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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所聞到的氣味,正是這隻加拿大猞猁北極亞種的氣味,還有它在這裡生活所產生的各種氣息。

  自尋死路啊他這是!

  猞猁緊追不捨,汪白的小短腿自然跑不過人家的大長腿,很快他就要被猞猁追上。

  眼看猞猁的爪子近在咫尺,汪白陡然將爪子探向雪地,迅速將自己逼停,隨後往反方向跑去。

  這是小型動物在逃避捕獵最常使用的方式,因為它們體積小,更靈活,也更容易在高速中轉向。

  反觀大型動物,它們質量大,慣性就大,在調轉方向的時候難免要浪費掉一些時間。

  憑藉著這項逃生小技巧,汪白居然在猞猁爪下屢次脫逃。

  但這個方法弊端也很明顯,每一次轉向都是一場心理上的博弈,一旦猞猁提前做好轉向準備,那他就徹底玩完。

  他的體力也在這個過程中快速流失,可惡,早知道不吃那麼飽了,感覺不只是他在跑,他胃裡的食物也在跑,上躥下跳的。

  內憂外患!

  猞猁有些不耐煩了,它發出了威脅的叫聲,有點像貓,但沒有貓叫那麼尖利刺耳。

  賣,賣萌可恥!

  汪白差點就被這充滿反差萌的聲音吸引住了,真想擼猞猁啊,毛絨絨的手感一定很好!

  打住,可別忘了,他還在逃亡。

  就算猞猁的叫聲再可愛,他也得有命聽啊!

  疲於奔命的小白糰子將所有心思放在了逃跑上,甚至打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汪嗚嗚!」

  小奶狗的叫聲軟綿綿的,誰聽了會忍心傷害他呢?

  猞猁就會,它沒有心!

  呼呼,跑不動,實在跑不動了。

  汪白腳底一軟,摔了個結結實實的屁股蹲。

  猞猁自然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它飛撲而上,將筋疲力盡的汪白壓得嚴嚴實實。

  好重。

  汪白的黑豆眼裡蓄滿了眼淚,一半是累得,一半是真的想哭。

  就很絕望。

  猞猁沖他張開血盆大口,他甚至能聞到撲面而來的血腥氣。

  好傢夥,這是多久沒刷牙了?

  就在他自認為在劫難逃之際,身上陡然一輕,壓著他的重量消失了。

  一抹熟悉的身影在他身側駐足,汪白飽含驚喜:「汪嗚嗚!」狼哥!!

  剛剛正是狼哥把壓在他身上的猞猁丟了出去,可以看到,狼哥的獠牙上還沾著猞猁的血。

  而那隻猞猁早已經趁機跑得無影無蹤。

  快去追啊!

  汪白焦急地催促狼末,到嘴的大餐豈能說丟就丟!

  他保證他不會趁機偷跑,再說了,他就是想跑也跑不動。

  狼末似乎完全不懂汪白的意思,它沒有去追那隻逃跑的猞猁,只是轉過身,居高臨下地俯視汪白。

  這下完了,汪白呆呆地望著狼末,眼淚順著眼角滑落。

  倒不全是因為害怕,還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很不舒服,食物都快頂到他喉嚨了。

  狼末的眼神流露些許不解,他低下頭,嗅聞著汪白眼睛裡的淚珠。

  對於犬科動物而言,嗅覺比視覺更為重要,氣味是它們感知世界最重要的方式。

  沒等狼末聞出什麼名堂,他身下的小狗崽子突然不停掙扎,表情扭曲。

  下一刻,穢物從小薩摩耶嘴裡吐出,噴了他一臉:「yue。」

  汪白痛苦的閉上眼睛,不忍再看。

  有什麼比惹怒狼王更糟糕的呢?

  而且還是兩次!

  第6章

  眼睜睜看著雪地離他越來越遠,身體也越來越輕,汪白慌了。

  靈魂出竅?

  不不,他只是被狼哥咬住後頸皮叼起來罷了……奇怪,怎麼可能這麼簡單?

  他大腦靈光一閃,產生了一絲明悟,難道是狼哥覺得就這麼吃了他難解心頭之恨,所以要在他死之前好好折磨他嗎?

  救命,他這小身板耐不住折騰的!

  要不你還是把我吃了吧。

  大概是因為極度的驚慌,汪白忍不住胡思亂想,開始揣度狼哥會用什麼方式折磨他。

  他看過很多人類虐待野生動物的報導,想起那些動物可憐的模樣,就像看到了他的未來一樣。

  其實他很不理解,為什麼有的人會對弱小的動物下手,只為了滿足自己的施。虐欲殘忍地傷害小動物。

  這樣的人和禽獸有什麼區別?

  想遠了,汪白苦惱地抓抓腦袋,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斃!

  「汪汪!」他可憐兮兮地討饒,希望狼哥能放他一馬。

  面對小白團的求饒,狼末不為所動,繼續邁著穩健的步伐前進。

  汪白起初叫得起勁,等他意識到狼哥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他的時候,終於選擇了放棄,整條狗像是泄了氣的白色皮球,渾身無力地掛在狼哥的牙尖上。

  話說回來,要是狼哥剛剛沒有趕來,他已經死在猞猁的手裡了。

  所以無論狼哥要對他做什麼,他都認了。

  汪嗚嗚,野外太危險了,他單靠自己真的很難活下去。

  之前在北極雪原,沒有遇到什麼危險,是因為那裡環境惡劣,生物稀少。

  但現在是林區,這裡的物種要比雪原豐富得多,危險也就無處不在。

  思忖間,狼末叼著汪白來到了海邊。

  沁涼的海風吹拂,讓他稍微恢復了一點活力,但很快他就意識到了不對勁。

  沒想到啊沒想到,狼哥竟然要淹死他!

  要是能一次溺死還算好的了,怕就怕狼哥要欺負他,讓他在溺死的邊緣來回試探,感受死去活來的痛苦。

  太,太可怕了!

  狼末敏銳地察覺到毛球在瑟瑟發抖,他難得放緩了腳步,以為這樣汪白就能緩過來。

  然而毛球抖得更加厲害了,這讓狼末愈發疑惑。

  他索性把汪白放到冰面上,用吻部拱了拱小毛球的屁股,催促他趕緊往前走。

  誰能想到,汪白的心理防線已經全面坍塌,完全曲解了狼末的意思。

  狠心的北極狼,竟然逼著他自己跳海,他不肯還踹他屁股!

  不疼,但是誅心。

  與其被大白狼折磨,不如他自行了斷,一了百了。

  汪嗚嗚,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汪白悲憤沖向大海,本想就這麼跳下去,一隻腳剛下水就立馬縮了回來。

  太冰了,他別還沒淹死就先凍死,那得多痛苦啊。

  就不能安樂死嗎?

  不能。

  狼末用行動代替回答。

  他叼起磨磨蹭蹭的小薩摩耶,脖子一甩把他丟進大海,而後自己也沒入水中,清洗臉上的髒污。

  在空中划過一道優美的拋物線,汪**准地落入水中。

  咕嚕咕嚕……

  冰冷的海水直往喉嚨鑽,呼吸成了一種奢望。

  要死了嗎?

  強烈的窒息感襲來,他拼命地晃動爪子,卻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持續下沉。

  終於發現不對的狼末迅速下潛,朝著汪白的方向游去。

  在水裡他不好張嘴,只好游到小毛球身下,把瀕死的小毛球從海水中托上海面。

  重新呼吸到新鮮的空氣,汪白一邊咳嗽,一邊大口喘氣。

  嘴裡不停有水被他咳出來。

  狼末繞著汪白轉了一圈,他想不通為什么小薩摩耶不會游泳,明明他剛出生不久就已經會游泳了。

  事實上,幾乎所有犬科動物天生就會游泳,它們的游泳方式被戲稱為狗刨。

  汪白先前在冰面上滑行也是用的狗刨,只不過他突然落水,一時間忘記了他還有這麼一招。

  好半天他才緩過來,倒在岸邊無力望天,愴然淚下。

  可以說是很委屈了。

  狼末盯著這隻皮毛和眼睛都濕透的毛球,表情有了些微的變化,細微到在黑夜中看不清楚。

  他又把汪白叼了起來,如果繼續讓他這麼躺著,身上的水很快就會結冰,和冰面凍結在一起。

  毛髮和冰面黏連在一起,到時候再想帶他離開,小毛球後背的毛髮就都別想要了。

  可憐的小薩摩耶還以為狼末要繼續折磨他,他生無可戀地閉上了眼睛。

  許久都沒等到自己被丟進海里。

  他疑惑地睜開眼,卻發現大壞狼只是單純地叼著他,似乎不打算把他丟下去。

  很怪。

  難道它回心轉意了?

  就在他困惑不已的時候,狼哥突然又把他放回了地面,帶有肉墊的狼爪在他身上遊走。

  耍,耍流氓啊!

  汪白眼睛瞪得溜圓,幹什麼幹什麼,別亂來啊,狗急了還會跳牆呢!

  卻發現狼哥只是幫他理順身上的毛髮,拂去上面附著的冰渣。

  這突如其來的溫柔,讓他有些無所適從,心裡堆積的委屈一下爆發,眼眶濕漉漉的。

  又哭了。

  狼末舔去汪白眼角的淚水,在他愕然的目光中,縱身躍入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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