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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盈兒,你先出去吧,我想跟先生單獨說說話。」劉元給了弟弟一個眼神。

  劉盈縱然再不舍,也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再添亂,強忍著悲痛點了點頭出去了。

  說來也巧,他剛到了外間,就碰上了趕過來的竇漪房。

  聽說劉元病重的快死了,她簡直高興的快要飛起來,可礙於劉盈和劉啟都在這兒,她又不能表現出來。

  極力克制之下,就讓她的面部表情顯得極為不自然,就連悲痛都是假惺惺的。

  好在劉盈這會兒正擔憂著劉元,根本顧不上看竇漪房,但跪著的王娡卻看到了這一幕,她為姑母感到悲哀,更為自己將來可能要對上這樣的婆婆而不安。

  儘管劉元教了她許多手段,可她畢竟是個十五歲的小姑娘,剛及笄嫁人,到底還不能應對,下意識的,她抓住了一旁劉啟的手。

  劉啟先是一愣,隨後就發現妻子並沒看自己,他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自己母親那堪稱扭曲猙獰的表情便映入眼帘。

  哪怕竇漪房極力讓自己看起來哀傷,可劉啟還是一眼看穿了隱藏在這假面之下的竊喜與興奮。

  房間裡,待自己如珠如寶的姑母就要去世了,自己的生母卻在幸災樂禍,暗中竊喜,而妻子也被她嚇到了,劉啟心裡的怒火簡直就要壓制不住。

  還是王娡握緊了他的手,微微搖頭,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劉啟這才稍稍冷靜下來,但心裡卻對生母的芥蒂更深了。

  不提他們一家人心裡頭都在想什麼,只說內室里,是難得的寧靜。

  林清源把劉元扶了起來,讓她靠在自己身上,兩人依偎在一起,就像過去的許多年一樣。

  「真好啊,累了這麼久,我總算能好好歇一會兒了。」劉元抬手想摸一摸他的臉頰,可卻沒有力氣,林清源主動拉住她的手,貼在自己臉頰一側。

  「是啊,這段日子我們都太忙了,都沒時間好好陪陪對方,元兒,等過兩天,我們再去花園裡賞花吧。」他說著連自己都騙不過的話語,強裝鎮定,卻止不住眼淚。

  「先生,你哭了?」劉元感覺指尖有些濡濕,微微抬頭去看他,「別哭,你一哭,我就心疼,就捨不得走了。」

  「那就別走,留下來陪著我,我們不是說好的嗎?要白頭偕老,你怎麼可以食言呢?」林清源握緊她的手。

  「是我的錯,可生死有命,我也無法改變啊,先生不是教過我的嗎?一切都應該順其自然啊,這生老病死,也是自然的一環啊。」

  「還有,我這一輩子除去那個沒了的孩子,並沒有什麼遺憾了,我覺得自己很幸福,很幸福,所以,先生,你別哭,也別傷心,我這是喜喪,你該為我高興啊。」

  她儘量用輕鬆的語氣安撫著他,可這只能讓他的情緒更加悲痛。

  「元兒,你不要離開我,我不能沒有你,我無法想像沒有你的日子我該怎麼活下去。」

  林清源從來都知道妻子在自己心中很重要,可沒有一次能這麼直觀的感受到,她快要離自己而去的恐慌,就好像,心被挖了出來,裡頭空蕩蕩的,讓他無所適從,更無法接受。

  「那好,我就允許你每天想我一點點,但不要太長,還要記得,天寒要添衣,平日多加飯,總之一句話,你好,我就好了。」

  她斷斷續續的說著話,沒有一句不是為他的。

  「最後,先生,我還要你答應我一件事,你一定要好好保護自己。」

  「如果有什麼想不通,解不開的,就去尋留侯,他會幫你的。」

  「至於啟兒和娡兒,我是沒力氣再為他們籌謀了,就麻煩先生多看顧些吧。」

  「還有我們的嫣兒,我留了信給她,先生也勸勸,讓她不要過分哀傷,一切保重自身為上。」

  臨到了,劉元還有許多的話想說,再三叮囑著。

  「元兒,別說了,別說了,我只想你好好的,我不要別的,我什麼都不要。」可她越是這樣,林清源就越是心痛。

  「先生,這輩子能和你在一起,我此生無憾了,若有來世,再容我履行白首之約吧。」

  她摸了摸他烏黑的頭髮,望著他依舊青春的容貌,思緒仿佛回到了年少時初見他的場景。

  「真好啊。」往事歷歷在目,喜悅,悲傷,怨恨……在這最後一刻,都凝成了她眼角的一滴淚。

  淚落了,她也不在了。

  「元兒!」

  伴隨著一聲痛徹心扉的呼喊,外頭的所有人也就知道,魯元長公主薨了。

  第296章

  花仍在,月依舊,人為何不長久?

  魯元長公主薨逝,遺言也傳遍長安,喪儀從簡,用於賑災,是為大義,這些年來,她又多接濟平民,憐貧惜幼,在民間名聲很好。

  如今她一去,許多百姓都自發為其戴孝,一時之間,漢宮內外,都是一片縞素,也讓這花紅柳綠的盛夏染上了一層悲傷。

  可他們的悲痛都比不了林清源,劉元崩逝的次日,他從房間裡出來,一頭青絲已然化為雪色。

  一夜白頭,這可是悲痛到極致而不得的結果啊。

  劉盈大驚失色,忙召來許多太醫為他看診,林清源卻說不用,只說要好生操辦劉元的後事。

  劉盈也無異議,只是姐姐的遺言在,他不好違背,可也不能太不成樣子,便指定由王娡去辦這件事,如今她是太子妃,也有資格操辦。

  按理說,這麼大的事,讓竇漪房來辦更合適,畢竟她是皇后,可劉盈想起姐姐和她的芥蒂,便不欲再生事端,這才指派了王娡去做。

  可這也就給了外界一個信號,那就是劉元生前掌管的一眾宮務也將由太子妃王娡掌管,而沒皇后竇漪房什麼事了。

  不提竇漪房得到這個消息後,如何氣的心肝肺都疼,總之王娡是十二萬分的上心辦這件事。

  劉盈還特別加恩,允許姐姐葬入了皇陵,出殯那日,林清源親自送棺,這也使得許多弔唁的官員大臣都看到了他現在的樣子,容貌依舊俊朗,可頭髮卻已經全白了。

  道家學派常說鶴髮童顏,長生不老,可誰也沒見過,但這一刻,卻仿佛在他身上具象化了似的。

  而他這一頭白髮和劉盈的那一道詔令,都讓人們議論紛紛。

  沒幾天的晚上,消息就傳回了留侯的府邸,張良坐在書房裡,張不疑正在一旁跟他說著話。

  「別的也就罷了,只一樣,兒子不敢不來報。」

  「這外頭都說,陛下這次太過逾越禮制了,哪有嫁出去的公主還能葬在娘家的道理?況且還是皇陵?」張不疑有些憂心忡忡。

  「是嗎?他們都說逾越禮制?那我怎麼聽不見叔孫通和儒家的人跳出來進諫啊。」張良卻依舊沉得住氣。

  「這……」,提起這個,張不疑也覺得奇怪。

  「這才叫聰明人呢,皇家的事,如果涉及到國事,那自然是大家的事,可如若只是家事,那做臣子的,就最好不要開口。」

  「魯元長公主和當今陛下一母同胞,丈夫又有功於社稷,唯一的女兒也遠嫁草原,為國聯姻了,她便是葬入皇陵,又有何不妥?」

  「再者,她和清源的這門婚事,與其說是她下嫁,倒不如說是變相的入贅,你看看這些年,他們夫婦都是住在宮裡的,何曾去過宮外的府邸?」

  「除了沒改姓氏,這和贅婿又有什麼區別?」張良看的很清楚。

  「而且我想,清源現在也不在乎這些吧。」他搖了搖頭。

  「說起太傅,他一夜白頭,近來又不眠不休,也著實讓人擔心啊。」張不疑也順勢接了下去。

  「他這是傷透了心,妻子沒了,女兒也不在身邊,除了公務,怕是再沒什麼能讓他分神的事了。」張良緩緩搖了搖頭。

  「不過這才是最讓人憂心的,若他大喊大鬧,我反而覺得欣慰,至少這情緒發泄出來,比憋在心裡要強,可他如今這樣……」,他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那依父親的意思,我們現在該怎麼做呢?」張不疑詢問道。

  「一動不如一靜,先緩一緩,讓他自己想一想吧,若實在不行,我再開導他就是了。」張良如是說。

  「行了,沒什麼事,你先下去吧。」他擺了擺手。

  「……諾。」眼看父親趕人了,張不疑也只能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行了一禮後出去了。

  待他走後,張良歪頭看向了窗外,彼時浩月當空,照的院中的梅樹都十分清晰,只是有葉無花,不免少了幾分意趣。

  就好比現在的林清源,儘管年歲也不小了,可在張良看來,還是見得少,經得少,心又軟。

  不像他這個老人家,生離死別,悲歡離合都受了個遍,到如今,反而能坦然看待這些事了。

  「但願他以後會明白過來吧。」良久,張良輕嘆了一聲。

  與此同時,漢宮之中,宣室殿的書房內,林清源還在批閱各種奏章。

  自從劉元走後,他甚至很少回鴻台去,只拼命的讓自己忙起來,仿佛這樣就可以暫時減少悲痛似的。<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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