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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義飛霜早讓太后找藉口安排好,他只要把雪螢弄過去, 這計劃便大功告成,接下來,等勇乾王將皇帝和功成王帶去「親臨現場」, 那雪螢和皇帝, 當真是萬劫不復了……

  萬笠「嘿嘿嘿」地笑了幾聲,拖著昏睡不醒的雪螢去了雨德宮。雨德宮早已被清空,他一路順暢地走進去,尋到事先安排好的房間,將雪螢用力丟到床上,躺在被藥倒的義飛霜身旁。

  被丟上床的力道有些大,雪螢醒了過來。他原本面朝下臉埋在被褥中,這時迷迷糊糊地抬起眼皮, 茫然看了看四周, 叫酒麻痹了的腦子完全沒辦法思考自己身處何處, 只知道這地方香香的, 軟軟的, 很好睡,他又睏倦得不行,於是沒過一會兒, 他打著哈欠,頭一歪,又睡了過去。

  萬笠將床上兩人看了看,確保沒出什麼差錯,這便離開了。

  他喝酒喝得有些興致勃發,這會兒也想出去找找樂子,然後等著事成後太后告知他好消息。

  ……

  「陛下?」勇乾王喊了一聲,叫正在走神的義蛾生回過神來。

  功成王問:「陛下怎麼心不在焉的?」

  勇乾王微微笑道:「這段時間災事吃緊,想必陛下是有些勞累了。」

  義蛾生按了按跳動的眼皮,壓下心頭不好的預感,平靜道:「朕沒事。」

  功成王急切道:「那剛才說一同前去拜訪太后,什麼時候走?」

  他頂著義蛾生冷厲的目光,硬著頭皮繼續說了下去:「正好臣也有些想念小霜兒,想去看看她……」

  不等義蛾生發話,勇乾王很自然地接了下去:「這會兒剛下朝,應該沒什麼事,陛下,不如讓臣陪同您與功成王,一起到太后那邊坐坐?」

  他是如此的理所當然,若是有不知情的人站在這裡,恐怕都分不清楚,他與義蛾生,到底誰是皇帝。

  義蛾生沉默片刻,才道:「可以。」

  像是有預謀與安排一樣,他們去了太后宮裡,太后見到他們露出些驚訝神色,然後告訴他們,義飛霜一早便讓林妃邀請到宮中去坐坐,這會兒還沒有回來。她又找了藉口,提出擺駕雨德宮,大家都到那邊聚聚。

  義蛾生一言不發地跟著,在後面冷眼旁觀,看他們想做什麼。

  等到進了雨德宮,卻不見人前來迎接。他看著太后做出滿臉凝重的神態,又看著他們安排宮人進門尋人,就好像一場好戲終於要到了最高潮,驚慌失措的宮人跌跌撞撞從裡面跑了出來,哆嗦著手指向身後,仿佛看見了此生從未見過的可怖一幕。

  一行人便跟著擠了進去,義蛾生卻不緊不慢,走在最後方,到了那房間外,他也不近前,只站在離幾人很遠的地方。

  他聽著裡面傳出不知是誰的尖叫聲,影影綽綽的帷幔後,一道人影晃了出來。

  在短暫的寂靜後,太后幾乎破聲的嗓音叫了起來:「……萬笠?!」

  她腦中一片空白,滿臉驚恐地轉過頭,與身旁勇乾王對視著,只見他也是一臉蒼白。二人一身的冷汗涔涔,竟不約而同轉過身,一起看向身後站在很遠地方的皇帝。

  眉眼冷峻的帝王站在半側陰影中,神色越發的晦暗不明。直到聽見功成王憤怒的咆哮聲,他才從暗處走出一步,回視太后與勇乾王的目光帶著不達眼底的笑,然後說:「後宮之事皆由太后做主,該怎麼辦,太后便看著怎麼辦就是了。」

  他冷冷地譏笑著,欣賞了一會兒二人灰敗的臉色,轉身離去。

  他只笑了那麼片刻,等到走出宮門,神色便已漸漸冷淡,變成了不加掩飾、令人生畏的陰鷙,那是一副叫他自己都生厭的面孔,可他控制不住,他不是義遙風那個傻子,總是能夠發自心底地善待所有人,他那偽裝出來的溫和假面,總會有崩潰的時刻。

  他站在宮門外,平息內心躁動,直到謝陵過來時,他的面色才稍微好了那麼一些。

  義蛾生問:「人安頓好了?」

  謝陵露出有些犯難的神色,支吾答道:「陛下,那個,雪大人不見了……」

  義蛾生的臉色瞬間又變得不大好。他深呼吸一下,按捺著怒意和不安:「去哪了?」

  即便早已習慣帝王的威壓,可每到這時候,還是忍不住膽顫心驚。謝陵咬咬牙,竭力用平靜的聲音回話:「我們帶著萬笠過去時,便沒有看見人,於是猜測應該是雪大人自己提前醒了,然後走掉了……」

  義蛾生愣了愣,這才慢慢冷靜下來。

  對啊,他該想到的,天螢族體質這麼好,哪怕是醉倒了,應該也能提前醒來,他真是操心過了頭,連這點都給忘記。

  義蛾生臉色陰晴不定,好一會兒沒說話,但壓在謝陵身上那股氣勢漸漸散去,讓他鬆了口氣,腦子也能正常運轉,便大著膽子道:「陛下,臣帶人去找?」

  「不必,」義蛾生說,「朕應該知道他在哪兒。」

  ……

  萬笠走後沒多久,雪螢讓屋裡的香味熏得鼻子發癢。他打了個噴嚏,又一次醒了過來,眼神迷糊地打量著周圍。

  陌生的房間,陌生的布置,陌生的氣味……不是他熟悉的主上的寢宮,身邊好像還有一個人。

  雪螢頭暈眼花地爬起來,湊到旁邊,盯著身旁熟睡那人看了好一會兒。他眼睛花得不行,好半天都看不清楚這人到底是誰,於是湊過去聞了聞那人身上的氣息。

  嗯,不是他的主上,但很熟悉,好像是那個今天跟他說過很多話的小姑娘,叫什麼來著,忘記了……他怎麼睡在別人的床上,這可不行,他不能隨便睡別人的地方……

  雪螢迷迷瞪瞪地爬了起來,看見不遠處就有窗戶,於是他從窗戶翻了出去,身形卻還很靈活,以至於他回去的一路上,幾乎沒人注意到他的蹤跡。他就這麼回了寢宮,走進房間時已經困到睜不開眼,幾乎是摸索著進了門,然後跟個什麼軟體動物似的,「啪」的一下倒在軟榻上,蠕動著鑽進被子裡。

  他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這才放下一切戒備,安然地昏睡過去。

  義蛾生進門時,差點叫迎面撲來的酒氣熏到窒息。

  好在酒味中混雜著清甜的花蜜香,並不是很難聞。義蛾生走過去,低頭看著伏趴在軟榻上的雪螢,他伸手將人翻了個面,見他面色潮紅,整個人都被醉得暈暈乎乎,細密的眼睫毛已經浸得透濕,只要用手指碰一碰,都能淌下一滴蜜,看起來除了醉沒什麼事,這才放下心來。

  腳下忽然踩到了什麼東西,義蛾生這才發現,在雪螢睡覺那張軟榻周圍,散落著幾本寫滿字跡的冊子。他將冊子全部撿了起來放在身旁,一手摟起雪螢,給自己騰開坐的地方,低頭翻開冊子看了看。

  上面詳細記載著某年某月某日,哪位官員見了什麼人,說了什麼話,商議了什麼話題,又或者是去了哪……義蛾生看完第一頁,跳著往後翻了翻,發現都是差不多的內容,但不只有大臣,還有王公諸侯們的動態。

  原來他這陣子在忙活這個?義蛾生有些失笑,放下冊子,張開手放在雪螢頭上,從他光潔的額頭往下撫過,在他睫毛上擦下一手的濕意。他將沾著水漬的手指放在唇邊舔了舔,也嘗到了帶著蜜香的酒味。

  天螢族人只進食露水與花蜜,身體從內到外澄澈至淨,他們的身體會帶著些許花蜜的清甜香氣,以前義蛾生總愛抱著雪螢在懷裡,除了喜歡他到不想撒手,也是因為時不時就想舔他兩口,雪螢就是這樣,聞起來香香的,舔著甜甜的,讓他著迷得不行。

  義蛾生叫酒氣熏得也有些微微醉了,他給人換了姿勢,讓雪螢睡在他膝蓋上。他把緊閉著雙眼的雪螢盯了一會兒,滿腹慾念騰升,卻要用十分克制的動作捏捏他的臉,叫他從夢中醒過來:「雪螢兒。」

  雪螢趴在他膝上,睜開眼睛,迷糊地與他眼睛對視,但眼神許久都無法聚焦,顯然是沒什麼神智。

  義蛾生沒著急叫他清醒,只拿著一本冊子,慢慢地問他:「這都是你這段時間收集的?收集這個做什麼?」

  雪螢只睜著濕漉漉的狗狗眼,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的主上在說什麼。他想起來了自己做這件事的動機,想到他的主上將要娶皇后,委屈著咕噥:「……要獻給主上的。」

  義蛾生摸了摸他的腦袋,輕聲說:「謝謝雪螢兒,朕很高興。」

  雪螢讓主上溫暖的手掌撫摸著,他很喜歡這樣被撫摸,喜歡的不得了,他是這麼依戀他的主上。可他很快又想到,主上就要娶皇后了,不再是他一個人的主上,以後他可能再也不會得到這樣親密的觸碰。

  ……真的會被趕到門外睡台階麼?雪螢傷心地想著,眼淚控制不住地涌了出來,浸濕面頰,順著眼角流淌滑落。其實睡台階也不是什麼大問題,他只是不想讓別人分走主上的愛,他只希望主上的關注落到他一個人身上。

  他喝多了酒,本就心情沉悶,這會兒酒醒了一些,想起這段時間叫他一直煩擾的事情,越發委屈難過,眼淚收都收不住,直把他主上的衣服都打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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