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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帕森斯其實看不懂路邊的站牌,也沒有紅光導航,但他不想吵醒身邊的人,於是一邊回憶離開時的街景,一邊在黃昏暗沉的光中辨認。

  就這麼慢慢吞吞,用了快兩個小時,車到了已經封閉的車站。

  這時候,天空已經蓋上黑布。

  閉著眼的江濟堂醒過來,他看向車站方向:「許願者來了。」

  廣宇和他的朋友已經在這裡等了兩天,從白天等到天黑,又從天黑等到白天,現在這天又黑了,但除了路過的野貓和老鼠,什麼也沒有。

  臨近晚上,他朋友離開一陣,帶回來幾瓶水和幾個麵包,兩人坐在已經生鏽的長椅上,用冷冰冰的水配乾巴巴的麵包。

  「就不能選好吃一點的嗎?我都吃了兩天這玩意兒了。」廣宇艱難地往下吞咽,這地方又不是沒有美食,為什麼要這麼為難他?

  「這話說得,好像我故意虐待你。原本這地方就偏僻,能找到一個小店就不錯了,你多擔待吧。你說我們這麼等下去,有用嗎?」

  「等了才知道。」

  簌簌,簌簌,乾枯的樹葉被踩碎的聲音在寂靜黑夜中異常清晰,訓練有素的兩人跳起來,手裡的麵包和水瞬間變成法器。

  然而月色下出現的面孔卻讓他們大吃一驚。

  第210章

  「是你們?」咬著煙的男人認出他們,他壓下廣宇的手。

  熟人?廣宇看不見,但也沒感覺到可疑氣息。準確的說,他聽到了聲音,卻沒有感覺到『氣息』,這情景他很是熟悉,仿佛什麼時候見過。

  「我就是接到任務,來配合你們阻止九月列車到站的人。」江濟堂笑容可掬,「我叫江濟堂,這位是我的同伴帕森斯,好久不見。」

  「夏松,字志敏。他是林家安,字廣宇。多年不見,我都成老橘子了,你們怎麼一點沒老啊?」

  「這就是很長的故事了,介意我們坐到旁邊嗎?」

  「當然不介意,隨便坐。」

  江濟堂自來熟地坐下,他也驚訝林家安居然就是當年出現過的黑衣人,只是現在不綁眼睛,改戴墨鏡了。

  而且他們也老了許多,但想到板磚機都變成智能機了,他們老了也很正常。

  這時廣宇也想起來他們是誰,正是師叔都看不透的人,手上拿著的骨笛還是當年他們給的。

  「我確實在論壇上發了帖子,你們也看到帖子了?這事兒沒多少報酬,恐怕連你們的路費都抵消不了。」修行者也有家庭也要吃飯,他一開始沒報什麼希望,沒想到真的有人來。

  「沒事,我們自駕。」

  「……」從中原自駕到這裡?

  理了理思緒,廣宇一邊咬著乾麵包果腹,一邊示意他們看站台:「你們可能要白跑一趟了,這裡不知道誰處理過,鬼蜮被封鎖了。」

  「你們在這多久了?」江濟堂推了下眼鏡,軌道上空蕩蕩的只有荒草碎石,再看看長椅下的菸頭,他們怕是待了一天以上。出於憐憫,他遞給他們一人一個三明治,還是熱的。

  「謝謝。」廣宇摸索一陣,撕開口子咬下去,柔軟的吐司夾著雞蛋和培根,上面還有融化的奶酪,哪怕不是完全合口味,也拯救了他被乾麵包荼毒的味蕾。

  見狀,志敏也吃了。

  廣宇眼盲心不盲,對善惡感觸敏銳,他都吃了,說明這份食物沒什麼問題。

  「你是說車站嗎?才來了兩天,不過我來這個國家倒是有幾個月了。」廣宇幾口把三明治吃完,熱量補充後他覺得自己總算是活過來,「這是個很有自己特色的國家。」

  「我看出來了,你是個文明人。」江濟堂呱唧鼓掌,為他的用詞含蓄。

  他去過這個時代的中原,還算乾淨,而這裡已經是垃圾堆。

  「你們怎麼會突然想起來這裡辦事?總不能是誰僱傭的吧?」

  廣宇苦笑:「要是有人僱傭就好了。」

  這話里有故事。

  江濟堂正想知道如今超凡者們的情況,於是給人遞了一把水煮花生:「我和我的同伴這些年一直隱居呢,不知道外面怎麼樣了。反正現在也沒什麼事,要不細說?」

  異國他鄉,偶遇年少時見過的人,不免回憶起青年時的意氣風發。

  這一恍,居然都這麼多年了。

  廣宇還想起他的師叔,那會兒師叔還在,他們都覺得師叔會活很久,結果卻是短短几年……

  「既然隱居了,就不該出來,如果當年師叔選擇隱居,或許現在人還在。」

  一包水煮花生,幾罐啤酒,一段往事且說且聽。

  對江濟堂來說只是幾天,三個任務的間隔,對這個世界卻是三十年的光陰流逝,一切滄海桑田,全不為人考慮。

  廣宇的青年時代英姿勃發,有肅清寰宇之志,中年時代卻是鬱氣沉沉,只因眼見邪魔橫行於世,卻無力回天。

  原來當時江濟堂見證的『污水河成領域』不是孤例。

  人類對這塊土地造的孽,對同族對異族造的孽,甚至平時根本不放在眼裡的『暴力、掠奪、侵占、不公平』,突然都以十倍百倍的孽力回饋,要麼成大災,要麼成鬼蜮。

  好在這些鬼蜮成形便潛伏,看著似乎對現實生活沒有影響。

  眼見著以前只存在於傳說中的各類鬼蜮現世,超凡者們也覺察到了不對。他們紛紛掐算占卜,結果都不好,仿佛人類文明要迎來屬於他們的末日。

  一時間把這些人類中的『先民』嚇得寢食難安。

  普通人還不知道,依舊平凡又平靜地活著,但超凡者已經開始行動。

  首先是幾個世家宣布隱居避世,不入紅塵,接著就是一些大能閉死關,年輕一代匆匆忙忙扛起大旗。

  廣宇的師叔則是抗爭派的領袖,他召集一幫子熱血未涼的老傢伙,要劈開通向亡者世界的通道一探究竟,結果,一去不歸。

  「我們知道有敵人,可我們不知道敵人是誰,在哪裡,會用什麼手段。」廣宇雙手合十,擦過自己冰涼的臉,「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儘可能減少鬼蜮的存在。」

  「再來一杯?」

  「不了,謝謝。」他揮揮手。

  「記得你們當年救下的那個孩子吧?他是我師弟,現在國內他領著,頂著仇恨嚴肅法紀,從根源減少鬼蜮出現。

  「但我們自己做好了,周邊國家卻在擺爛。

  「別說僱傭,不礙事就很好了。」

  江濟堂吃著花生米,他想起第一次來這個世界的時候,天空中出現的幻象,那些有序又嚴謹,怪異又魔幻的機械。

  就好像有超越這個文明的文明監視著一切,也控制著一切。

  任務世界發生的這些事,會和那些幻象有直接關係嗎?

  當時他許願任務世界的時候,優先的是『適合藍星人類體質』,這個世界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是適合藍星人類體質的呢?

  是這些超凡者,還是層出不窮的恐怖領域?

  「其實我們前天就來了。」江濟堂說。

  「前天?這裡嗎?你們有沒有看到什麼?」廣宇來了精神,出來一趟,他還是希望能解決九月列車這個鬼蜮。

  「說起來太複雜,不如你們親眼看一看。」

  江濟堂解開了封鎖,白霧伴隨著濕冷飄過來,原本掛著一輪圓月的天空也變得灰濛濛。

  廣宇看向站台,卻看到下面停著一輛成了廢墟的列車,拖著殘破身軀勉勉強強立在那裡,車前無數個皮膚青灰沒有眼瞳的鬼魂站著,一動不動。

  兩個法師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不怕冤魂暴躁,就怕它們冷靜又沉得住氣。

  鬼蜮,這是一個實實在在大型的鬼蜮。

  這時江濟堂走過去,揮揮手就有幾十具新鮮的屍體丟在地上,一個個搞不清情況的灰色影子從這些屍體上冒出。

  原本站在那的魂魄飛過來,圍繞著屍堆露出猙獰的笑,身上怨氣沸騰。

  剛剛死掉的它們還沒搞清楚情況,直到環顧一周,看到了圍繞著它們的鬼物,才差點嚇得魂飛魄散。

  獵殺就開始了。

  看著眼前這一幕,兩個法師想做點什麼,雙腳卻仿佛凝固在地上。含著巨大怨氣復仇的冤魂是最難殺滅的,而這裡有成百上千個。

  帕森斯隔著眼鏡看到這些:「我沒有帶回來。」他殺的那些人都留在了園區。

  「你又沒空間道具。」江濟堂看著它們被圍攻的鬼物撕碎,他還有心情聊天,「魔方世界太小氣了,儲物工具也不給大一點,什麼時候我這裡能買了,我買個大的。」

  「道友,這些人是不是軍方……」廣宇追查這件事這麼久,知道這條線上都有誰,他雖然不認識這些『人』的臉,但描述全部對上,再聯繫到這些鬼魂的仇恨,自然一下就猜出來。

  「我聽說,昨晚上那些蛇頭的家人無一倖存。」他就是傻瓜,此刻也猜出來了,這些事就是江濟堂他們做的,何況他又不是傻瓜。

  「造謠,未滿十三的可沒事。我是有原則的人。」江濟堂表示自己要保留追究造謠者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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