來轉移視線,他必須死守這裡,必須速戰速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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