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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父親都認為你和光之子很般配。」拉亞望著伊莉雅消瘦但仍然美麗的臉龐,「你擁有一副這樣好的樣貌,除了你,誰都沒有資格站在光之子身後。」

  伊莉雅黯淡的雙眼終於現出了一點光芒,「……真的嗎?」

  拉亞露出一個純真的笑,他點頭,「二姐,只要你想,我就會幫助你。」

  她的淚水又流了出來,她抓住了拉亞,就像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拉亞,我……我想成為亞瑟大人的妻子,請你幫我……」

  ……

  傍晚的時候,那林去看望了蒂法和由榎爾兩姐妹。這兩人被萬尼亞安排住在了東大街的一棟小樓里,隔壁就是利末城最大的玻璃花房,平時也算是清幽安靜。

  在路上的時候,他遇見了巡邏的兩個時序軍騎士,然後聽說了萬尼亞從昨晚就開始失蹤,並且到現在都還沒有找到的事。

  那林聽了,問了一句:「你們有人去過魔藥師唐克那裡嗎?他是不是從昨天起就門窗緊閉?」

  兩人都驚奇地看著那林,覺得他真是神機妙算,因為還真是這樣,其中一人說:「我早上的時候負責巡邏北大街那片,確實看到他家門窗緊閉。」

  嗯,那這樣的話,那林有了定論,這兩人應該是去逃難了,逃名為由榎爾之怒的難。

  告別兩人之後,那林也到了目的地。

  在進門之前,他就有預感自己可能會見到萬尼亞,然後進去之後就發現這預感很對,萬尼亞真的在這裡,並且正五花大綁的被一個人拽著後衣領子拖著上樓。

  那個輕輕鬆鬆將萬尼亞拽著的人,是由榎爾。

  沒想到居然會撞見這一幕,那林停在了原地,而屋內另一個同樣將這一幕看在眼裡的蒂法卻是處事不驚,她淡定坐在椅子上,姿態優雅地品嘗著下午茶。

  那林注意到,那桌上放著一份還溫熱著的紅茶曲奇。

  蒂法放下茶杯後便問那林,「你是來看望我們兩人的?」

  那林瞄了一眼因為嘴巴被堵住而拼命用眼神向他求救的萬尼亞,點了點頭,「兩位姑姑還適應這裡的生活嗎?」

  由榎爾見到那林來了,也停在了樓梯上,勾唇笑道:「你這小子倒挺知道禮數,還知道來問安。」

  那林笑著客套幾句後,也終於問出最大疑惑,「不知道由榎爾姑姑現在是打算……?」

  「還能做什麼?當然是睡覺了。」由榎爾理所當然回道,「我吃了這小子給我的藥,結果那個藥有問題,我去找過給藥的人了,他說我必須要和給我藥的人,也就是這小子一起睡覺才不會失眠。」

  所以,由榎爾才會在昨晚夜闖魔藥小鋪,把睡夢中的唐克嚇得半死之後,又來到了駐兵團宿舍,把正在數羊的萬尼亞抓了過來,「我不睡美容覺就會心情煩躁,所以只能在解藥研究出來前把他抓過來了。」

  由榎爾並不在乎什麼男女有別,畢竟在她看來,小她幾千歲的萬尼亞也不算是男人,她甚至沒把他當人看待,就當做是一隻可有可無的小蟲子,「能跟大名鼎鼎的狂刀一起入睡,這小子非但不感恩,還三番兩次地想逃跑。」

  所以,由榎爾才會在又一次抓住萬尼亞之後把他五花大綁,正要拖到樓上時,那林卻來了。

  思考到由榎爾是個喜怒不定的性格,那林有心想要救下萬尼亞,但是還未開口,蒂法卻突然叫他,「小那林,過來陪我喝喝茶吧。」

  一晚上沒怎麼睡,由榎爾已經困到不行,當下也懶得再說什麼,拽著萬尼亞上樓了。

  那林想追上去,蒂法卻好整以暇地為他倒了一杯紅茶,「不用擔心你屬下的安全,由榎爾看不爽的人,只有你還活著。那孩子給由榎爾下了藥,但由榎爾居然還沒殺了他,這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重新回到大陸,周圍的一切都已經物是人非,唯有熟悉的紅茶香味能讓蒂法平靜下來,「這是敦林巴斯產的知更鳥紅茶吧?都一千年了,味道還是沒變。」

  敦林巴斯是血族帝國還未滅亡時的一個城池,以產茶聞名。在血族帝國覆滅之後,這塊地區也歸屬了羅蘭帝國,名為撒弗城,後百年戰爭期間併入時序之城,名為撒弗提迦域,在新的血族之國建立的如今,又再次更名,名為撒弗提迦城。

  那林能理解這兩人現在肯定是帶著迷茫的,她們與世隔絕了千年,對外面的世界也僅有「血族敗了」這一概念。

  終於離開失落大陸後,卻發現不止是血族敗了,她們曾經熟悉的一切都變了:生養她們的國滅了,效忠的君王死了,城也變成了其他人的城,屬於她們的一切都被奪走了。

  唯一給她們留戀的,只有這熟悉的紅茶香味,即使紅茶早已改名,但那份香味和苦澀不曾改變。

  看著這樣感傷的蒂法,那林想了想,在她對面坐了下來,然後端起她倒的紅茶喝了一口,認真品味了一番,「嗯,確實是很好的香味。」

  蒂法對他淡淡笑了一下,「我也這麼認為。」

  那林從外面回來時,天色已經擦黑,還未進入家門,他就發覺今晚安靜得有些詭異。

  進去之後,又發現客廳里點著燈,而安娜和耶格斯正沉默坐著,昏暗的燈光將兩人的臉照得忽明忽暗。

  還未明白耶格斯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耶格斯見他來了,就突然起身,但很快又意識到自己不配站著,於是又單膝跪下。

  那林疑惑了,「你這是……」

  話沒說完,耶格斯就抽出腰間佩劍,看也不看地就斬斷了自己的左手掌,在鮮血四濺中與那林堅定對視,「那林大人,請收下我吧!」

  這一舉動明顯是臨時起意,因為安娜直接嚇得尖叫一聲,然後慌慌張張地跑過來為他勒緊手臂止血,「你在幹什麼!別做這種傻事啊!」

  耶格斯面不改色地直視著那林,絲毫不顧斷手已經血流成河,「我想證明我的決心。」

  他希望那林能將自己收下,就算只是在軍隊裡做個打雜的也好,所以當場斬下自己彈鋼琴的手表示忠誠。

  這個舉動讓安娜心疼不已,那林也被他的決心觸動,

  把自己那半明海福諭再次一分為二,那林撿起耶格斯扔在地上的長劍,將明海福諭放進其中。

  這把劍已經有了年頭,是耶格斯在決定追隨亞瑟那時就帶在身邊的,也是他死去家人為他打造出的利刃,他們希望他能用這劍為光之子披荊斬棘,重振西特亞家族的榮光。

  不過很可惜,這劍一直派不上用場,因為長久的不使用,原本明亮的劍刃都黯淡無光了。

  明海福諭被注入到劍中後,劍身上的鮮血痕跡就漸漸凝固,而後融入劍身內部,成了特殊的暗色花紋。

  「這劍已經被一個忠誠騎士的鮮血加護,現在是一把獨一無二的忠誠之劍了。」那林將劍鄭重交還給耶格斯,「這劍只有我眼前這位忠誠騎士能夠使用。我為之前的冒犯感到深深的愧疚,你的忠誠可貴,連頑石都可以斬斷。」

  他將耶格斯扶起,「你是個有恆心的人,我相信你能馴服新生的它,那一天到來之後,你再來這裡吧。」

  他並不是拒絕了耶格斯,而是認真為耶格斯考慮著未來,因為他這裡對耶格斯來說不是好去處,耶格斯該去的,是亞瑟的身邊。

  亞瑟其實已經在為他們兄妹的歸來做準備了,所以,現在需要他沉住氣,一時的忍讓,日後一定會換來一鳴驚人。

  耶格斯一開始還沒理解這番話背後的意思,直到發現那林送給他的東西居然是傳說中的聖物明海福諭,頓時,他整個人都驚在了原地,拿劍的手控制不住顫抖起來,然後也明白了那林的用心良苦。

  握緊那把劍,他感動道:「以後,這劍就以忠誠之義:貝狄威爾為名,我不會忘了今晚的對話!」

  即使安娜拼命止血,但他的傷口還在噴血,這讓安娜的淚水控制不住落下,撿起斷手就要去找唐克,想看看還能不能接上。

  一開始耶格斯不願意去,直到那林對他說:「你以後還要用這隻手去保護你的王。」,這才跟上安娜的腳步。

  不過臨走前,耶格斯突然壓低聲音開口,讓那林小心拉亞,但沒說具體原因,因為說出來了,不只是他,希爾達也無法在這裡繼續生活下去了。

  兩人走後,這棟小樓又變得安靜下來,阿諾還在亞歷克斯那邊練劍,所以現在家裡就那林一個人。

  那林在回去的時候路過了很久以前栽種的鈴蘭叢,也看到了一旁矗立在黑暗的那塊木牌。

  那木牌是亞瑟做的,常年的風吹雨打之下,上面那個「家」已經變得模糊不清。

  他停下腳步,盯著這塊木牌看了許久。許久之後,才慢騰騰回到那個空蕩的家中。

  第397章

  之後的幾天, 時序暗部解散的事在高層之中引起轟動。總騎士長知道消息後,帶著巴利安一起登門拜訪,當夜, 三人聊到很晚。

  實際上,時序暗部是解散了, 但新的時序暗部也已經成形:總騎士長在和那林徹夜長談後,不久, 時序軍內部新增一個名為「槿花院」的特別組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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