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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桑晚榆坐在副駕,目光望著前方,一直沒說話,他便問了句。

  「沒想什麼,就是感覺......」她欲言又止道。

  「感覺什麼?」賀輕舟問。

  桑晚榆想了下,才說:「接受他人與己有難同當,也是人生里的一項課題。」

  說完,思緒驟然陷入回憶。

  桑晚榆的母親余懷瑾,是在她高二那年,因病去的世。

  那年,賀輕舟高三,其實,他比她大了兩歲,但因為桑晚榆比他多跳了一級,以至於,他只比她大一屆。

  對待女兒,余懷瑾教育有方,並且,她沒有疏忽掉國人慣常迴避的死亡教育,再加上桑晚榆身上流淌著屬於父母的血脈,父母身上的那種血性和大愛,像基因般熔鑄在她的血液里,所以,在余懷瑾去世之後,她按照大家對她的期待,很快便走了出來,她像往常一樣,每天到學校上課,並全身心投入到了即將到來的數學競賽上。

  很多人都覺得她在好轉,並且天生強大,只有賀輕舟放心不下。

  而那時,他已經赴英參加培訓考試,於是,他每天隔著時差的來電,成為她精神疲累時唯一的休憩地。

  有一次,他在遠隔重洋的耳機里,聽到她在睡夢裡哭泣的聲音。

  第二天晚上,桑晚榆放學,也就是二十個小時之後,賀輕舟便出現在了她面前。

  看到她,桑晚榆直接抓住他的手,往自己眼睛上一扣:「你......你能不能,不要對我這麼好?」

  她不想讓他看出自己哭泣才做出此舉動,可奪眶而出的眼淚,卻瞬間潤濕他的掌心。

  看到她哭,賀輕舟終於感覺放下了心。

  很多情緒,只要有釋放的出口,就不會有溺死的可能。

  可怕的就是,不把心中的傷口展露,任其潰爛。

  他在心中輕輕嘆了口氣,腳步朝她又邁進了一步,開口時,他的第一句話不是安慰,而是說了句:「我沒覺得費力。」

  他對她太過了解,所以最會對症下藥。

  果然,一句話,讓她所有的堅強失去著力點,所有的委屈有了宣洩口。

  他被她抓住的那隻手感受著她的眼淚和顫抖,另一隻手,則輕輕把她攬入了懷中,對她說:「對你好,我沒覺得費力,我反倒覺得安心。」

  跨洋飛行不覺費力,停留在原地才是如坐針氈。

  以及後來,好多次好意,她都拒之門外。

  「小魚兒,」看出她心中的壓力,賀輕舟把人抱在懷裡,耐心溫柔地哄,「別人對你好,你不能總想著回報。」

  桑晚榆聽了,目光如孩童般,懵懂的眨了眨。彷佛,只有在他面前,她才會流露出真正的孩子心性:「那要想什麼?」

  賀輕舟說:「想著怎樣比我們的祝福,再幸福一點,就好了。」

  第45章

  同他生活,勝過獨活。

  他的陪伴, 對那時失去至親的她來說,便是最寶貴的財富。

  他存在的最偉大意義,就是讓她在最生澀茫然的青春期、在最孤獨難捱的夜晚, 清楚了找到自己的落腳。

  自己站定了, 再大的風霜,也不過是繞身而過的彩帶。

  後來的時日裡,他也無數次成為她的精神力量, 支撐她走過最難走的路, 攀登上最具挑戰的山峰。

  而現在, 當她回落至山腳,依然有他的肩膀, 任她肆意停靠。

  一番回憶, 恰好串聯起朝歌到臨川的距離。

  從高速口下來之後,賀輕舟便開車直奔厲家,兩人的行李早已經收拾好, 肖融也提前過來把行李運到了胡同口。

  看到人,賀輕舟把車在胡同口停好,打開後備箱, 並且把車鑰匙遞給了他:「等我們進去跟煙霞姐說一聲就走。」

  肖融接過,應了聲好:「不過,老闆——」

  賀輕舟停住, 聽他講話:「怎麼了?」

  肖融:「你可能還得哄好一個人, 才能走。」

  賀輕舟:「?」

  -

  等進了家門,賀輕舟才明白剛才肖融說的是怎麼一回事。

  看到站在一旁束手無策的厲煙霞和周涵,賀輕舟用眼神示意道:我來。

  只見他慢慢走近, 然後,微微屈膝, 手臂一用力,直接把蹲在地上拿著樹枝胡寫亂畫的小朋友從地上抱了起來。

  抱起來後,他聲音溫柔地跟他承諾:「等你放寒假或者暑假,你過來找哥哥姐姐玩好不好?」

  小朋友眼睛裡凝著眼淚,不敢抬頭直視他的眼睛,只敢低著頭應:「嗯。」

  桑晚榆看到小朋友這樣哭是真不落忍,拿出紙巾輕輕替他擦去眼淚。

  擦去眼淚的途中,她用餘光瞥見賀輕舟哄小孩時眼角溫柔的笑意,心中陡然生出一種預感,覺得他將來一定是一個好父親。

  把小孩哄好之後,賀輕舟才讓肖融把他倆提前給他們三個人準備的禮物送過去,都是按照他們喜好選的,給厲煙霞的那個禮物袋裡放了一個大紅包,算是感謝她這些時日的厚待。

  「對了,」桑晚榆忽然想起一件事來,「我房間裡還有一些貓糧,是迦音上次給我的,盼達來的時候,可以餵給它吃。」

  話音剛落,門口忽然傳來「喵~」的一聲。

  回頭一看,竟然是盼達!

  別說桑晚榆了,就連周涵都是第一次在白天看到盼達。

  這難得一遇的景象,桑晚榆自然是要記錄一下,便跟賀輕舟說:「你能站在那裡,讓我給你和盼達拍個合影嗎?」

  賀輕舟:「......」

  女朋友都發令了,不想拍他也得拍。

  拍完之後,桑晚榆把手機里的照片遞給他看:「你看,你倆是不是長得一模一樣?」

  賀輕舟淡淡一笑,把她的手一牽,說:「走了。」

  看出她眼底的淚花和不舍,他便快刀斬亂麻地縮短了她傷感的時間。

  坐上車後,肖融先把兩人送到高鐵站,然後自己開車回京溪。

  知道兩人今天要回來,春來之便給他們去了個電話。

  從臨川到京溪,最快的高鐵兩個多小時就能到達,他們這趟車到達的時間是下午三點半,離吃晚飯的時間還綽綽有餘。

  推斷到不用長輩等他們吃飯,賀輕舟才把這頓飯應了下來。

  掛了電話,賀輕舟問:「你是不是明年暑假才入職?」

  「已經是今年咯。」桑晚榆提醒道,「對,應該是八.九月份入職。」

  賀輕舟:「那這大半年有沒有什麼想做的?」

  桑晚榆:「我想好好休息一下。」

  這麼多年,她一直在努力奔跑,從來沒有停息過。

  唯一一次時間稍長的休息,則是因為受傷,迫不得已。

  賀輕舟自然是支持:「好。」

  正好給她好好養養身體。

  列車疾馳在寬闊的天地間,窗外是一望無際的綠色,正在沉睡的冬小麥,預示著來年,哦,不對,是今年的大豐收。

  桑晚榆看著這綿延不絕的麥地,想到自己在臨川的這些年,在心裡輕輕跟這座城,又說了聲再見。

  -

  從西站到光明里家屬院,開車只需要半個小時左右。

  這次,終於不再是春來之一個人在家。

  伴隨著全國研究生考試的結束,賀鴻儒也終於迎來了自己的「刑滿釋放」。

  知道賀老爺子沒別的愛好,就是喜歡下棋和喝茶,桑晚榆便帶來了上好的茶葉,還是特意托沈清濁買的。

  賀鴻儒看到,直言這禮物送到了他心坎兒上,其實,說禮物在心坎兒上,倒不如說,是人在心坎兒上。

  賀鴻儒這人看著嚴肅古板,但其實骨子裡相當開明,對於他的孫子將來要找怎樣的媳婦,他完全尊重晚輩,不會設定太多的條條框框。

  但若非要讓他說出個喜好,那他不違心的講,他喜歡數學好的。

  毫無疑問,桑晚榆完美契合了這一項。

  兩個人也有好幾年沒見,對於她這幾年消失的原因,賀鴻儒也略有耳聞,因此識趣地不再多問,而是和桑晚榆聊起了天。

  廚房內,春來之正在準備飯菜,她下廚倒不是因為賀鴻儒大男子主義、回到家一躺什麼都不管,而是她真的喜歡做飯,不過,她不喜歡洗碗,所以這幾十年過來,老兩口分工一直和諧得很。

  賀輕舟本想進去搭把手,但他進去的時候,春來之已經把飯菜都做好,就等裝盤了。

  「昨晚你媽來電話,說祝我們新年快樂。」春來之看賀輕舟進來,隨口道。

  賀輕舟從櫥櫃裡拿出一套成色上好的碗具:「嗯,我媽跟我說了,她工作原因,實在趕不過來。」

  往常,胡郡霆只要在京溪,都會過來陪二老一起過節,即使不在,也會儘量在工作間隙打個電話,跟二老問聲好。

  自賀輕舟的父親因車禍意外離世後,賀鴻儒和春來之更把她當親生女兒一樣看待。

  「我說這話不是怪她,是想讓你提醒她,多注意身體,不能累壞了,」春來之語重心長道,「你也是,聽到了沒?」<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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