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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剛剛,他和查爾斯纏鬥幾番後,在對方提刀攻擊而來時,蘭德爾也舉起了劍,但是對方的刀卻刺偏了。

  蘭德爾走近幾步,盯著惡魔的面具,劍鋒輕挑,面具啪得落了地,露出一張蒼白而熟悉的臉來。

  那雙血紅雙瞳在觸及蘭德爾的時候躲閃了一下。

  蘭德爾冷靜道,「你沒有失控。」

  查爾斯沉默不語。

  蘭德爾又看了眼遠處生死不知的兩人,目光落在惡魔的身上,不解道,「那你做這一切是為了什麼?」

  查爾斯還從未脫離過他的計劃行事,更別提還是一項如此浩大的工程了。

  然而惡魔卻一言不發,只盯著胸口流血不止的傷口,蘭德爾的神力幻化出的劍具有腐蝕魔物的作用,這個傷口失去了自愈能力。

  蘭德爾伸出手要治療他,惡魔卻飛快地躲了開。

  「我是深淵惡魔。」他的眼裡露出一絲悲涼。

  蘭德爾擰緊眉頭,「我知道,你趕緊過來。」

  查爾斯笑了一聲,眼裡划過無奈和溫柔,「蘭斯,如果我永遠是你的小狗就好了。」

  這樣,每次你叫我的時候,我都能過去。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僅僅是克制住本能的吞噬欲.望就費盡了全身力氣,幸好身體已經如他所期望的虛弱下去了。剛剛在和羅文、泰勒對戰時,他就沒有採取任何防禦措施,只想儘快消耗力量。

  只要再等一會兒,再等一會兒,就可以了。

  「說什麼傻話呢?」蘭德爾不明所以地蹲在他身前,「你不聽話擅自做了這麼多事我還沒罰你呢。」

  本源之力開始朝四肢涌去修復身體時,查爾斯就感覺到時機來了。

  他壓抑住瘋狂慫恿他去吞噬眼前迷人靈魂的本能,聲音顫抖,「蘭斯,親我一下好不好?」

  蘭德爾瞪了他一眼,觸及到他祈求的眼神後又有些遲疑,終是俯下身在惡魔的唇上落下輕輕一吻。

  隨後便意料之中地被按住後腦勺加深了這個吻。

  唇齒廝磨之際,蘭德爾忽然感覺到手腕上划過一道輕微的刺痛,隨後貼上了什麼潮濕的東西。神脈的震動讓他整個人一凜,反射性地就要推開查爾斯。

  然而手腕就像是被磁鐵吸在了對方的心口上,洶湧的本源之力沖向他的神脈,甚至他的體內升起一種陌生的欲.望。

  吞噬,吞噬掉它!

  「你在做什麼?」蘭德爾有些恍惚。

  惡魔像是在享受最後一個吻,始終不願意離開蘭德爾的唇角,輾轉反側後才埋在他脖頸間深深吸了一口氣。

  「蘭斯,吞噬掉我吧,我本來就應該是你的。」

  「你在說什麼瘋——」

  蘭德爾的話沒有說完,他只看見惡魔眼裡的濃烈情意和不舍,然後便陷入了無盡的意識海洋。

  本源之力包裹住了他的神脈,形成了一個堅硬的內核,更多的本源之力瘋狂地在外面堆積著。

  查爾斯將昏過去的蘭德爾擁在懷裡,蒼白的臉上愈加沒有血色。

  周圍早已被他的魔氣遮蓋,所有人都看不清這裡究竟在發生什麼。

  蘭德爾想要走的那條路,他說過要陪他一直走下去的,卻要食言了,這怎麼可以呢?

  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這件事了,蘭德爾真正想要的,他最清楚了。

  現在,反叛軍進城了,在眾人眼中,蘭德爾也會成為抵抗魔物的英雄,他會成功的,這一次他一定會成功的。

  這樣子,他也就放心了。

  查爾斯慢慢閉上眼睛,最後一縷本源之力也沒入了蘭德爾的神脈之中。

  惡魔的身軀凝滯了一瞬,隨後化成了黑霧。

  第九十五章

  深冬時節的聖佩羅大雪紛飛,街頭巷角都能看見流浪的人蜷縮著,不過他們還是幸運的,等到肚子餓的時候他們還能進聖菲大教堂的救濟中心領一碗免費的濃湯。

  這些都是即將上任的大祭司開啟的援助行動,將這次因為魔物潮而被迫北上的部分流民合理地安置在北方。

  一個流民搓了搓凍得通紅的雙手,站到了隊伍的最末,等了好一會兒他才走進了大教堂,教士按規矩舀了一勺濃湯倒進他的碗中。

  流民從腰間拿出另一隻碗,哀求道,「行行好,能給我的孩子也打一碗嗎?」

  教士看著他,「讓你的孩子自己過來。」

  「他行動不方便,出不來。」

  教士搖了搖頭,「下一個。」

  流民有些著急,一個勁兒地懇求,甚至要跪下來。旁邊看護秩序的人員見狀也趕了過來,就在這個流民心生絕望的時候,一個溫和的聲音傳入眾人的耳中。

  「發生什麼事了?」

  來者身著雪色長袍,銀髮銀眸以及那白皙到近乎透明的膚色讓他整個人似冰雪般純淨。正是即將擔任大祭司的蘭德爾。

  流民們對蘭德爾都不陌生,正是這個祭司在斯賓塞防線處救了他們,最後還成功擊退了魔物潮。他們看向蘭德爾的眼裡都懷著敬畏和感激。

  教士也微微躬身,「蘭德爾大人,這位流民想要多打一份濃湯,這是違反規定的。」

  流民連忙解釋,「不,不是,是我的孩子,他沒辦法出門,我想給他也打一份。」

  蘭德爾溫聲道,「沒關係,天氣越來越冷了,給他的孩子也打一份吧。」

  流民連聲道謝。

  直到蘭德爾離開,流民的眼神也沒能從那抹背影上挪走,他聽見周圍的人群在竊竊私語。

  「聽說明日就是大祭司上任了。」

  「上任大祭司死得真是太突然了。」

  「是啊,聽說他是當場被惡魔給攝取了魂魄?好像連屍體也被帶走了吧,真是可憐。」

  「才不可憐呢,他和惡魔也是有勾結的!當時我在場,聽得清清楚楚!」

  「還是蘭德爾大人好,仁慈又溫和近人,喬納森大祭司總感覺冷冰冰的。」

  「蘭德爾大人才是真正關心我們的人吶,你記不記得在斯賓塞防線的時候,當時貴族都不想開門,還是他想辦法和守城人交涉才讓門開了的?要不是他我們早就死了。」

  「噓!小點聲,別讓貴族給聽見了……」

  「聽見了又怎樣?我現在真是徹底見識了他們是什麼德行!真正到危急時刻,根本就沒有教廷軍隊來救我們,他們只顧著自己享樂,壓根不考慮我們的死活!」

  這樣的對話在近段時間越來越多,這位流民也聽過很多遍了,斯賓塞防線發生的事情是所有流民心中的疤痕,他們始終記得貴族的第一道命令下來時內心的絕望和怨恨。

  即使貴族之後寬容他們留在北方休養生息,等待南方平靜再搬回去,流民們也不再覺得感激。

  ……

  昏暗的地下室里,只有牆頭的冰晶反射出一絲光芒。

  滋啦一聲,一道暖黃的燭火燃了起來,將昏暗的房間慢慢變得明亮。

  蘭德爾就在這靜謐的氣氛中緩緩推開了門。

  昏暗的角落裡傳來鎖鏈摩擦的聲音,似乎是察覺到有人到來,一雙血紅的眼瞳睜開,緊緊地盯著來人。

  蘭德爾提起手中的燈,映亮了面前一張蒼白而憔悴的臉龐,赫然是當初聖佩羅廣場吞噬喬納森而後離去的伊登。

  「明天就是繼任儀式了。」蘭德爾淡淡道。

  伊登靠在牆角,手腕和腳腕上的沉重鎖鏈讓他無法大幅度動作,只能露出嘲諷的笑容,「恭喜你。」

  「你想永遠住在這裡嗎?你用了禁術,活不久了,在最後的時間裡你就想待在這兒嗎?」蘭德爾冷冷地看著他,「告訴我關於深淵惡魔的一切。」

  「我已經全部告訴你了。你有查爾斯的本源之力,他又愛上了你,在惡魔之間產生的聯繫就是吞噬與被吞噬。他既然不願意吞噬你,那結果就是被吞噬,現在你擁有他的所有本源之力,所有魔物都會畏懼你。」

  伊登之前也懷疑過查爾斯的身份,畢竟給出本源之力相當於在給予者和被給予者之間定下了等級,高階惡魔都是無法打破這層等級建立別的感情的,但是查爾斯卻愛上了蘭德爾。當初他就想過,除非查爾斯是深淵惡魔這種遠古級惡魔,只不過這一想法太過荒誕,被他瞬間否決。

  沒想到到最後,這個猜想竟然才是真的。

  更沒想到的是——深淵惡魔為了不吞噬掉自己認定的伴侶,竟然自願被吞噬。

  伊登感到十分可笑,他吞噬了喬納森,而蘭德爾吞噬了查爾斯,太諷刺了。

  他忍不住笑出聲來,「你應該高興才是,蘭德爾。大貴族死了,那群貴族估計選一年也選不出下一任。大祭司也死了,你又立了功,明天你登上那個位置都是順應民意,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你的計劃進行的吧?」

  蘭德爾神情冷漠地看著他。

  伊登不管他有沒有回應,自顧自說著,「我該說你太聰明還是太可怕呢?大貴族體內的魔氣就是你故意放進去的吧,我竟是不知道你在何時收集了我的魔氣,還處心積慮地給我來一招栽贓陷害。我本來一直無法理解,要說我也不過只是個小小的惡魔,你若是想殺我,查爾斯是不會違抗你的,為什麼還要如此迂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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