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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著,身後又是一把彎刀,陳應闌眼看著那把彎刀的刀鋒離自己如此之近,青花劍在方才那名士兵的軀殼裡拔不出來,它被骨頭卡死了。這時,握著銀劍的左手卻毫無預兆、不受控制般地舉了起來,剎那間,那把銀劍劈斷厥緇士兵的彎刀。

  就在這一刻,銀劍的劍光流轉,眼前豁然出現了一道潔白的熟悉光影。那個光影正用自己的魂魄阻擋著彎刀的攻擊,在劈斷彎刀時,那道光影朝自己伸出手。

  而陳應闌認出了那道光影是屬於誰的,他毫不猶豫地握住了那雙手。那道光影將其拉了起來,俯身在陳應闌的耳畔低聲道:「生也北明,死也北明。」說罷,光影消失了,銀劍直直地戳向那名厥緇士兵的喉嚨。

  身後的厥緇兵馬的攻擊來勢洶洶、勢如破竹。陳應闌拉緊韁繩,飛快地往前奔去,最終他來到了段雲折曾找到的那個隱秘的山洞前。他將馬匹踹向一旁,飛身躍入山洞中。身後的厥緇兵馬也以刀槍之勢,劈開山洞,洞口處瞬間擴大,很快就能容納一支軍隊。

  陳應闌飛快地往前跑著,跑到那處暗門。書上記載著沒錯,暗門確實是被段雲折破壞了,而且是用肩膀暴力破壞的。他用青花劍劈斷暗門和石壁的銜接處,而後將門蓋朝著厥緇士兵們的臉扔了過去,自己則飛身進入了斷崖內。

  先前他和傅旻商量的不錯的話,傅旻這個時候應該來到了斷崖的上頭。然而,傅旻從來沒有讓陳應闌失望過,他來到了斷崖處,身後跟著厥緇浩浩蕩蕩的兵馬,眼前是自己的北明士兵。

  他喊道:「不想死的現在從兩側的野山回到滄州之內!」

  有些北明士兵看著腳下如臨深淵般的萬丈高崖,有些擔驚受怕,便策馬聽從傅旻的指使走兩側的野山趕回滄州城之內——但這畢竟是少數。大多數北明士兵都堅決地搖搖頭,目光炯炯有神地看著傅旻,他們握緊手中的劍或刀,都將馬頭轉向後來而上,且越逼越近的厥緇士兵。

  「時候到了!」傅旻對著斷崖下高聲喊道。

  喊完之後,斷崖下正和厥緇士兵殘殺的陳應闌趕忙從腰帶處那處一根劣質的竹笛,將唇邊沒入笛孔,氣息流入笛身,很快一陣清脆的竹笛聲便傳到傅旻的耳朵里。

  而後,陳應闌掙脫厥緇士兵,登上崔霜雪曾經登上過的祭台。原先那裡是插著炎龍刀的,後來炎龍刀跟著韓軻一起像是在了東南廣信之地的火場之中,不見蹤影。

  將青花劍和銀劍一齊插入高台之下,而後自己的指尖劃破兩把劍的劍鋒,很快便露出鮮艷的紅色。鮮血滴落在祭台上,很快整個地面隨之而動。在地下蟄伏著的晉代軍隊都一一甦醒,但陳應闌看到的卻是黑影。

  在這麼一刻,他多希望韓軻能在。因為韓軻握過炎龍刀,定也能看到這些黑色影子的真面目,而這些黑色影子也能聽命於他。

  現在,陳應闌以血劍之力,將那些晉代軍隊喚醒,不過是讓自己自食惡果罷了。很快黑色影子在斷崖下和北明與厥緇的士兵不分青紅皂白地廝殺起來。

  而斷崖之上,聽到陳應闌笛子聲,傅旻立刻喊道:「跳!」

  北明士兵皆都騎著馬不假思索地跳進了斷崖底部,傅旻跟隨其後,在自己死前再斬殺幾名厥緇士兵的頭顱,也拉緊韁繩,馬匹飛奔過前面的小塊土地,在踏出凌空一步時,直直地墜落到斷崖內。

  很多士兵重重地摔在了斷崖之下,頭一歪便死了。有些還壓死了許許多多的士兵。已經分不清是北明還是厥緇的兵馬了。

  只見那些黑影飛速爬過每一道屍體,將那些新的屍體包裹住,再逐一吞噬掉。很快無數分崩離析的黑影越聚集越大,黑影最終沖向了祭台上正半跪下身忍著周身痛苦的陳應闌。黑影將陳應闌統統包裹住,越纏越緊,將其全身束縛。

  陳應闌被黑影束縛在祭台之上,而那兩把劍——青花劍和銀劍正直直地插進他的心口。「啷噹」一聲,陳應闌感受到自己的心臟夾著青花劍和銀劍兩把鐵質利劍的交錯聲音,他無助地嘶吼著,血液一下又一下從自己的身體內湧出。

  在模模糊糊中,他好像看到了當年崔霜雪被插入炎龍刀的悲痛表情。他又看到段雲折在段府內被兵器貫穿的疼痛神態。

  而現在,他也被反噬殆盡。這時,他的腦海里浮現出一張又一張的臉,過速飛快,猶如唱戲的戲子唱著哀怨的戲曲,你方唱罷我登場。他還聽到了一句厥緇語,雖然沒怎麼聽過,但他居然在這次聽懂了——崔霜雪,你可真是令人失望透頂!這樣很好!母債子償!我的命你也算是償還了!

  陳應闌茫茫然,他抬起手,凌空抓了幾下,卻抓不到任何東西,包括那些逐漸消失的臉。

  「是嗎......」陳應闌咳出了一口濃血,悲哀道,「那你也算是得償所願了吧......」

  腦海里的那些臉消失後,那些黑影退散,整個斷崖山一片死寂。

  在日後很長的時間裡,時而有烏鴉略過,在斷崖山的谷底處叼著一塊腐爛發臭的屍體的肉,一塊又一塊咬成肉糜,又一個又一個地吃進嘴裡。

  *

  等到厥緇把中原各州盡數攻破之後,北明已經陷入了劣勢。但是厥緇的計謀還是按部就班地進行,很快軍隊就順著大運河南下,成功來到了天塹長江一帶。

  而陸成盈早已在長江北岸部好了戰船。他身為一介文臣,卻還是英勇地站在了戰船上,他站在甲板處,舉著「千里眼」看到了插著「遼」旗號的戰船。

  於是,他不等厥緇的戰船靠近,立刻揮手,示意著戰船上的大炮迅速點火。彈藥朝著遠處的戰船襲來,一下子擊碎了幾個。

  但厥緇誰能想到深處內陸要塞之地,居然還有力量鍛鍊水軍。大戰船上很快分裂出幾個小戰船,以數量朝著北明的戰船逼來。

  「什麼都不要管!」陸成盈道,「彈藥擊碎不了,就以戰船自身為誘。」

  而後,北明的諸多戰船飛速前進,彈藥、戰船在長江上浮浮沉沉,恰如北明這奄奄一息的命數——百世動盪,亂世沉浮。

  平靜的江面上瞬時間掀起狂濤巨浪,將小船都吞噬殆盡,只留下大船仍然在江面上對峙。陸成盈徹底地殺紅了眼,他擠進駕駛艙,奪過舵手手中的輪盤,直直地朝著厥緇最大號的戰船飛進。

  「陸大人!」舵手見狀驚呼道,欲要奪過陸成盈手中的輪盤。

  「都給我滾開!」陸成盈伸手將舵手推倒一旁,他大喊道,「我爹就是被厥緇人所殺,既然水軍的炮彈都殺不夠這幫厥緇人,那我就讓整條船的人和我一起陪葬,為我爹報仇!!!」說罷,他怒吼一聲,飛快轉動輪盤,朝著厥緇的戰船飛進。

  「我要死了,江南還未守住,那我就有愧於陸家,有愧於北明!」陸成盈說完,兩艘戰船就盡數碰撞在一起,戰船上的彈藥引燃,火光通天,一齊灼燒著戰船,最終兩艘戰船共同沉入了長江底部。

  臨安,破——

  *

  漠北失守......

  漠北都護府陳自寒身死......

  滄州失陷......

  滄州節度使劉飛度陣亡......

  江南失守......

  臨安知州陸成盈、揚州知州千莫浮......盡數死亡......

  甘州淪陷......

  禹州淪陷......

  衢州破滅......

  廣信破滅......

  惠州淪陷......

  ......

  當晏都接到這些「捷報」時,京城內皆都人心潰散,沒有人再關心什麼田地、稅收、生產、耕織一事,而是競相著要逃命。

  郎謙謹疾步走到桓玄侯府的門前,敲開了桓玄侯府的門扉。打頭就是一名侯府士兵,他正身披甲冑,看到有人進來,也不顧這人是誰,指著這人就一堆吼:「你快走啊!你快走啊!北明......北明就要沒了!」

  然而,郎謙謹也不想跟這人多說什麼了,二話不說立刻抓住這個人的肩膀,將其掀翻在地,他衝到侯府里,左看右看終於看到站在一旁揮舞著長刀的戚風明。

  不顧三七二十一,立刻走上前,拉著戚風明的衣袖就往外走。

  身後的戚風明道:「郎謙謹,你要幹什麼!?」

  郎謙謹將戚風明送進馬車裡,對戚風明道:「侯府的兵馬我來掌管,這輛馬車是送侯爺、您去西南之地的。西南之地未遭受厥緇兵馬席捲,暫且安寧。我們北明必須留一個人去西南好重振昨日宏光。」

  戚風明拉過郎謙謹的胳膊,想要攔開朗謙謹阻擋自己的手。他道:「郎謙謹你夠了!就算要重振北明昨日宏光,應當選個年輕點的吧?!要走你走,我堂堂桓玄侯,可不能當這個逃兵——」

  「侯爺!」郎謙謹說完,就被戚風明一刀砍傷肩膀,他吃痛地推開些許。戚風明見狀,立刻將郎謙謹塞進馬車裡,而後一拍馬屁股,馬車飛快地狂奔起來。

  只見戚風明喊道:「你先去西南之地,等晏都這裡處理好了,我再讓人去西南找你!禁軍和府軍自然是要共同守衛晏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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