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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一點。」韓軻沉重地說道,「是我派索命門屠漠北陳府的。」

  薛雀和周博雲倒吸一口涼氣,緊接著薛靈均立刻握住韓軻的肩膀,道:「你在乎陳驚澤,然後現在又讓陳驚澤去送死,這是何必?」

  「因為很多事情,總要有人去犧牲的。」韓軻目光如炬,手中的茶盞剎那間,被內力捏到粉碎,他聲音低沉,卻富有侵略性,道,「本官的眼光瞄準的是『東廠督主』的位子——本官之所以想剷除陳家,但卻還留著兩個人,一個是陳應闌,一個便是陳自寒。而我也早就知道了,這沈木衾投靠了索命門。」

  「無數和陳應闌有聯繫的人都被安排進這件事情中,我的目的很簡單,藉此之力,重現蕭楮風或者韓天承的經歷,從而更好地察覺到身後之人的計謀軌跡。」韓軻雙手握拳,一錘定音,發誓道,「雖然此計劃十分危險,可是本官都在生死線上徘徊無數次了,這又怕什麼。我只想護好陳應闌,讓他更容易以正式的身份,登上朝野。」

  薛雀道:「這幾日行程奔波,我和周博雲查到了點魏德賢和戚風明的行蹤。前不久,他們去了臨安九旋塔中。都知道臨安九旋塔記錄著北明歷朝歷代的重大事件,自從五年前那場集體叛亂後,北明也沒有再出現什麼偌大的場面了。再加上又是臨安,很有可能他們去回顧五年前的那次風波,而受風波迫害最大的便是陳應闌了。」

  「眾所周知。」周博雲頓了頓,「陳應闌和魏德賢以前可是死黨。而且魏德賢發現陳應闌回來後,定然想徹底斬草除根。那韓軻暗中派索命門直擊漠北陳府,恰好可以製造陳應闌失蹤或者死亡的假象。韓大人可以在臨安逗留幾天,結合晏都陳府守衛遇害連立起來,就說禍害者逃到了臨安,恰好在九旋塔停留一瞬。」

  韓軻也贊同地點點頭:「畢竟追查也是有一定的延遲度的。那你們幫本官,偽裝成韓衙內的廠衛,查到魏德賢和戚風明的動機後,就開始出動。」

  「逗留幾天,留給漠北陳府事件傳到他倆的耳朵里。」韓軻微微一笑,胸有成竹般地拍拍手,大喊道,「甚好,甚好。」

  若是成功了,倒也算給了蕭楮風一個名分,也方便追查裴念唐背後之人。

  第29章

  漠北城下了很大很大的雪, 但是當陳應闌和陳自寒進入漠北城後,城衛笑臉盈盈地相送著他們重回漠北。

  轎子安穩地落在了漠北陳府前, 陳府和漠北都護府相連,這兩大府邸中,都沒有燒過的痕跡,守衛、僕人、家丁等人,一切都還在。

  剛落地,陳應闌從轎子上跳了下來,陳自寒冷緊隨其後, 走了下來,還未等守衛打開陳府的門, 大門就被人狠力地拉開, 門環都泠泠作響。

  戚鶴堂看到陳應闌和陳自寒後, 立刻熱淚盈眶,明明分開不多幾日,竟然有些難訴衷腸。她「哇」的一聲,走上前一下子緊緊地抱住了兩個好大兒子。

  良久後, 她鬆開懷抱,抹去了臉頰的眼淚。

  「驚闕, 路上的事我都知曉了,真是苦了你們了。」戚鶴堂喜極而泣, 「又是廠衛的追殺, 又是刺客的遇襲, 有時候我都想讓守衛把你們追回來, 這狩獵大會能不去就不去了,大不了給朝廷多進貢不就好了......」

  陳自寒有些委屈,還有些不甘心, 他輕輕地叫了一句:「娘......好了。」

  「娘,你看我們這不是平安回來了嘛,而且我們狩獵大會這些可一項都沒耽誤。」陳應闌接著兄長的話往下說。

  戚鶴堂看見五年未見的陳應闌,原本止住的眼淚更是簌簌而下,她走上前,動作溫柔地摸了摸陳應闌的臉頰,而後連忙用袖子遮住面容,匆忙跑進室內。過了一會兒,她拉著陳從連的手飛快地跑了過來,陳從連看到陳應闌更是怔愣在原地。

  「驚澤......驚澤......是你嗎?」陳從連慢慢地走了過來,克制著不遠的距離,端詳著陳應闌的面容。

  「爹,娘,是我。我是陳應闌,陳驚澤。」陳應闌笑了笑,回抱住戚鶴堂和陳從連,可就是在這一瞬間,他突然想起了前不久的夢魘,不知不覺間緊緊地抱住了兩個人,還不捨得放開,內心百轉千回,難過無比。

  進了陳府,陳應闌坐在廳堂中央,陳自寒挨著陳應闌,不過沒一會兒,廚房剛好端上了漠北特色的飯菜——烤肉和羊奶。

  在戚鶴堂和陳從連去廚房幫著廚娘做飯的時候,陳應闌和陳自寒卻各懷心事,一時間相顧無言。

  「哥哥。」陳應闌有些擔憂,他望向哥哥的眼底,剎那間遠山失色,「我總懷疑,我們現在所有的美好都是幻影。」

  陳自寒眸中動容,他領悟到了陳應闌的意思,隨後安慰性地想握住他的手,卻在指尖的一寸處,停頓了動作。而後,他嘆了口氣,垂下手。

  「驚澤,若是我們都懼怕的那一天真的很快到來,那忙答應哥哥。」陳自寒單膝跪下,手掌放於自己的心口,微蹙眉毛,如此擔憂但目光卻如此清澈,「別忘記自己的家人,別捨棄自己的性命,別在乎他人的安危。」

  陳應闌點點頭,明白了陳自寒的意思。在危機來臨之時,最重要的是保護好自己本身,至於別人,那是由別人自己管的。

  「還有......」陳自寒心跳越來越快,「別逞強,一人之力抵抗不過來,就趕緊逃走,逃得越遠越好。我知道一條崎嶇的山路,我在外征戰時曾遇到過,這條山路很隱秘,不易被人發現。」

  把山路的大體路徑告訴陳應闌後,陳自寒既然覺得有些不捨得,他有點想哭,卻哭不出來。見陳應闌突兀地站在了原地,望著他頗為精瘦幹練的身軀,竟然升出一股憐惜的衝動。

  他一步又一步走了過去,站定在陳應闌身前,微微俯下身,擁抱住了對方。

  「雖然之前也擁抱了很多次,但是這次——我突然覺得這種擁抱,怕是沒有下次了。」陳自寒環住陳應闌的腰,手臂越收越緊,也越來越用力,不知不覺間竟滴落幾行淚。

  陳應闌回應著陳自寒的擁抱,而後輕柔地道:「哥哥,你這樣子真的很像說遺言。」

  忽如一陣風拂過,樹葉簌簌飄落,窗戶微微作響,燭火搖動,蹉跎著光陰和年華。無數歲月從眼前這座熟悉卻不能再熟悉,但又闊別已久的府邸一一浮現。

  「如果我們能夠活著出去,」陳自寒鬆開雙手,感嘆著,「我說過,我這一輩子都栽在你心上了。」

  戚鶴堂和陳從連進入廳堂處,廚房跟在他們身後將飯菜都給端了上來,一一擺放在桌子上。然而這菜色,卻令人越來越作嘔。身為府邸的專用廚房,廚娘們做得菜怎麼是這樣的,這簡直太難以置信了。

  戚鶴堂坐在飯桌上,對著兩個人說:「快來嘗嘗,我新做的飯菜。」

  大概是闊別漠北久了,陳應闌都忘了——戚鶴堂的廚藝更是地獄級別的好吃......都說眾口難調,但是戚鶴堂做的飯可以易調眾口。

  「娘......」陳自寒喃喃道,「你的廚藝又進步了......」

  陳從連皺著眉頭,吃了一口菜,很快眉頭便皺了起來,表情也如菜色一般,變幻莫測。

  陳從連點點頭:「好吃。」

  陳應闌:「......」

  陳自寒:「......」

  一頓飯就在陳從連和戚鶴堂慰問下吃完了。夫妻倆一直在問陳應闌消失的這五年過得好不好,遇見陳自寒之後又是經歷了如何,還全盤托出這陳自寒這五年一直尋找了陳應闌,輾轉反側,還好總算找到了。

  目送陳從連和戚鶴堂回到房間後,陳應闌和陳自寒卻站在了庭院處,盯著四處遊走的府邸巡邏侍衛,不安感再次如潮水般襲來。

  「驚闕......那種失去雙親的滋味,我不想再體會第二遍。」陳應闌抬起雙眼,渾濁的瞳孔映射著府邸的全貌,明明吃飯的時候是多麼的和諧安樂,爹娘也再處處地關心自己,可是無名的傷春悲秋卻還是捲土重來。

  良久後,陳應闌又道:「包括——我不想再死第二次。」

  陳自寒卻垂下了眼眸。他征戰沙場多年,卻也無法掌控天意,他並不能預料結果,但是他的內心卻如此孤注一擲,哪怕今生今世遙遙無期、魂飛魄散,下一世、無論哪一世他也會像這一世一般,一點一點地尋找著陳應闌曾存在這世間的蛛絲馬跡。

  「驚澤,」陳自寒握住了陳應闌的手,兩個掌心交疊,陳自寒繼續道,「我也不想再失去你第二次。」

  *

  千草處,野王墓,索命門一襲人穿著夜行衣,戴著兜帽面罩,匍匐在草叢中,靜靜地凝視著漠北都護府和陳府的燭火。

  這次,聞燕聲並沒有跟來,打頭的是解時臣。他並沒有帶著兜帽,而是將頭髮高高地束起來,身上的夜行衣也比其他刺客輕便不少。

  一般來說,刺客都是單獨行動,若是刺殺皇宮貴族或者世家豪門,自然會在青樓內,暗插「哨子」,借著喝酒玩樂之趣,暗中搜集情報,準備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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