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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面的台階,林松玉心裡記著湯呼呼說的「摔倒」,忍不住盯著謝琢的左腿,試圖找出他勉力支撐的證據,然後嘲諷一通,塞進車裡運進醫院,最好不要去機場了。

  謝琢肯定是在呼呼面前摔過,才會被小崽子記住。

  林松玉沉默了一路,把兩人送到機場,終於忍不住道:「你都感冒了還要折騰什麼,就不能不回去嗎?」

  謝琢:「不能。」

  林松玉看著小崽子。

  湯呼呼也仰頭看著他。

  林松玉居高臨下——如果你識趣一點抱著叔叔的大腿說捨不得,喏,就像隔壁那個嚎啕大哭的小孩,因為父母還沒有放假,先由爺爺奶奶帶回老家,因為離別放聲大哭。

  那他就勉為其難地買一張機票。

  湯呼呼抱住他的小腿:「叔叔再見。」

  林松玉:「……」不是這句。

  謝琢把小崽子拎到行李箱上坐著,深深地看了一眼林松玉,眼裡飛速滑過一絲看不懂的情緒:「再見,謝謝。」

  林松玉不想送這對榆木腦袋父子去貴賓廳了,站在原地目送他們進去。

  湯呼呼進去之後,才眼眶紅紅地問爸爸:「要很久很久見不到叔叔了嗎?」

  他摸著行李箱上栓著的一袋零食,叔叔買的,給呼呼的。

  謝琢:「嗯,但呼呼會看見黃牛、山羊、鴨子、大白鵝……黃牛是怎麼叫的……」

  ……

  林松玉打電話問楊鶴,謝琢老家的具體地址寄東西。

  楊鶴一問三不知:「我哪知道門牌號啊,謝琢都多少年沒回去了,我記這個幹嘛。」

  林松玉也不惱,簽合同有身份證複印件,上面有地址門牌號,清楚得很。

  「哦,對了,你欠我二十萬,別在呼呼面前說漏嘴了。」

  楊鶴簡直服了這對男男,一人欠二十萬對吧,就不能換個人借嗎。

  「你跟湯玉太像了,難怪謝琢肯讓你接近呼呼。」

  林松玉一頓,道:「是嗎?別人不給接近嗎?」

  楊鶴:「那些接近呼呼想當後媽的,謝琢對他們可無情了。」

  林松玉:「我跟湯玉很像嗎?」

  楊鶴拍大腿道:「當然,你倆的走路姿勢一模一樣,我保准謝琢每次看見你就想起他老婆!」

  林松玉神色冷了下來:「你不是沒見過湯玉嗎?怎麼知道我們走路姿勢一樣?」

  楊鶴卡殼:「……呃。」

  林松玉咄咄逼人:「是他讓你這麼說的?」

  楊鶴瞬間冷汗直下,跟見了鬼似的,打哈哈道:「沒有啊,怎麼會。」

  林松玉掛斷電話,氣得把手機摔在了超市的購物車裡,把一堆零食砸得劈里啪啦。

  是想借楊鶴的嘴巴,讓他知道自己像湯玉是吧。

  謝琢在提醒他,他在這對父子倆這裡與其他人的不同,在於他像湯玉,如果繼續接觸,只會加深這個錯誤。

  以他的高傲,絕對不願意當任何人的替身,肯定就「避而遠之」了。

  不是他想要的那個人,謝琢趕人的手段真是隱晦無情、又自作多情。

  只要有人靠近他和呼呼,超過正常社交距離,就變著法冷淡、誅心、劃清界限,不擇手段。既然如此,他只能承謝琢的「情」了。

  林松玉把手機撿起來,把一堆亂七八糟的零食結帳,然後出門的時候放在了後一位小孩的購物車裡,「送你了。」

  「救了大命了!」

  楊鶴差點在電話里被嚇成狗熊,跟謝琢大吐苦水:「我就說湯玉是女的,林總是男的,骨盆都不一樣,走路哪裡會像了!」

  「你說他跟女人像,他一下子就生氣了,還知道是你讓我說的了!」

  謝琢沉默了良久,喃喃:「他知道了。」

  楊鶴:「知道了。」

  謝琢:「我沒讓你說那句走路像。」

  楊鶴一激靈,確實,謝琢只讓他說「你跟湯玉很像,難怪可以接近呼呼」,不讓他說多餘的話,後面那句是掛電話時謝琢喃喃了一句。

  但是,林松玉都問了哪裡像,在大佬攻勢下,他根本管不住嘴啊。

  「要緊嘛?」楊鶴害怕地問,感覺兄弟的狀態不是很好,怎麼還猛猛咳嗽了。

  良久,謝琢道:「沒事。」

  林松玉總要知道的。

  不然總有一天會傷害到他。

  只是這次,一定會非常非常生氣吧,因為識破了他並不高明的手段。

  「咳咳咳……」

  夜晚寒風一吹,感冒的咳嗽就會加重。

  一間低矮的平房裡,亮著一盞燈。這二十年經濟騰飛,四周的鄰居紛紛一層二層地加蓋裝修,小洋樓拔地而起,把謝家夾在中間,顯得像是留在上個世紀的危房,沉舟側畔千帆過,誰都沒有義務等著沉船上浮。

  湯呼呼扒開叔叔給的藥袋子,找出一瓶藥:「叔叔說咳嗽了吃這個噢!」

  真好笑,有人會給不足兩歲的小崽子交代醫囑,卻不給大人說。

  謝琢咳到有些胸痛,他喝了口水,嗓子才緩解開聲,接過來輕聲道:「好的,爸爸吃完就會好了。」

  第13章

  林松玉從飯店出來,漫無目的地開車閒逛,臨近過年,城市似乎空了一些。

  他媽媽不知從哪聽來的,好吧,肯定是李岫玉通風報信,湯斐珠聽說他最近喜歡男人,尤其喜歡高級知識分子,給他介紹了兩個高校教授,一個搞文學,一個搞物理,總有一款適合他。

  湯斐珠也不是說多開明,對兒子找男人喜聞樂見,她是結果導向的人,兒子工作太忙身體消瘦愁眉苦臉——那談個甜甜的戀愛補充能量——跟女生相親無果那換男生試試。

  尤其是林松玉出車禍昏迷醒來,湯斐珠更加覺得人生意外多,不能光工作,也要有生活。

  林松玉剛跟文學系教授吃完飯,湯斐珠就打電話過來問他:「這個看得怎麼樣?」

  林松玉:「不夠帥,而且手上也沒有幼崽掛件。」

  什麼掛件?還挑起人的首飾了?

  湯斐珠沉默了一下,似乎在後悔把兒子生得太英俊,導致他眼高於頂,聽完評價,她倒也沒有為對方說一句話,而是提起了家族聚會:「晚上吃飯別忘了。」

  湯斐珠有三個親姐妹,還有姥姥家三個表姐妹,關係好到她們決定生的孩子取名都要帶「玉」,一看就是兄弟姐妹。

  六姐妹聚會的時候,如果湯呼呼在,姨奶奶都喊不完。

  當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的時候,林松玉發現他車也開到了謝琢的小區樓下。

  謝琢走的時候鎖門了嗎?

  那天是一起走的,林松玉發現自己想不起來有沒有鎖門了。

  過年的時候小偷沖業績,專偷這些回老家的人,等業主過個年回來連東西少了都不會發現。

  謝琢他老婆買的一萬塊的蠶絲被被偷事小,呼呼的玩具被偷事大。

  林松玉把車停在樓下,步行上去,走到五樓的時候他有些後悔,走到六樓的時候他強行止步,面無表情地走進六樓的走廊。

  他只是上來吹吹風,沒有去七樓的意思。

  吱呀——六樓一戶人家的鐵門打開,一個大約四五十歲的阿姨正要出門倒垃圾,迎面撞上林松玉,看見個好看的小伙子忍不住搭話:「小帥哥你上來找誰呢?」

  林松玉腦海里念著「小偷」問題,思路一滯,怕自己被當成小偷踩點,答道:「找謝琢。」

  阿姨笑了,「謝琢?他兒子叫湯呼呼的那個?他在上一樓。」

  林松玉道謝:「謝謝,忘記看樓層了。」

  阿姨對左鄰右舍的動向很是清楚:「他帶孩子回老家了,你來得不巧。」

  林松玉心思一動,攀談起來:「他告訴您了?您知道他老家在哪裡嗎?」

  阿姨:「我不知道欸,我就是聽著樓上好多天沒動靜了,這小區樓板薄,不隔音。」

  林松玉下意識替湯呼呼道歉:「不好意思,小孩子好動,打擾到您了。」

  阿姨:「那正常啊,不用不好意思,誰家沒有孩子。而且呼呼可乖了,我看了就心裡喜歡,就剛來那段時間天天哭一場的。」

  林松玉心裡一緊,聽見「哭」這個字眼,瞬間回想起會場上眼眶通紅的小崽子,胸腔里的空氣都被鹹鹹的眼淚擠壓殆盡,剩下一腔苦澀:「抱歉,他、他可能搬家有點不適應……」

  阿姨:「哎呀你老替小孩子道歉幹嘛,我家孫子也那樣啊,剛學走路的年紀,摔了就哭,哭完就忘,學走路哪有不摔不哭的。」

  林松玉眼尾的酸意開始蔓延到鼻腔,呼呼摔了很多次嗎?謝琢沒有一直扶著他嗎?會撞得鼻青臉腫嗎?哭出聲了一定很痛吧?

  「阿姨,他們是什麼時候搬來的?」林松玉跟著阿姨一起下樓,沒有把打探的語氣暴露得太明顯。

  阿姨道:「好像是今年元宵節吧?」

  湯呼呼是元宵節出生的,一歲,正好是蹣跚學步的年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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