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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湯呼呼被裹進浴巾里,林松玉終於有活兒干,幫他擦乾並且穿衣服。

  謝琢眼光怪好的,這件拜年服超級適合湯呼呼,喜慶又可愛,林松玉決定這幾天要帶著湯呼呼全村都逛一遍,每家都要去拜年。

  謝琢倒完水回來,看見林松玉頭髮上乾燥的泥巴,身上皺巴巴的西裝,第一次懊悔沒有好好裝個衛生間。

  「你……你也要洗澡吧。」

  林松玉點頭。

  謝琢列出幾個方案:「家裡條件不好,一,你趁中午氣溫高在家裡洗,只能燒水沖澡。二,我有個小學同學謝飛,家裡新裝修的,浴室也不錯,我帶你去他家借用,三,我送你去鎮上開個酒店洗。」

  林松玉緩緩眨了眨眼,他洗個澡謝琢列出一二三個方案,而不是趁機讓他去住酒店,說話也和顏悅色,好像脫胎換骨。

  大表哥臨行前那一番推心置腹託付家屬的話這麼管用?謝琢雖然嘴上不應表哥,照顧軍屬仍然兢兢業業。

  林松玉不由想,謝琢少說多做的性格,在職場上容易吃虧,幸好是他家公司,他肯定不虧待謝琢。

  表哥說話這麼管用,明天得讓他打通電話鞏固一下效果。

  林松玉:「你怎麼送我去鎮上?坐你自行車后座嗎?」

  那豈不是要把湯呼呼的兒童護欄座椅拆了?

  不對不對,他們不能兩個人自己一輛自行車,湯呼呼沒人看。謝琢得前面載娃後面載他,謝琢腿受過傷,能帶得動一百多斤的成年男性嗎?

  謝琢以為林松玉為他沒車感到不滿,抱歉道:「我請人開車送你。」

  鄰居們都有車,只要願意花錢,送一趟鎮上十幾分鐘,會有人願意的。

  他會陪林松玉去,檢查好酒店的熱水設施,在大堂等他,安排好回去的車輛。

  林松玉:「麻煩,我就在家裡洗。」

  「家裡」,謝琢一怔,好像這些天林松玉都是說「家」,之前他聽了沒往心裡去,現在卻為他口中的一個字眼心潮起伏。如果他們是一家人……不,他無法對林松玉說「茅屋雖破可擋風雨」,這個人金尊玉貴,不可住寒窯。

  湯玉消失在除夕前,沒有和他一起過年。林松玉在除夕前出現在這個小村莊,是上天彌補了他一次嗎?

  就算是從別人那裡短暫偷來的也好。

  等過完年,他就會把林松玉還給他的千億集團,還給那個沒空與他過年的人。

  至於湯呼呼……謝琢迴避了要不要跟林松玉坦白真相這件事。

  莫名其妙跟窮小子有了一個孩子,林松玉應該很難接受,他的生活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湯呼呼的存在太違反科學,林松玉就算自己能接受,也難以向他的家人交代,影響他和青梅竹馬的感情,影響他一個青年優秀總裁在外界的形象。

  林松玉什麼都不知道,僅憑喜歡就接近湯呼呼,喜歡跟小孩玩是一件純澈快樂沒有負擔的事情,若是要承擔冰山之下的壓力,還會覺得冰山可愛喜人麼?

  天道已預言,湯玉和他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謝琢暫時不想打破兩個世界間的隔膜。

  因為他無法預知這一層隔膜是不是對林松玉的保護。

  當年林松玉說遊輪上有他認識的人,可是那晚的派對主人否認見到林松玉。

  林松玉幾乎用黑戶的身份來接近照顧他,在懷上孩子之前,林松玉從未想過掙錢、獲取社會身份、聯繫從前舊友,護工合同只簽了兩個月。

  如今想來,是不是林松玉被天道限制,不能和過去產生聯繫?

  天道有其隱秘運行的規則,當林松玉試圖聯繫舊友,便在海上發生了意外。否則為什麼偏偏所有人都被撈起,只有他杳無音訊?

  如果他又對無知的林松玉捅破天道的秘密,林松玉會不會發生其他意外?

  謝琢比任何一次分析實驗結果還要認真用力地設想所有後果。

  是,他是天道之子,他不知這個「頭銜」有什麼好處,但看起來不會輕易死亡。那他身邊的人呢?

  「謝琢。」林松玉叫他,「你有浴巾嗎?」

  林松玉打開行李箱才發現,出門住五星級酒店習慣了,從不會帶生活用品,箱裡除了他喜歡的衣服就是鞋子,連根充電線都沒有。

  手機快沒電了,林松玉看見謝琢床頭柜上有充電線,連上手機。

  「浴巾……沒有新的。呼呼的濕了,我的,洗過了……我送你去酒店。」謝琢準備給他叫個車了。

  林松玉:「介意,不要,不去酒店。」

  去鎮上的路很堵的好麼,浪費時間也不見得能洗個多高質量的熱水澡。

  但他也不願意用謝琢的浴巾,寡夫現在是大方了,回頭把「同性老闆借我浴巾」寫進年終報告燒給他老婆怎麼辦?

  謝琢這種死腦筋一看就是事無巨細匯報的人,路上有個小姑娘搭訕都要回家告訴老婆表明自己的清白。

  林松玉從行李箱裡扒拉出一件保暖衣勉強當擦身的。

  燒水的時候,謝琢騎車飛快去小賣部買了兩條浴巾兩條毛巾,手洗之後扔進洗衣機脫水。

  林松玉在衛生間洗澡時,謝琢讓小崽子坐在門口聽吩咐,大少爺第一次使用這麼簡陋的洗浴設備,不知道中途會缺什麼。

  謝琢隔著一段距離擇菜,準備晚上的年夜飯。

  昨晚睡前他起了做一大桌菜和邢鏐玉爭一爭的心思,但是只有兩個大人實在吃不了多少。

  最終他按照給湯呼呼承諾的,選擇糖醋魚、紅燒肉、麵條、雞湯、豆腐丸子湯,五道菜。

  湯呼呼口味其實和湯玉很接近,這些湯玉也愛吃。

  林松玉竟然順利地洗完澡,散著濕漉漉的頭髮出來。

  謝琢鬆了口氣。

  門童湯呼呼站起來,「叔叔,吹風機在這裡噢!」

  林松玉換上一件寬鬆的紅色羽絨外套,和湯呼呼的拜年服相呼應。走動間,這個沉寂已久的小院久違的熱鬧。

  他吹好頭髮,看見院子裡新曬了四條毛巾,沾著水汽更加濃稠綺麗的眉眼揚了揚,看見謝琢,除夕應該大家都要洗澡的吧?

  「你去洗澡吧。」

  林松玉羽絨服裡面穿了件低領的白色毛衣,不像穿西裝外套時領口總會束緊,他低頭看謝琢擇菜,白皙的鎖骨上一顆紅痣暴露在盛大的日光下。

  紅痣……湯玉也有。

  謝琢手裡的土豆被他削了兩層皮,差點削到手指才回神。林松玉被衣服遮住的肌膚、他被皮肉覆蓋的骨骼……都和湯玉一樣,是麼?

  謝琢:「我做完年夜飯再洗。」

  林松玉抿了抿唇,洗澡還有這個講究,「那我有什麼可以幫忙的?」

  謝琢削土豆的本領很差勁,這個水平他也會。

  謝琢:「我待會兒要油炸一些東西,你吃完午飯帶呼呼出去玩吧。」

  林松玉震驚:「我還可以帶他出去玩?」

  剛才搞得髒呼呼回來,他以為謝琢不再信任他了。

  謝琢臉上閃過一抹愧色:「你可以帶他玩,如果不嫌累的話。我很放心,也很感激。」

  林松玉寵辱不驚地站著,以為說點好話就能抵消你之前的萬千防備嗎?他可記著了。

  吃完午飯,林松玉拎著小崽子放在路口,指著一棟粉色三層的房子道:「你去這家玩,看見叔叔喊叔叔,看見奶奶喊奶奶。」

  孩子是最好的串門藉口,他只要不經意地跟在湯呼呼後面,就能順理成章地抵達謝琢發小謝飛家裡,攀談兩句,結識一下。

  湯呼呼聽叔叔的話:「好噢。」

  他連跑帶跳出發,經過粉色房子時,停住,站在門口,對曬太陽的老爺爺道:「爺爺好。」

  一個粉雕玉琢的穿唐裝的萌娃出現在家門口喊爺爺好,就跟年畫娃娃跑出來一樣。

  老爺爺立刻朝他招手:「你是謝琢的兒子吧,進來進來,爺爺家裡有糖果。」

  林松玉順理成章地跟進去。

  湯呼呼吃上爺爺給的棒棒糖了,邊吃邊問:「爺爺,叔叔起床了嗎?」

  「謝飛啊!剛起呢!謝飛,出來,有客人來了。」

  名為謝飛的男生是一個黃毛寸頭,看著桀驁不馴,但林松玉只要一想到表哥評價他們麻將技術不好就想笑。

  林松玉清清嗓子:「你好,我是昨晚跟你打麻將的那個人的朋友,邢鏐玉說你們技術很好,讓我無聊就來找你們切磋切磋。」

  「可以啊!我隨時都有空!」謝飛見老頭子走了,低聲問林松玉,「邢哥人很好,你是他對象吧?」

  林松玉一愣,不是,邢鏐玉還在村里廣播了嗎?他不是不想演嗎?

  謝飛一看他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對了:「我們都上過大學思想很開放的,是劉明猜的,因為他看見邢哥買婚床婚被了。」

  不是小兩口誰買這個?肯定是來他們小鄉村度蜜月的!

  林松玉:「嗯,對。」

  謝飛:「邢哥人可仗義了,他贏了一晚上都沒收我們錢!還請我們去吃夜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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