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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冷淡的主僕之言,將騎士長的一腔熱情瞬間澆滅,他張嘴想說什麼,但最後,還是黯然收回目光。

  可是在退到一旁的時候,法蘭克夫人又開口了,「剛才我失敗了,但我必須得到光之子……騎士長,你會幫我的對吧?」

  騎士長的腳步一滯,在那一刻,他突然想起了光之子臨走前對自己說的話……

  最終,騎士長要出去的腳步一轉,開始朝著浴池走去。

  他緩緩掀開了那朦朧的紗幔,沒有直視裡面的人,但是在對著她說話,「小姐,我決定相信他。」

  說話的同時,騎士長一步一步走下台階,在法蘭克夫人驚詫的目光中,也走入浴池,踏著水花,向她而來,「他是個正人君子,也讓我正視了自己的內心。」

  他不肯再叫她為夫人。

  來到法蘭克夫人面前,騎士長緩緩蹲下,並抱住了水裡無助的法蘭克夫人。

  他從未這樣逾越,此刻居然這樣抱著自己,法蘭克夫人呆住了,而更讓她呆住的,還有騎士長接下來說的話:「我不想再眼睜睜將你送到別人懷裡……你知道嗎?其實我有一件一直瞞著你的事……」

  法蘭克夫人已經害怕知道這件事,她驚慌失措地捂住耳朵,「不……我不想聽!你別說!」

  但就算如此,她還是聽到了那句話,那句隱忍了十多年,一直沒有辦法說出的話——「我愛你,艾琳娜……」

  明明已經不是曾經那個小孩子了,但真當將自己隱瞞多年的愛意說出來時,騎士長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淚水。

  他緊緊抱住法蘭克夫人,多年來深刻於心的告白,原本已經背得滾瓜爛熟的告白,原本認為絕對不會出錯的告白,此刻,卻泣不成聲,「從很久很久以前就深愛著你了……對不起……對不起……但我仍然愛著你……」

  法蘭克夫人呆呆地看著他,看著這個守護自己二十多年的男人,然後下一刻,淚水奪眶而出。

  她瘋狂拍打著騎士長,痛哭道:「……為什麼不早點說出來啊!為什麼要現在才說出來!為什麼啊……」

  這句話背後隱藏著的意思再明顯不過,而對於騎士長來說,更是只會在夢中聽到的話。

  所以,才不可思議地抓住法蘭克夫人的肩膀,驚訝得無以復加,「艾琳娜小姐……您剛才說什麼?」

  跟騎士長藏著秘密一樣,其實法蘭克夫人也藏著一個秘密,那就是她從少女時期就喜歡著一個遲鈍得如同木頭的人。

  明明新婚前夜那時,她是那麼期待他能出現,像個英雄一樣出現在夜色里,然後強硬地帶她逃走。

  只要跟他在一起就很幸福了,就算下半生窮困潦倒,就算在戰爭年代顛沛流離,她也不會抱怨一句。

  可是那晚,他卻沒有出現。

  於是,心如死灰的她為了家族,選擇將少女艾琳娜殺死,就此成為法蘭克夫人,「我已經是這樣不潔的身體,那些人都罵我人盡可夫,將我像玩物一樣極盡凌.辱。」

  她那前十任「丈夫」,其中一人尤其喜歡在房中凌虐他人,落入他的手裡後,法蘭克夫人夜夜以淚洗面。

  一想起當時的場景,法蘭克夫人猶如再體驗了一遍地獄,她伏在騎士長的胸膛上,淚如雨下,「你不會想知道我經歷過什麼,那太過污穢不堪,連我自己都不願意回想……」

  騎士長一一吻去她的眼淚,「我不在乎,艾琳娜,你知道的,我從來不會在乎這些事……」

  他愛著的是艾琳娜這個人,對她的遭遇,也只感到心疼和不忍。

  可法蘭克夫人已經不敢再相信,如今的自己還能得到幸福,「你聽了這個還能對我像從前一樣嗎?」

  她摸著自己的小腹,苦笑道:「有人曾往我身體裡塞雞蛋,肚子塞到像快分娩了一樣也不停下……我真的很怕痛,這具身體雖然髒,但也是會痛的,每一次,我都像在地獄煎熬……」

  每次,她都是在心裡默念著他的名字才能熬過去。

  而現在,故意說出以前的遭遇,就是為了讓騎士長知道,她這具身體已經污穢到自己都看不下去,這樣的人,根本不配得到幸福。

  但她沒想到,聽到這些遭遇,騎士長心中只有止不住的懊悔和心疼。

  他不准她再這樣說自己,「你一點都不髒!」

  抱緊了法蘭克夫人,騎士長不肯再放開她,「在我眼裡,你還是那個你,你永遠是那個你,能擁有你,我榮幸之至!」

  法蘭克夫人神色呆滯地被他抱著,良久,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她哭得就像個孩子,仿佛要將這些年所受的委屈都哭個痛快。

  但是這次,她沒有再推開騎士長了。

  兩人終於緊緊相擁在一起,而這次,那雙終於緊握著的手,不會再輕易鬆開了。

  第303章

  第二天一早,那林幾人就已經做好了離開庇耳域的準備,沒人問起西蘭的消失,但他們心裡都在祈禱他能一路平安。

  出發前,神父婉拒了那些家族騎士的好意,在城門口時,就不再讓他們繼續跟著了。

  另外四人見狀,也都明白神父這是不想孤兒院的位置被發現,所以也都搭腔拒絕了這些騎士的隨行。

  幾人都拒絕了,騎士長便不再說什麼,只是望著人群中心的亞瑟,真誠道:「光之子,我們會在這裡等著您回來。」

  其實在場的很多人都能感覺出,騎士長對待亞瑟的態度變了,之前的態度是恭敬但不冷不熱,但現在,他望向亞瑟的眼中有光。

  因為,他和法蘭克夫人都決定相信這位光之子。

  正是因為亞瑟的勸解,他和法蘭克夫人才能解開誤會在一起,兩人也都對這位光之子的品格感到敬佩,覺得他和那些死去的域主完全不同,是真心想拯救眾人,而他們不管於私於公,都樂意追隨這樣的王。

  看到騎士長一改之前的疲憊麻木樣子,亞瑟也大致猜到他的遺憾應該彌補了,於是,便對他點點頭,「放心,我不會逃走的。」

  說完,幾人就正式上路了。

  另外一邊,西蘭此時正行走在一條長滿雜草的林間小路中。

  他並不是離開,也根本沒有想過離開,他的愛沒有那麼脆弱,只要那林還在時序之城一天,他就不會離開時序之城。

  現在的臨時脫隊,只是想去尋找給那林下毒的維倫,要回解藥。

  他要找到拯救那林的方法。

  西蘭推斷,那位聖殿團長應該也還留在時序之城。

  從他那天說的話可以判斷出,他來這裡並不是為了報仇,而是想給亞瑟一些建議,那麼沒有見到亞瑟前,他很大可能性不會離開。

  所以,西蘭想要抓住這個渺茫的機會。

  不過,西蘭走了沒有多久,前方就突然傳來一陣不尋常的聲音,抬頭一看,正好看到樹葉中鑽出數十隻飛鳥,這些飛鳥像是受到了什麼巨大驚嚇,紛紛四散而逃。

  不只是飛鳥,森林的動物都在逃跑,仿佛在躲避什麼可怕事物一樣。

  這奇怪的情況讓西蘭遲疑了一下,然後快速找了棵老樹,爬到不注意看就不會發現的茂密樹冠里。

  因為,他聽到了腳步聲,這種地方會出現除他以外的腳步聲並不正常。

  而在西蘭隱身於樹冠之中時,一些外貌恐怖、形同喪屍的人也從森林裡走了出來——他們是被放逐到庇耳域周邊荒地的迷失者們,外表比鳴潮還要恐怖,攻擊力也比鳴潮要強。

  西蘭很快就發現了這些迷失者的異常:他們仿佛在被什麼東西吸引,此刻都往一個方向走去。

  那個方向,是神父開辦的孤兒院……

  ……

  因為出發得早,下午的時候,神父幾人就已經回到了孤兒院,可他們剛進入地下的通道,走在最前面的那林就突然一頭栽倒在地。

  這突然的狀況嚇壞了眾人,圍過去的時候才發現那林臉色蒼白、渾身冷汗,明顯是又毒發了。

  並且再次復發的毒比前一次還要猛烈,劇烈的痛苦襲來,那林痛得當場昏死過去。

  他向來能忍痛,但這次居然直接昏死過去,巴利安和亞瑟都心疼不已,連忙將他送入房間,神父來查看了他的情況,但越看臉色越凝重,「看來毒已經擴散到全身了。」

  這是最壞的情況,因為他們的解毒藥還沒有做出來,而這毒來勢洶洶,那林很可能撐不到那個時候。

  亞瑟擔憂地守在床邊,他一直緊握著那林的手,因此也能清晰感覺到,那雙曾帶給他無數溫暖的手此刻正在迅速變得冰涼……

  巴利安憂心忡忡地看著這一切,他問神父:「現在能做出解毒藥的可能性有多高?」

  神父無奈搖頭,那概率低到他都不想說出口,他甚至都不知道這毒會不會毒死人,「我儘量去試試吧……」

  但是,話沒說完,外面就突然傳來一聲瓦罐破碎聲,接著,又是一陣孩子們發出的驚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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