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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一舉搗毀蛇窟的故事,甚至在全國各地都傳遍了,連鄰近的羅蘭帝國中也有不少人聽說過這件事。

  出名的同時,很快,各種任務也找上門來。

  這時只有兩個人,人手自然是不夠,於是恩維便計劃著用那五十銀幣的賞金再招點人手。

  可是他前腳才把剛剛寫好的招聘告示貼出去,後腳,某個人就喜不自勝地把告示揭了,然後來應聘了。

  恩維皺著眉頭看著乞丐少年,「別搗亂!趕緊把它貼回去!」

  「我沒有搗亂!」乞丐少年拍了拍瘦弱的胸膛,「我是來應聘的!」

  恩維上下打量了一下乞丐少年,毫不留情地拒絕了,「那不好意思了,我覺得你不符合我們的招聘條件。」

  「為什麼啊!」乞丐少年大喊,「我還什麼都沒做呢!」

  恩維瞪了他一眼,「小聲點,那林還在睡覺。」

  不知道為什麼,自打從錫山森林回來後,那林就常常把自己鎖在房間裡,除了吃飯,幾乎都不出來了。

  拒絕完乞丐少年後,恩維並不是很想理他,便低頭去處理桌上的文件去了。

  見狀,乞丐少年想了想,降低了要求,「那我不做傭兵了,你就讓我打掃衛生可以嗎?求求你了,我很需要這份工作啊!」

  「不可以。」恩維乾脆地拒絕了乞丐少年的請求,怕他還糾纏,直接開口道:「我不需要一個名聲太差的人,黑鴉現在正是處於一個重要的階段,任何不利因素都要排除。」

  恩維的話可以說是把乞丐少年徹底趕出門了,但是乞丐少年還是不甘心,他又問道:「可我並沒有做過那些事啊!你真的不要我嗎?」

  從錫山森林一行中,恩維已經大致了解,乞丐少年除了有些小偷小摸的習慣外,本性其實並不壞。

  之前他誤會他收養那些孤兒是有利可圖,現在看來,乞丐少年穿得比誰都破爛,吃的也都是先讓那些孩子們先吃,自己則跑去吃野草充飢。

  這樣的傻子會把自己的親生母親賣到妓院去?恩維是無論如何也不相信的。

  可是不可否認,乞丐少年的名聲真的太差了。

  他加入黑鴉的話,黑鴉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一點群眾基礎,估計會在瞬間崩塌吧。

  況且,被他騙過的人不只有那林,他做壞事,不能因為他做了一件好事就能抵消,做壞事就要有承受後果的心理準備。

  看恩維的眼神這麼決絕,乞丐少年也自知沒有希望了。

  他頹廢地坐在地上,恩維也不管他,自己做自己的事。

  乞丐少年這一坐就坐到了晚上。

  終於處理完文件之後,恩維伸了一個懶腰,眼睛似乎不經意地一瞟,看向了角落裡低頭坐著的乞丐少年。

  「你屁股不痛嗎?」恩維喝了一口已經涼透的茶,「趕緊回去吧,我們要關門了。」

  聽到關門,乞丐少年抬起了頭,眼眶居然是一片紅通通的。

  恩維皺眉。

  不會吧,是他看錯了嗎?這傢伙居然哭了?

  不過事實證明,乞丐少年確實沒哭,而恩維也確信了,這傢伙缺點補腦的東西。

  「我的眼睛好痛啊……」乞丐少年伸出髒兮兮的手去揉眼睛,「都怪我盯著地板看太久了。」

  恩維:「……」

  他是傻子嗎?

  「我覺得過不久,你可能會得眼病。」恩維端起茶杯,眼睛看向乞丐少年,「不,是一定會得。」

  「不會吧?你哪能這麼神機妙算。」乞丐少年有點不相信,「我上個月才得的,怎麼又會長?」

  恩維盯著他擦眼睛的髒手,默然不語。

  片刻後,他才開口,「要不我們打個賭吧,如果一個星期後你真的得了眼病,那你以後都要聽我的,不准來黑鴉搗亂。當然,如果一星期後,你沒有得眼病的話,那我就僱傭你。」

  乞丐少年驚喜道:「真的?」

  恩維面不改色地點頭,「真的。」

  「看來我跟你真的有緣啊!」居然有這種好事降臨到自己身上,乞丐少年頓時高興得手舞足蹈,不是誇張的說法,他是真的在恩維面前開始手舞足蹈起來了。

  恩維:「……」

  本來以為乞丐少年跳跳就完事,結果他像是沒完了。一會從屋這頭打翻斗到屋那頭,一會又從屋那頭打翻斗到屋這頭。

  看來他表達高興的方式和常人有點不一樣啊。

  恩維全程皺著眉看這場猴戲,最後,還是忍不住出聲阻止了正準備表演後空三連翻的少年,「辣眼睛,不准跳!」

  對於恩維毫不客氣的點評,乞丐少年傻笑,並不在意,「老闆,其實我有點話想對你說。」

  「我還沒有僱傭你呢,別叫老闆!」看著傻乎乎的乞丐少年,恩維突然有種負罪感,「算了,你說吧,只要能在一秒鐘說完的,我都樂意聽。」

  這叫他怎麼說啊!

  乞丐少年想了想,把自己想說的事用一句話總結了,「雖然沒有人相信我,但我真的沒有把我媽賣到妓院裡!還有!你還是不皺眉的樣子要帥一點!好了,我要說的話說完了,老闆晚安!老闆明天見!」

  說完,他就準備往外跑。

  但他這種吊人胃口的斷句讓有強迫症的恩維很是難受,

  於是,他連忙起身,把已經跑出門的乞丐少年又叫了回來,「今天我心情好,多給你十分鐘,你把你剛才想說的話再給我說一遍吧。」

  乞丐少年看了一眼恩維,眼神一改剛才的喜悅,帶著點淡淡的憂傷,「你真的想聽嗎?」

  恩維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端起茶水,「你說。」

  這件事已經過去五年了。

  雖然外表看不出來,但是乞丐少年其實已經十六歲了,不過沒人看得出來他居然比恩維還大一歲。

  因為營養不良,他看上去要比實際年齡小。

  坊間傳聞,六年前的他,在還是跟那林一般大的時候,因為忍受不了長期吃不飽的乞討生活,所以把自己的母親騙進妓院賣掉了。

  傳聞中種種版本都有,但都把箭頭指向了他。

  因為這是他的母親親口說出的,自己的孩子因為忍受不了飢餓,於是把自己騙進了妓院。

  而自己為了讓這可憐的孩子吃飽飯,也只得咬牙忍著。

  虎毒尚且不食子,知道什麼是親情,可他簡直是連畜牲都不如的惡魔。

  但是真相如何,又有誰知道呢?

  一下子想起了塵封在腦海深處的事,乞丐少年有些恍惚。

  他道:「我知道,這件事絕對不會有人相信,說出來的話,只會惹人笑話,所以我也不奢望老闆你相信我,只是,我把這件事憋在心裡太久了,再不找個人說說,我怕我會憋瘋。」

  接著,他緩緩把五年前的真相述說出來。

  乞丐少年的母親也是個可憐人,從小就被父母賣去妓院做了童.妓,靠著清秀的長相,在巔峰時也算是客源不斷。

  在她十三歲的時候,一個到錫甘納出差的外地商人看中了她的姿色,替她贖了身,然後接到了自己在錫甘納的臨時住處。

  這外地商人就是乞丐少年沒有見過面的父親。

  外地商人對乞丐少年的母親極為寵愛,但是這寵愛在一年後就結束了。

  那外地商人只是在錫甘納停留一年而已,所以才把乞丐少年的母親買去做了一年的玩.物,一年後準備又賣去妓院。

  幸好,乞丐少年的母親及時發現枕邊人的真面目,於是連夜逃跑,待外地商人徹底消失了以後才回到錫甘納。

  而那時,她也生下了一個孩子。

  這孩子便是乞丐少年了。

  她並沒有一技之長,才十四歲的少女,除了回到妓院,什麼都做不了,更何況她還要養活一個嗷嗷待哺的孩子。

  可是好不容易逃出魔窟,她不甘心就這樣回去。

  於是,靠著乞討,乞丐少年的母親把乞丐少年養大了。

  其中的艱辛自不用說,這個時候,乞丐少年也很愛他的母親。直到他十歲時,發生了那件事。

  乞丐少年很愛自己的母親,但事實上,他母親對他的感情,幾乎可以說是憎恨了。

  她很憎恨這個孩子,憎恨他拖累了她,因此常常打他罵他,但是母親的身份卻讓她無法下狠手扔掉他。

  終於,在忍受多年之後,乞丐少年十歲那年,他因為調皮而意外落水,之後的那場高燒幾乎要了他的命,為了治好他,母親最終還是回到了妓院。

  母親把賣身的錢全拿去給他治病了,當時她說:「這是我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說完,她抱著他哭泣。

  此後,他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孤兒。

  如果故事到這裡就結束了的話,那麼這會是個悲傷的母愛故事,可是故事沒有結束,生活還得繼續下去。

  在妓院的母親很快後悔,同時對重新把自己推入魔窟的孩子更加憎恨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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