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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呼吃。」湯呼呼正低頭吃巧克力,是研石集團的年輕技術員從茶歇上揣回來的。聞言還未抬頭就彎起眼睛,一看充滿對魚肉的喜愛。

  林松玉鬆開手手指,讓轉盤繼續轉動,然後停在謝琢面前。

  他不會挑魚刺,讓他爸挑。

  謝琢看著面前的一盤清蒸大黃魚,沒有立即動筷,神色居然還在猶豫。

  林松玉不懂他在猶豫什麼,清蒸魚蛋白優質,正常家長在魚肉上桌的第一時間就給自家孩子夾一塊了。

  湯呼呼明明就很喜歡吃,聽他的聲音很期待吃魚肉。

  湯呼呼:「這是什麼魚?」

  林松玉:「大黃魚。」

  李岫玉插嘴道:「這一條大黃魚得在海里長五年,呼呼吃了長得高。」

  湯呼呼指著大黃魚,好奇地問:「伯伯,他也是從海里來的噢?」

  李岫玉失笑:「是啊,它是海里長大的,是海水魚。」

  湯呼呼道:「我爸爸對海水魚過敏。」

  海鮮是一個大類,對海鮮過敏,餐桌上可就少了重要的大菜。

  林松玉抬眸,過敏還要猶猶豫豫的,直接說出來啊。

  等等,過敏的遺傳因素很強,湯呼呼有沒有過敏呢?

  「呼呼,你可以吃海魚嗎?」林松玉看著謝琢問。

  不等爸爸回答,湯呼呼眼珠子骨碌轉了一圈,奶聲奶氣道:「呼呼也過敏!」

  做為一個經常聽菜價廣播的幼崽,湯呼呼熟悉淡水魚和海水魚的均價,海水魚貴兩倍噢。

  爸爸買過海水魚,都讓呼呼一個人吃光了,因為爸爸說他過敏。

  湯呼呼對海水魚的價格過敏,再三囑咐爸爸一定要買「爸爸和呼呼都能吃的魚」。

  爸爸不能吃的魚,呼呼也要過敏。

  謝琢英俊的側臉上閃過一抹無奈,他利落拿起筷子,從魚腹夾了一筷子,檢查過沒有魚刺,放在湯呼呼碗裡:「你沒有過敏,吃吧。」

  林松玉被這父子倆變卦的說辭整懵了,「到底過不過敏?你沒有帶呼呼去檢測過敏原?」

  桌上準備了兒童餐勺和筷子,湯呼呼熟練地拿起大人的筷子,穩穩噹噹地夾起魚肉送進嘴裡,才有空問:「過敏原是什麼?」

  這一桌相關行業的大佬都能隨口給出專業標準的答案,但因為太專業了,只有非專業人士李岫玉閒閒地回答小崽子:「就是過敏的原因。」

  小崽子想也不想:「海魚太貴了!」

  李岫玉沒忍住笑出來,童言童語,煞是可愛。

  林松玉倏地捏緊了手裡的銀質刀叉。

  謝琢溫聲提醒:「吃魚的時候不要說話,自己感受有沒有刺。」

  湯呼呼:「噢。」

  林松玉鄙視謝琢隨時隨地的管教,卻又忍不住用優秀的視力瞥著那塊奶白的魚肉,試圖在湯呼呼入口前再掃描一遍。

  菜吃了一會兒,服務員開始上酒,李岫玉給自己倒滿,正要給林松玉的杯子倒,一隻骨節如玉的手掌虛虛蓋住杯口。

  林松玉推開酒瓶,給自己倒了一杯花果茶。

  最後場上就剩謝琢林松玉湯呼呼沒喝,其他人喝了一圈,又去外面的宴會廳找老友閒談。

  周鏞喝了一杯就上臉。

  湯呼呼鮮少看見喝酒的人,跑過去仰頭看著周爺爺:「爺爺你怎麼臉紅了?」

  謝琢道:「臉紅就是過敏,對酒精過敏不能喝酒。」

  周鏞微怒:「我就是高興,你好不容易能畢業了我喝一杯怎麼了!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休學就不回來了!」

  「當初你車禍做不了研究,王新那老頭要搶你的位置和數據給他徒弟,湯玉替你罵回去了,我還以為你有多重視項目……最後還不是因為他連書都不讀了。」

  謝琢倒了一杯白開水塞給他:「又喝多了。」

  周鏞:「沒喝多。」一提到謝琢當年休學前的樣子,周鏞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他不知道怎麼短短過一個年,意氣風發的天才就形銷骨立,身體殘了就算了,心氣也沒了,只有看見他堅定地說要照顧小孩會給湯呼呼最好的生活的時候,周鏞才能勉強相信這個人還能堅持下去。

  謝琢:「……」

  周鏞抬眼看了一圈,發現李岫玉雖然已經出去了,但屋裡居然還有一個林總。

  吐槽徒弟只能對內,對外還是得維護一下:「林總,我是真想把謝琢留在研究所,我也會向上打報告特批,別以為就你們出得起幾百萬安家費。」

  說笑話,他真出不起,因為沒有那個先例。

  林松玉:「周教授又不是嫁女兒,未免思慮太多了。」

  周鏞皺眉,這個語氣,真是……

  進來了兩個人,一個把周鏞拉走,說要跟他商量學術講壇的事。一個是林松玉的助理,告訴林松玉他有個重要的電話要回。

  周鏞對謝琢道:「你在這等我。」

  林松玉抿了下嘴,什麼都沒說。

  「嗯。」謝琢從兜里掏出一條感冒顆粒,從保溫杯倒出溫水融化。

  「呼呼,吃藥。」謝琢把杯子遞給他,一邊打開手機上的故事大王,包廂門一關,外面的喧囂便阻隔完全。

  湯呼呼喝完感冒藥,坐在爸爸懷裡聽故事。

  感冒藥吃完會困,漸漸的,小崽子的兩把水墨摺扇似的眼睫慢慢闔上。

  包廂里暖氣很足,謝琢把小崽子平放在腿上,枕著小臂,給他蓋上自己的外套,保持著姿勢不動。

  林松玉接完電話,又被打進好多個電話,等他閒下來時已經過了四十分鐘。

  謝琢應該已經帶孩子走了吧?

  他推開包廂門,看見謝琢還在,他剛要出聲,發現小崽子已經在他懷裡睡著了。

  他的目光被謝琢出神的側臉吸引。

  林松玉看見謝琢的手機放在桌上開著計時器,上面的分鐘數已經跳到34。

  在抱著湯呼呼睡覺的這三十分鐘裡,他像煅燒凝固的青銅燭台一樣沉默支著唯一的那團火。

  他就這樣出神地看著湯呼呼的臉,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到另一個人。

  他是安靜的,溫和的,同時又是死氣沉沉的。

  林松玉沉默了一會兒,抬手敲了敲門:「別等周鏞了,幾個人開組會呢,回去吧。」

  謝琢轉頭,道:「行,」

  他帶著孩子出行總是背包,裡面帶著一些必需品。

  耳邊的喧囂散去,夜晚讓人心情也更加寧靜,林松玉好聲好氣地問:「這些都是你的東西?」

  謝琢立即道:「是,我自己收拾。」

  林松玉:「……」

  謝琢熟練地把小崽子豎起來單手抱著,另一隻手去收拾手機、圍兜、保溫杯……

  林松玉屈尊降貴道:「我幫你抱一會兒。」

  謝琢婉言謝絕:「還睡不到四十五分鐘,換人抱他會哭。」

  林松玉只好抱臂站在一旁,看著小崽子安靜乖順的睡顏,不論爸爸怎麼動作,都沒有要醒的樣子。

  謝琢這是糊弄他呢。

  最後,謝琢把背包掛在手臂上,重新打平抱著小崽子。

  一條金燦燦的項鍊突然從小崽子的身上滑落,噹啷掉在地上。

  謝琢腳步一頓,詫異地看著陌生的物體。

  林松玉雲淡風輕道:「東西掉了不撿?」

  謝琢看著林松玉:「是你的。」

  今晚只有林松玉跟湯呼呼貼得緊。

  林松玉有些彆扭地說:「我送給呼呼的,因為我……嚇哭了他。」

  漂亮的青年蹙了下眉,承認他嚇哭湯呼呼是不可能的,他才沒有,但是形勢如此,沒有更好的藉口。

  謝琢:「不是你嚇哭的。」

  聽到這句話,林松玉嘴角一勾,反而敢作敢當起來:「就是我嚇哭的。」

  謝琢:「院裡有規定不能收受大額財物。」

  林松玉:「間諜是嗎?你都要來我們公司上班了,我們公司還規定不能拒絕老闆的獎勵呢。」

  謝琢:「那是半年後的事情。」

  林松玉就沒見過這麼冥頑不靈的人,呼呼跟著他長大都不知道會不會也變成一個小古板,從地上撿起來長命鎖:「我送出去的東西沒有收回的。」

  謝琢看見項鍊的款式,久久不言,心意還是收買,他到底分得清,道:「多少錢,我給你。」

  林松玉故意道:「十萬三千零五十元。」

  他剛聽到的存款餘額,就用來刁難他。

  謝琢不卑不亢道:「那我就剩三毛錢了。」

  林松玉勾唇,踏近一步,食指指腹抵著長命鎖,在謝琢西裝褲兜邊緣撬開一絲縫隙,手指一松,金鍊墜入西裝口袋,

  輕柔的布料感受到了金子實心的觸底感,謝琢身體一僵。

  跟小崽子還得講理,跟他理論是不是間諜叔叔,跟大人還講什麼道理。

  成年人的世界沒有道理可講,正如他對這對父子莫名的關注。

  林松玉幹完這個,一囂張,甚至伸手捏了一下小崽子紅撲撲的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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