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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弄不清楚這是迴光返照還是什麼,他只知道,他想要拿到這個小鈴鐺。

  被血染紅的身體在石頭上艱難爬動著,拖出一道絕望不甘的血痕。

  近了……

  馬上就要到了……

  還差一點……

  再前進一點點就好……

  加油,他可以的……他可以的……

  但是,他最終還是沒有爬到那裡。

  就在指尖即將要觸碰到小鈴鐺的時候,那雙沾滿血跡的手還是無力地垂了下去,而萬尼亞也緩緩閉上了雙眼。

  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心臟處傳來的吵聲,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停止了。

  明明再往前爬一厘米,他就可以碰到小鈴鐺了,可是,就這麼點距離,卻耗幹了他所有的力量和希望。

  萬尼亞死後,他身下的血泊還在流動,很快,就蔓延到小鈴鐺的位置。而碰到他的血液之後,明明沒有人搖動,小鈴鐺卻突然響了起來。

  「叮鈴」的清脆鈴聲不大,在呼嘯的風聲中也很快被吹散,但就是這麼微弱的聲音,還是被百里之外的一個人捕捉到了。

  石頭灘上忽的有白霧出現,一開始還是絲狀的,後來直接成了片狀而來。

  大片的霧氣很快將萬尼亞的屍體籠罩,而在霧氣之中,一個高挑美麗的身影正款款出現。

  夜風吹不開白霧,但是能微微吹起來者的柔順長發,也露出了那美得不可思議的側臉。

  那份侵略性十足的美貌和高傲姿態,全聯邦只有一個人都占了,正是將小鈴鐺贈給萬尼亞的由榎爾。

  由榎爾沒有穿鞋,但是那雙赤足也並沒有踩於地面,而是踩在那些虛無白霧上。

  她來到萬尼亞身前,最先看到的是一具沒有生機的新鮮屍體:萬尼亞在她來之前就已經死去了。

  這是他人生中的第二次死亡,第一次死亡的時候他還是人族,之後復活成血族,但是這次,他是作為血族死亡的。

  所以,就算是無妄之劍出現,也無法使他再次復活了。

  「真傻。」

  看著萬尼亞的慘狀,由榎爾微微搖頭。

  她在萬尼亞身旁蹲下,用手撐著下巴,魅惑雙瞳望向那隻死前拼命伸出想抓住小鈴鐺的手,「明明不離開我的身邊,你就不會遇見這種事了。」

  這麼說著,由榎爾也伸出手,輕輕落在萬尼亞的臉上後,為他理順了凌亂的頭髮,「不過,你很有趣,我還想留著繼續玩玩,所以很可惜,我不會讓你死得這麼輕鬆的。」

  要讓血族復活的方法幾乎沒有,但幾乎並不是絕對,而唯一的方法只有純血能做到,那就是從者儀式。

  換做是一千年前的由榎爾,她絕對想不到有朝一日,她居然真的會對某人使用從者儀式。

  素來被稱為殺神的她,被眾人敬畏的同時,也被人遠離,就連她的姐姐蒂法也不例外。

  姐姐雖是姐姐,但兩人的力量自小不對等,所以由榎爾要麼是在病房要麼是被關在房間裡,很少能自己走出房門,也很少能見到姐姐。

  而姐姐又過於仁慈,對她幾次屠城的事頗有微詞,所以兩人的關係素來就不冷不淡。

  這麼多年的人生,她觸碰到的事物都是冷冰冰的,就像是童年時所待過的病床,就像是長大後偷看姐姐和王妃玩鬧時趴過的牆壁,就像是她每一次殺人看到的那些憎恨眼神……

  而萬尼亞,區區一個不純正的血族,卻是她這麼多年碰到的第一個帶有溫度的人,也是第一個留在她身邊這麼久還沒被殺死的人。

  她還想看看,這個人能抵抗自己多久。

  由榎爾將萬尼亞的上半身扶起,仰面放進自己懷中,可以看到,萬尼亞的臉已經泛著死人的青白色。

  沒有猶豫,她伸出纖細白皙的右手,左手尖利的指甲在手腕處輕輕一划,一條血線就出現了。

  細密的血珠瞬間從血線內湧出,淅淅瀝瀝地滴在了萬尼亞慘白的嘴唇上、喉嚨處駭人的傷口上……

  看著源源不斷流出的鮮血,由榎爾唇角一勾,帶血的手為萬尼亞戴上了銀鈴鐺,「以後你就是我的從者了,不,應該說是我的狗了。」

  第403章

  總騎士長做了一個夢。

  夢裡, 他身處某處茂密森林之中,以意識形態看到一個戴著雙鈴草花環的明艷少女坐在湖邊,懷中不是很熟練地抱著個熟睡嬰孩。

  那湖不是很尋常, 湖底有著像是寒地極光般的光線,將整個湖面都照得很是夢幻, 不像現實中會出現的景象。

  明艷少女在對著湖水說話,聲音中有著不解與恐懼:「我覺得這個孩子很詭異, 因為你看,他變得越來越像我了……在這個湖底撿到他的時候, 明明還是白色的頭髮白色的眼睛, 現在的發色瞳色卻和我一模一樣,甚至連長相也開始漸漸相似了……」

  湖水像是回應了她, 但是那回應只有少女能聽到, 所以她很像是在自言自語。

  只見少女在一陣沉默後開始點頭,神情落寞,「我不想再做什麼聖女了,那個人把我騙到這裡,說什麼月神之森是她的家, 以後也是我的家, 結果自己卻走了……」

  過了一會兒又說:「沒有,她才不是死掉了,而是拋棄我走了。」

  再過了一會兒:「我沒有殺她,都說了她是不辭而別……墳墓?你在說什麼?我怎麼知道哪有墳墓!」

  少女好像和湖水吵了起來, 接著又突然安靜了, 臉因為驚恐而變得有些扭曲:「我覺得……他是個怪物……」

  此時畫面一晃, 那名少女沒有坐在湖邊, 而是在淚流滿面地挖著一座墳墓。

  那個嬰兒就放在一旁, 此刻很安靜,仿佛睡著了。

  少女沒有工具,就那麼用手挖土,挖得指甲掉落,挖得十指血跡斑斑也不停下。

  她一邊挖一邊流淚:

  「明明好不容易才將你殺死得到自由,可為什麼你真的死了?不是說好死了也會從墳墓里爬出來吻我嗎?騙子!」

  「你給我的孩子在變成我,他會殺死我再成為我……所以你看,我把他掐死了……」

  「那邊的世界比這邊好嗎?你太狡猾了,把我一個人丟在那個怪物身邊受苦,自己卻在那邊得到幸福……我才不允許你這種毀了我人生的人渣過得比我好!我已經一無所有,你也不許擁有除我以外的一切!」

  她終於挖到了棺材,費盡全力打開後便直接爬了進去,再也不願出來。

  後來畫面又一轉,棺材中,不久前將自己活埋的少女忽然聽到一陣嬰兒啼哭聲。

  她被吵醒了,從墳墓里爬了出來,呆滯看著已經變化得如同自己生出來的怪嬰,良久,釋然一笑,臉上不再有驚恐。

  抱起嬰兒,她站起身來,腳步不穩地搖晃著向前走去……

  但是一眨眼,畫面就變得不對了,墳墓是完好的,少女仍在棺材裡,已然面帶微笑地死去了。

  帶著嬰兒離去的,其實是一隻喜鵲。

  腳步不穩的原因,是喜鵲身體太小,叼起一個嬰兒非常吃力……

  很快,畫面又一轉,來到一片純白虛無中。

  在這個純潔無瑕的世界中,他和一個頭戴白銀法冠輕紗遮面的男子正在奸.淫一個少年。

  但他只有意識形態,所以更像是在觀看一件已經發生的事,卻無法阻止。

  那少年被他們兩人肆意玩弄,白皙身體沾染污穢,看著竟然很美,他無數次反抗逃離,無數次被抓回來。

  最後,少年終於放棄反抗,絕望的雙眼看不到一點光芒,他在流淚,但也在笑,「……不管轉世多少次,父親,我都不會忘記您給的這份屈辱,下一世,我一定會找到您!」

  這話是對他說的,不知為何,這個少年總給他一種熟悉感。

  當少年帶著淚痕的臉終於抬起,總騎士長卻震驚得如同五雷轟頂。

  因為,這個被他們盡情褻玩的少年,和那林長得一模一樣!

  ……

  從夢中驚醒時,窗外正在打雷,一道閃電剛好劈下,一瞬間的雪亮之後,震聲隨即炸響。

  總騎士長筋疲力盡地坐在床上,已經沒了睡意。

  他想著剛才那個詭異的夢,想起那林被進入時叫他父親的畫面,只覺得噁心發毛,身上也出了一身冷汗。

  剛想出去洗個臉清醒一下時,卻突然傳來了敲門聲,門外的人好像有很急的事要找他。

  總騎士長出去的時候,他沒有注意到,窗外的花台上,一隻喜鵲其實正立在黑暗中靜靜看著他。

  暴雨到來之際,喜鵲在嘆息般喃喃自語:「我的孩子,接受這份記憶吧,然後快快想起你真正的使命……」

  ……

  按照亞瑟的吩咐,莉莉去追擊那些竄逃的刺客,但是一路上她總感到不安。在這陣不安的驅使下,她將追擊任務交給手下,原路趕了回來。

  然後,見到的就是一片血流成河。

  在已經有凝結跡象的血泊里,亞瑟靠牆坐著,伊莉雅伏在他的懷中,正咬住他的脖子吸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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