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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之下,由水蒸氣凝華成的白色結晶悄無聲息落下,這場雪不知道是從幾時幾分開始的,當南宮月注意到的時候,勢頭已經變大,落個不停了。

  男士皮鞋踏人入供奉著神野山神的神社,而他的行進路上卻沒留下一絲痕跡。

  他的動作是如此悄然無聲,如同落雪一樣靜謐,仿佛與瀰漫著天空的雪花融為一體。

  因酒意上腦,思緒發散,她視線逐漸模糊,一切都被飄舞的白雪淹沒,明明是夜晚,卻能清晰地辨明它們純白的顏色。

  「吶,你快看,外面下雪了哦,」南宮月只以為神野宏彥還在身旁,想要召喚過來。但被麻痹的意識令她遲遲沒能轉頭。

  她靠坐在廊邊的柱子上,抱著酒瓶,非常滿足地打了個嗝兒,像是自語般感嘆:「真綺麗啊。」

  「你指的什麼?」

  她聽見男人的聲音由遠至近悠然而至。

  她看到有人在她旁邊坐下。

  白髮,藍眸,那張帥氣又令人困擾的臉,映入眼帘她的眼帘,是五條悟。

  真好啊,夢裡的五條悟是不帶眼鏡的。

  她覺得好笑,呆滯地望著對方,那雙眸子還是和以前一樣啊,仿佛包攬了宇宙中所有的星辰,絢爛奪目。

  在對方的眼眸中,她嘴角揚起肆意的笑容,像是久別重逢的老友那樣,輕聲地開口:「我說的是全部哦,包括你。」

  夢境中南宮月仿佛陷入一場斷斷續續的回憶。

  她身處於神社,坐在後院飲酒。

  她看到自己與宏彥聊天,還看到他給自己端了杯蜂蜜水。

  她望見漫天飛舞的雪……

  隨後五條悟出現了。

  五條悟?!

  她陡然驚醒,發覺自己正躺在室內,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是自己的新公寓。

  「這是什麼荒誕的展開啊。」

  南宮月疲憊地感嘆一聲,斷片了……所以見到五條悟也是做夢吧,怎麼回事,一下分不清夢境和現實了。

  一定是昨晚喝多了,醉著酒打車回到公寓。

  比起這個,在神社見到五條悟,然後又醒在公寓這種事更發生的概率只有0.01%吧,邏輯上怎麼也說不通!?呵呵呵呵,沒有別的解釋了。

  她的手背撫上額頭。

  「造孽啊,一會還要打車回去。」

  「早上好。」

  聽見男人的聲音在床頭響起,她呼吸連同表情停滯了兩秒,猛然掀被起身。

  白髮男人靠立在門前,環抱雙臂,顯然在此等候了多時。

  和夢中一樣,他沒用繃帶或者眼鏡遮住雙目。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

  她呆望著對方。

  五條悟嘴角揚起一抹勝利者般的笑容,湛藍的雙眸悠然地回應她的視線,又用冰冷到極點的語調說道:

  「神野月,南宮月,我該用哪個名字稱呼你呢?」

  第58章

  話音落下的一瞬間,勢不可擋的強烈殺意將她頓時吞沒。

  那是強大到不容置疑的力量。仿佛被無形的壓力扼住了咽喉。

  比生中任何一次直面死亡的危機感還要令人窒息。

  比面對南宮健太時帶來的恐懼更加直觀可怖!

  他要殺死我!!他可以非常輕而易舉地殺死我!!!僅僅是在某個呼吸轉化之間!!!

  連恐懼的時間都沒有,大腦瘋狂地刺激著她行動,行動內容只有一個詞:

  【逃】

  受人類求生本能的驅使,她不顧思考地翻身下地,門被擋住了也沒關係!狹小的屋子總能有出口!

  她赤著腳沖向帶有窗子的牆面,將那視為求生通道。

  然而當南宮月指尖剛觸碰到那通道的把手,背後卻遭到猛烈的撞擊。

  來不及喊痛,重擊使她暈頭轉向,很快她意識到被壓在了牆上,屬於男性的寬大手掌鉗制住她的手腕,一手被反制在背部,另一手則被抓按住緊貼牆面。

  她看不到對方是怎麼束縛著自己,只知道現在動彈不得。

  背後來自五條悟的氣息纏繞著自己,即使不是咒力與術式上的交鋒,她也從沒想過與他的體型差異會帶來這樣的劣勢。

  「你在幹什麼?」身後五條悟居高臨下的聲音由上至下傳來,隨後靠近耳畔,她被迫側著臉,餘光望到白髮男人凌厲的面部輪廓,與似笑非笑的嘲弄神情,「跳窗?別怪我沒提醒你,現在是白天,這裡是9樓,難道是想上社會新聞了嗎?」

  交談似乎幫她冷靜了點,無暇顧及這樣的曖昧距離,怒意竄上了頭,南宮月一咬牙,憤恨地怒斥道:「什麼意思?這是我的問題嗎?你剛剛想殺死我吧!我不跑等死嗎?!」

  她的爭論言語中帶著幾分後怕般顫抖。

  五條悟歪了下頭,嗯,是做的過火了嗎?他鬆開對方,慢慢直起身。

  「動動腦子想想,真要你性命還會給你這麼好待遇嗎?」他後退兩步,拉開距離,「啊,我只是給你個威懾,你就有這麼強烈的應激反應啊,兔子都沒你跑得快,真叫人難以相信。」

  五條悟作為始作俑者還在抱怨,仿佛剛剛只是開了個很的小玩笑。

  正如他所說,對方真要殺死自己,大可不必這樣繞圈子。

  南宮月小心翼翼地轉身,來回摩挲著兩手手腕,被他鉗制過的皮膚泛起了紅。

  「你……」她遲疑半晌,率先打破沉靜,「什麼時候想起來的?」

  「可以溝通了是嗎?」五條悟往旁邊一指,「坐吧,我覺得我們得好好聊一聊。」

  漫不經心的語調裡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

  她老實巴交地坐回床邊,如果可以真想裹緊被子,氣氛實在是太冷了啊。

  五條悟拖了把陌生的靠背椅到她身前,放穩時非常粗暴地製造出聲響。

  見兩人距離再次被拉進,她微微地往反方向挪動。

  儘管能交流,但他此時很明顯是在生氣,相當生氣。

  「前天晚上,」五條悟坐下後翹上二郎腿,坦然道,「準確來說從墓園回去後我就察覺到不對勁了。

  起先只是一個念頭,我沒當回事,緊接著是不存在的記憶只有一個畫面,月知道嗎,我這個人記憶力可是很好的哦,沒有『不存在的記憶』這一說。」

  他忽然用上非常親昵的稱呼,臉上卻毫無波瀾。

  「到了夜晚,我就開始重新審視了,從一個『不存在的記憶』作為突破口,找尋其他曾經我覺得不合理的地方,就像是捅破了的窗戶紙,被徹底撕毀,我看到了真實的全貌。」

  那雙湛藍透徹的眼睛凝視自己時,南宮月覺得自己像是被凶獸盯上的獵物,壓迫感侵襲而來,叫人喘不過氣。

  「舊時的好友變了模樣,居然還在我家中和我共同生活了近半年,這是相當可怕的事啊,換做是你,發覺這些時會先懷疑自我吧?不過六眼告訴我後者才是真實,為了進一步驗證我的推測,我連夜聯繫了本家的人,武藏還記得嗎,他對你的印象很模糊,並篤定你已經死了,但是遭到我的質疑後,又很快改口,話語前後矛盾,至今沒弄明白真假

  一切與你有關的人記憶都被篡改了是嗎?如果不是我在腦內找到了術式的痕跡,我恐怕還會和武藏一樣迷茫……是你做的吧,真了不起啊!要知道這世界上沒有人有這個能力在我腦子裡動手腳,更沒這個機會。」

  他語氣平淡,甚至略帶輕鬆,可落在南宮月耳里,她聽到了無盡的怒意。

  他在指責我,背叛了他的信任。

  不論五條悟的言行舉止上變的如何輕浮乖張,不修邊幅,但他骨子裡自始至終都是那個傲慢的神子,那樣孤傲的人,容不得這樣的冒犯,所以才會這麼生氣啊……話又說回來,僅僅是生氣已經很手下留情了呢。

  她訕訕地垂眸,像犯了錯的受到斥責學生,迴避視線,輕聲回道:「是術式,儘管不是我的,但確實是因為得到了你的幫助才能發動的術式……」

  「然後呢?」他追問。

  「然後?」她反問。

  五條悟一愣,沒想到對方會遲鈍成這樣,而那漫不經心的態度讓他感到格外不爽。

  真是麻煩啊,做過分了又怕她會受到刺激,到時候不知道干出什麼瘋狂的事……明明長大了怎麼膽子還變小了呢?

  他起身換坐到床鋪邊緣,手掌按住正欲後躲南宮月的腦袋,像小時候那般,逼迫她扭頭直視自己。

  「我說啊,做了這樣和那樣的事,不給出個合理的解釋實在說不過去吧。」他臉驀地湊近。

  靠,說話就說話,你靠這麼近做什麼!本還在組織語言的她慌了神。

  「什……什麼這樣和那樣的事??!最多只有這樣沒有那樣吧???」她忽地收回發散的思緒,語無倫次道。

  「哦~」他鬆開對方,坐回原來的位置,攤手道。「那就請你對『這樣的事』解釋解釋吧,把前因後果講清楚。」

  「我……」她泄了氣般低下頭,「你得給我點時間,我還沒整理好語言,事實上,因為術式的代價,我把之前8年的事全忘光了……是最近才想起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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