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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煙花星子在謝琢發梢邊炸開,有驚無險。

  有個大小孩連忙握住了小小孩的手持棒子轉向,「會不會玩啊!」

  「對不起對不起,您沒事吧?」小孩家長就在附近,焦急地詢問謝琢。

  謝琢鬆開林松玉,垂下的手微微顫抖。

  「沒事。」

  林松玉嚇了一跳,揉了揉湯呼呼的臉蛋壓壓驚,「呼呼沒事吧?」

  湯呼呼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謝琢彎腰抱起孩子,大步堅決地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湯呼呼覺得被爸爸抱得好緊好緊。

  林松玉跟在後面,踮了踮腳,試圖查看謝琢的頭髮有沒有被燒焦,反省自己剛才無故出神,要是早點察覺那個小孩子的動作就好了。

  湯呼呼在爸爸懷裡,漸漸困得睜不開眼了。

  沒有湯呼呼活躍氣氛,林松玉和謝琢一下子沒了話講,一路都很安靜。

  靠近家門口時,謝琢的腳步突然變得遲滯猶豫,甚至換了兩次手抱湯呼呼。

  林松玉以為他累了,走路累抱孩子也累,他提出幾次要換人,但謝琢就是不願讓他幫忙,還當沒聽見。

  那就活該。

  他氣呼呼地推開門,徑直走進客臥,門關不緊,他沒有發作總裁脾氣要求換房,而是冷冷地搬來一張木頭椅子壓住。

  謝琢在兩扇門中間的地方站了許久,像是說服了自己,推開了主臥的門。

  林松玉看見有條板凳就能睡的大表哥,沒開燈,鬱悶地躺在被子上。

  謝琢怎麼了?

  難道是因為煙花差點炸到呼呼,自己被遷怒了?

  林松玉很想把表哥叫醒分析一頓,但他最終沒幹,而是打開手機先給許右湘發了句生日快樂,然後看起了適合家庭出行的新車。

  謝琢惹毛他,他就想買點東西。

  晚上十二點,仍然有銷售熱情地給林松玉推薦車型,看來看去定了一輛SUV,空間大,適合孩子玩,適合腿長的人坐。

  「有動靜。」閉著眼睛的邢鏐玉突然坐起來,擰著眉。

  林松玉專注看車,疑惑道:「什麼動靜?」

  邢鏐玉下床,迅速靠近窗戶,撩開帘子一看,默默地退了回來。

  林松玉壓低聲音:「怎麼了?」

  邢鏐玉也用氣聲道:「謝琢在給他老婆燒紙。」

  林松玉:「……」

  他躡手躡腳地湊近窗戶,跟做賊一樣,心跳砰砰的,今天是謝琢老婆的忌日嗎?

  窗簾打開一條縫隙,他看見謝琢搬了個板凳,和一個鐵桶,裡頭燃著火,正往桶里一張一張撕紙錢,背影淒清孤寂,火光耀著他清冷的下頜,不知道此時眼眶是不是紅的。

  這一刻,仿佛謝琢對他亡妻的感情具象化了。

  邢鏐玉睡夠了,不想參與這火葬場一般的劇情,對林松玉道:「我去找個地方打麻將。」

  林松玉按住他:「不行,不睡一間他肯定要懷疑。」

  謝琢就差白襯衫不離身地守寡了。

  林松玉甚至開始懷疑謝琢是因為不可抗力抱了他、摸了他的臉,深夜給他老婆燒紙錢懺悔。

  邢鏐玉:「我悄悄地走,早上悄悄地回。」

  林松玉:「你開後門他就知道了。」

  邢鏐玉:「我從屋頂走。」他留了根繩子,可以搞速降。

  林松玉無語:「你還是從後門尿遁吧。」

  他和邢鏐玉一起出去,一個走後門,一個走前門,他也想假裝不知道,或者跟邢鏐玉一樣找個地方逃避他人的悲傷。

  但是。

  他有個問題想問謝琢。

  「今天是你老婆忌日?」

  謝琢手指一頓,慢慢抬眼,看見還是晚間那套衣服的林松玉,低下頭,把手裡的「紙錢」都燒給湯玉。

  「不是,不是忌日。」

  林松玉皺眉,「不是忌日燒什麼紙錢?」難道真的是贖罪券?

  這比謝琢通過楊鶴的大嘴巴傳話更令他難堪。

  他真的會半夜開車就走,老死不相往來。

  謝琢解釋:「是年終總結,他愛看這個。」

  啊?

  林松玉湊近一看,火堆里沒燒完的「紙錢」上面的確有字,甚至能看見頻繁出現的「呼呼 」二字。

  年終總結,總結的是湯呼呼這一年的成長。

  從數量上看,並非一日寫成的,而是謝琢平時就有寫日記的習慣。

  林松玉無端產生隱秘的窺探欲,想看人日記,但謝琢已經都燒掉了。

  他克製得掐著手心,有什麼好看的,集團的各種年終匯報沒看夠嗎。

  「哦,那我回去睡覺了。」

  轉身時,他聽見謝琢問他。

  「你想不想知道我和湯玉的事。」

  謝琢的聲音輕輕的,混著難言的期待。

  但不是謝琢有傾訴欲,他就要聽的。

  林松玉站在原地深呼吸了一下:「不想,跟我沒關係。」

  誰要聽謝琢給他老婆買一萬蠶絲被的過程。

  他抬步就走,怕鬧僵了明天被趕走,還是加了一句:「我困了。」

  謝琢哪怕坐在板凳上脊背都很挺拔,行得正,坐得直,是他要給湯呼呼樹立的榜樣。

  看著林松玉即將去往客臥的背影,謝琢張了張口,手掌垂在身側攥著,又道:「那你想聽呼呼上托班的事嗎?」

  托班?

  林松玉轉過身來,眯了眯眼,湯呼呼的託兒所里有個小富婆惦記謝琢,不,這不是重點,湯呼呼上託兒所應該挺有趣的,他會問爸爸為什麼老師不教算術。

  但他現在沒興趣知道。

  因為謝琢現在看起來很脆弱,像一尊內里裂開的雕塑,但他的脆弱來源於他剛給亡妻燒了年終報告,燒了情書。

  他沒有義務代替誰聽謝琢的內心獨白。

  林松玉道:「這麼晚了,還是快睡覺吧。」

  年終報告化為灰燼,桶里火光暗淡下來。

  謝琢的輪廓在黑暗中變得模糊。

  良久,他按亮手機,看著剛出爐的指紋對比結果。

  他一面告訴自己不要去驗證,再等等,太荒謬,但是在邢鏐玉買了床和龍鳳被搬進來時,他那根理智的弦就斷掉了一瞬。

  接下來他所做的,沒什麼理智。

  他在家裡找到了一枚林松玉捏過紅鴨蛋之後在日曆上留下的紅色指紋,又拜託楊鶴去S市的家裡找湯玉當年簽約護工留下的指紋。

  指紋對比機構都放假了,結果要年後出來。他托周鏞的關係,找到一個電腦上有指紋對比軟體的技術員。

  現代技術對比兩枚指紋只需要數秒的時間。

  把林松玉手指按在手機解鎖鍵上更是只需要0.2秒。

  他選擇了曲折的方式,然後強迫自己忘記這件事。

  技術員得了空才幫謝琢上傳對比,連夜發來了結果。

  [13個特徵點吻合,認定為同一人。]

  謝琢不知道為什麼天道留下這樣的破綻,明明樣子都變了,指紋沒變,骨骼也沒變。

  他的湯玉死而復生。

  他卻沒有失而復得。

  湯玉不是他老婆,那只是湯玉走後他說的最大的謊言。

  他從來沒有跟湯玉正式確認過關係,但林松玉現在有了見過父母的男朋友。

  邢鏐玉是一名軍人。

  正直熱心、保家衛國。

  謝琢所受的所有教育告訴他——破壞有罪。

  鐵桶里所有灰燼全部冷掉,大風也吹不出一星火焰時,謝琢把灰燼倒入水裡,沖了沖鐵桶,倒扣在地上。

  進屋時,他看了眼關閉得嚴實的客臥,若無其事地走向廚房——睡前他都會檢查一遍家裡的電器有沒有拔掉插頭。

  電飯煲閃著紅燈,顯示正在運作。

  謝琢按下開啟鍵,看見了一碗熱乎的甜湯。

  香甜的水蒸氣爭先恐後地鑽進鼻子裡,苦澀似乎有了稀釋劑。

  凌晨一過,外面又有人放煙花,應該有除了過年以外的喜事。

  煙花透過窗戶映在謝琢眼底,挑起了一抹久違的亮色。

  湯玉還活著就很好很好了。

  第21章

  翌日早晨,邢鏐玉悄悄從屋頂返回,誰都沒有驚動。

  直到他推開客臥的門,堵門的木頭椅子在地板上劃拉出聲響。

  邢鏐玉閃身進去,把門又堵上,不客氣地叫醒林松玉:「做客第一要素,早起。」

  「你接下來不會要等著謝琢一邊帶孩子一邊給你做飯吧?」

  林松玉懵逼地卷著被子坐起來,腦袋上翹著一撮頭髮:「做飯?」

  邢鏐玉:「要做早飯、午飯、晚飯,吃完飯要洗碗,沒事就掃個地、晾個衣服,你不是來當少爺的。」

  命苦,差點給少爺當勞力,還好他馬上就要走了。

  「你啥都不干,遲早遭人嫌,你要不想干,馬上跟我走。」

  林松玉想了想:「那我給他帶孩子啊。」

  邢鏐玉:「……」聽起來也分擔了重要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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