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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半妖一提到夢,侃侃而談起來:

  「就像你曾經入過半妖尤遂留下的夢境一樣,這一對勾玉裡面藏著一個人的夢境!

  不過能將夢境藏於實物當中,我還是第一次見,那個藏夢的人定是個十分厲害的人物!」

  小半妖目光灼灼盯著那一對勾玉看了許久,還將雙手舉起,覆於勾玉之上。

  可忙活了半天,他最後還是垂頭喪氣地喃喃道:

  「我現在能力還不夠,無法將這夢境釋放出來…」

  「無妨,」南榮嫿平靜地將勾玉收起,「現在無法釋夢說明機緣未至,待時機到了,有緣入夢之人自會入夢。」

  小半妖聽得懵懵懂懂,慢慢點了點頭。

  南榮嫿回身看向國公府。

  聽說為了她與沈臨鶴的婚事,府內裝扮一新,可南榮嫿是蓋著蓋頭入的府,竟沒有機會在府中看上一看,今日便付之一炬了。

  目光流連片刻,感受到似乎又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南榮嫿眉目一沉便要離開。

  「南榮姑娘,」杜縉見南榮嫿要走,趕緊撐著站起身,急急說道,「你要去尋臨鶴嗎?」

  可南榮嫿沒有回身,她略略低垂下頭沉默了片刻,才開口道:

  「我還不能去找他。」

  杜縉一怔,想起方才南榮嫿奇怪的表現,就像是在努力壓制體內的另一個存在一般。

  「那你要去哪裡?」

  此話一出,換來南榮嫿更長久的沉默。

  最終,她還是一句話沒說,手執燈籠緩緩獨行,往巷子另一邊去了…

  杜縉猶豫幾許,沒有追上前去問。

  可他此時若知道沈臨鶴後來為了找南榮嫿翻遍了大慶國、縉國和周邊數個國家,調動了所有的明線暗線,他此刻定會不顧所有,也要攔下南榮嫿問個究竟的。

  -

  …

  春日總是短暫。

  沭州的春日尤是如此。

  最近,匪寇消停了些,傅詔也有些空閒去城裡喝酒了。

  他往日在沭州戍邊的時候從不喝酒,可自從回了趟京城,竟如同染上了酒癮,一段時日不喝便渾身難受。

  心裡最是難受。

  可他酒量無甚長進,邊關又多是燒刀子,喝個一小壇他便撐不住了。

  唯一的好處便是一口灌下去從嘴裡辣到肚子裡,直把身體中的惆悵惘然燒個乾淨。

  但將軍職責在身,他又不能真喝得爛醉,每次心裡的悶痛燒個半截,還要再留個半截,酒後回味回味,更苦了。

  他每每想喝酒便會來到一個名叫『長安閣』的酒樓,大概因著與京中的長盛閣名字差不多,所以更得他的青睞吧。

  「那日,一把大火直把國公府燒了個精光!」

  大堂中,一名說書先生正眉飛色舞、繪聲繪色地描述著兩個月前京城的那場大火。

  見酒樓中的客人們聽得全神貫注,說書先生講得更來勁了,好似那時的他就站在國公府外一樣。

  「國公府上下百十口人活活被燒死在裡面,哀嚎聲不絕於耳,把天上的雷都引了來,那雷好巧不巧,把府門外的樹給劈死了!

  想來是沈家罪惡滔天,其反叛之心天地不容!」

  「哐!」

  酒樓的客人們正聽得投入,忽聽大堂角落處傳來一道酒罈碎裂的聲音。

  眾人嚇了一跳,正要開口罵,往那處一看,卻見是一個頭戴幕離的女子。

  想是方才不小心摔了酒罈。

  於是眾人只哼了幾聲,又回頭催促那說書先生接著講後續之事。

  傅詔就坐在挨著那女子的另一張桌子旁,他方才聽到說書先生的話,差點按捺不住內心的怒火。

  此刻,他默默將手中長刀放回了桌子上,側目朝那帶著幕離的女子看了一眼,心中有些疑惑。

  那女子的身影竟看著有些面熟。

  第487章 故人相見

  傅詔回過神來,自嘲一笑。

  京城距沭州幾千里遠,她一個姑娘家的,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

  傅詔不願聽那說書先生誇大其詞,將杯中最後一口酒飲盡,拿起桌上長刀,就往酒樓外走去。

  大街上熙熙攘攘,小攤販的叫賣聲,人們的呼喝聲不絕於耳。

  傅詔雖喝了酒,但神思依舊敏銳,他察覺有人自他從酒樓中出來便一直悄悄跟在他的身後。

  於是傅詔腳步越來越快,身形一閃,入了旁邊的巷子中。

  他藏於一隱蔽之處,聽到隨他而來的那人果然轉入了巷子裡,沒有看到他的身影似乎有些疑惑,那人緩步往此處走著。

  待那人即將走到傅詔藏身之處時,傅詔閃身而出,手中長刀瞬間便抵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而後他眉頭一皺,有些訝異道:

  「是你?」

  竟是方才酒樓中那名頭戴幕離的女子。

  這女子與尋常女子不同,被人用刀抵著脖子也十分鎮定,沒有驚慌得尖叫出聲。

  察覺到她沒有武功,傅詔慢慢將長刀移開。

  女子轉身面向傅詔,將頭上幕離緩緩拿下,一張溫婉大氣的面容出現在傅詔眼前。

  「許久未見,傅將軍…傅哥哥。」

  「謝小姐?」

  方才在酒樓中,傅詔還以為他看錯了,沒想到竟真是謝沛凝。

  見到京中故人,傅詔面色緩和了一些,可想到她方才孤身一人在酒樓,這會兒又自己跟著他來到小巷中,傅詔沉了眉眼,問道:

  「你家中人呢?」

  謝沛凝雙眸含笑,定定看著傅詔回道:

  「沒有家中人,我是自己來的沭州。」

  「什麼?!」傅詔一聽心中隱隱有了怒意,聲音也冷了下來,「你怎麼如此大膽,這一路千里迢迢,萬一…」

  傅詔頓了頓,下顎繃得很緊,問道:

  「謝大人可知你來了沭州?」

  謝沛凝自知有些理虧,聲音低了一些:

  「我…我給父親留了信,就…就溜出來了。」

  見到傅詔一瞬擰緊的眉頭,她又趕緊補充道:

  「但是我這一路每經過一處州郡,都給我父親寄信報了平安的。」

  傅詔看著謝沛凝亮晶晶的杏眼,忽然覺得有些無可奈何。

  他知謝沛凝與其他京中高門貴女不同,可竟沒想到她會膽子大到如此地步!

  也…

  也不曾想到她竟會來沭州尋他…

  想起京中快要舉行的選秀,李未遲曾提過要娶謝沛凝為後的話,傅詔沉聲問道:

  「你…莫非是為了逃避嫁給聖上為後,所以逃來了沭州?」

  謝沛凝一聽他的話,神色瞬間有些低落。

  她抿了抿唇道:

  「聖上確實曾私下通過我父親問過我的意思,但是我…拒絕了。

  聖上明理,沒有強求,而且我這次能順利來到沭州,還多虧了聖上派人暗中保護我。」

  謝沛凝抬眸瞧著傅詔的神色,聲音輕緩道:

  「你不用猜我這次來沭州究竟有什麼目的,我可以直接告訴你。

  我…就是想你了,也想再給我自己一次機會。」

  謝沛凝如此直白的言語讓傅詔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他微微側過身去,避開謝沛凝的視線,過了片刻才開口道:

  「沭州偏遠,不似京中繁華,吃用都粗糙得很,也沒那麼多貴女的精緻衣衫和飾物。

  而且這裡乾燥,多風沙,不合適你久居。

  這兩日我會派人帶你在此處遊玩一番,然後再讓他們護你回京。」

  說罷,傅詔轉身就往巷子外走,邊走邊說道:

  「我先去給謝大人寄封信,讓他放心。」

  可他走出去一段距離卻沒聽到身後有跟來的腳步聲,傅詔疑惑回頭看去,只見謝沛凝雙手緊緊抓著幕離,頭微微低垂著,眼眶已經通紅了。

  傅詔微頓,有些後悔自己方才說話太過強硬。

  其實站在謝沛凝的角度想一想,她一個女子該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敢孤身一人從京中來到這千里迢迢之外的陌生地方,只為了投奔…他。

  可剛見面沒說幾句話,傅詔便要送她走。

  傅詔遲疑了一會兒,終還是朝謝沛凝走了過去,停在她身前看著她越發低垂的頭,有些不忍,聲音放緩了一些:

  「我…方才不是有意的,只是若你孤身出京一事,被人宣揚出去,有損你的名聲。

  而且我大部分時間都在戍邊,很少出軍營,也…也沒法陪你,你在這裡會無聊的。」

  謝沛凝不是嬌滴滴的小姑娘,一受了委屈就哭哭啼啼。

  而且她自知此事與傅詔沒有關係,是她偏要死纏爛打跟來沭州,且沒有提前告知,不怪傅詔生氣。

  於是她長舒了一口氣,眼底的傷心也被壓了下去。

  謝沛凝扯出一抹笑意,說道:

  「這是我自作主張來的沭州,你軍務繁忙,無需顧慮我。

  若你不放心便幫我找兩個知根底的為我護院就好了。」<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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