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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榮嫿望著那孤絕的身影,心中一陣陣地抽疼。

  為什麼,要如此對他?!

  憑什麼,他要有如此命數?!

  東平寒月臉上的笑燦爛無比,她的拂塵在地面上拖動著,染上了沈家舊部的鮮血。

  她從一個個屍體上踩過,向著沈臨鶴而去,眸中是嗜血的興奮。

  忽然,她的腿被一個人緊緊抱住,阻止她繼續朝沈臨鶴靠近。

  是杜縉…

  方才沈家舊部與東平寒月交手時,杜縉便從一眾靜立不動的官員中挺身而出,此刻的他渾身是血地躺在眾多屍體之中。

  他的臉上布滿了傷痕,已不是平日的模樣,可他緊緊咬著牙大喊道:

  「臨鶴!你再撐一會兒,再一會兒!快要午時了!只需要再多撐一會兒!大慶國百姓需要沈家!」

  他的話音未落,東平寒月的拂塵一下繞上了他的脖頸,隨著拂塵驟然收緊,杜縉的頭顱被硬生生地擰了下來!

  沈臨鶴搖搖晃晃從地上站起,他的臉上、身上已掛了彩,有的傷口還在不停地流出鮮血,可他的眸光堅定,眼中有大火掠過之後的荒蕪,也有捨去所有的冷絕。

  他從地上隨手撿起一柄將士的長刀,步履蹣跚向著東平寒月而去。

  每踏出一步,將士們的血就在他的足下濺起鮮紅色的花。

  眼看離東平寒月越來越近,沈臨鶴舉起了手中的長刀,而東平寒月目露不屑,望向沈臨鶴的目光猶如在看一個跳樑小丑一般。

  她冷笑一聲說道:

  「沈家人都是傻子嗎?明知會死,竟還不止步。」

  她回頭掃了一眼李未遲和眾大臣說道:

  「瞧瞧他們,這才是聰明人,懂得不看不聽,明哲保身。」

  沈臨鶴的髮絲凝著血跡凌亂地貼在臉頰上,鐵鏽味在口中蔓延,沈臨鶴的臉上卻揚起一抹驕傲的笑意,朗聲道:

  「若當年,所有人都自作聰明,若沒有像慶啟帝和我祖父這般的『傻子』站出來,何來大慶國?!何來百姓安居幾十年?!

  若如此便是傻,那我沈家人甘願一輩子挺直脊樑,做堂堂正正的『傻子』,也不願做一個聰明的縮頭烏龜!」

  此話一出,眾官員的臉上都露出了羞愧之色,還有人竟捂著臉嚎啕大哭起來。

  東平寒月的臉色一下變得陰沉,她向著沈臨鶴恨恨說道:

  「既如此,那便成全你,去地府做一個挺直脊樑的傻子吧!」

  她一下舉起了手中的拂塵,拂塵向著沈臨鶴兜頭而去!

  與此同時,沈臨鶴目光不避不退,他將內力注於橫在胸前的長刀之中。

  一瞬間,南榮嫿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停滯了,她目不轉睛看著沈臨鶴,可眼前的場景倏然間暗了下來。

  如同一場戲落幕,黑色的幕布漸漸垂下,她的耳邊漸漸響起南榮一族的吟誦聲。

  是…十二長老?!

  劉巡終於帶著十二長老趕到了皇宮!

  東平寒月不是他們的對手,她必死無疑!

  可沈臨鶴…他的結局到底是什麼?!

  -

  「南榮姐姐?」

  「南榮姑娘?」

  「姐姐快醒醒啊!」

  耳邊有呼喚聲響起,南榮嫿緩緩睜開雙眼,映入眼帘的是雙喜和李嬸擔憂的目光。

  見南榮嫿終於醒了,她二人長長地舒出一口氣,連連拍著胸脯。

  「南榮姐姐,怎麼你入了我的夢,卻比我醒得還晚啊?」雙喜輕蹙著眉頭說道,葡萄樣的眼中滿是不解。

  李嬸也一臉後怕地說道:

  「是啊姑娘,雙喜都醒了一刻鐘了,你卻還不醒,我與雙喜實在無法,讓福澤趕忙去通知沈少卿了。」

  南榮嫿的眼前依舊是東平寒月向著沈臨鶴施術的那個畫面,過了片刻她才從夢境中回過神來。

  思索了一會兒,南榮嫿忽地向雙喜問道:

  「你醒的比我早,那你醒之前最後夢到了什麼?」

  雙喜回憶了片刻,一張小臉皺了起來。

  「我夢到…夢到沈家舊部都死了,然後我就到了一處奇怪的地方,那裡好似沒有白天,到處陰沉沉的,還有一條望不到盡頭的河,我就在河邊整日整日地守著,一動都不能動。」

  南榮嫿心頭疑惑,怎麼她的夢與雙喜的夢不一樣,而且雙喜夢中那陰沉的地方怎麼這麼像…

  「對了!」雙喜眼睛一亮說道,「我身邊還長著一株血紅色的蓮花!」

  南榮嫿一愣,怔怔看著雙喜,雙喜還沉浸在她的夢境中,不停感慨道:

  「那是我見過最美、最美的蓮花了!哦不對,是所有花中最美的!」

  李嬸笑道:

  「哪有什麼血紅色的蓮花啊!蓮花不都是白的、粉的嘛!」

  雙喜一下蹙了眉,急急說道:

  「真的有!那花可美了!就像…」

  她的視線不經意掃過南榮嫿的臉,忽地頓住,而後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南榮嫿的額間,疑惑道:

  「就…就跟南榮姐姐額頭上的蓮花一樣!也是半開的模樣!」

  南榮嫿的手輕輕撫了一下額間,想起夢境中沈臨鶴獨自站立在眾多屍體中間的身影,她的眼神漸漸堅定起來!

  夢境,都是虛無的,而她,才是真真正正改變了沈臨鶴命數的人!

  夢境中的一切,她都不會讓其成為現實的!

  第416章 偶遇

  距離耶律祁與西園約定的最後期限只剩兩日半了,若在那之前蠱蟲蟲卵無法消滅,大慶國面對的就是縉國十萬百姓組成的軍隊了。

  南榮嫿與沈臨鶴一路馬不停蹄往縉國趕。

  小鬼們使出了渾身力氣,透明糰子一樣的傢伙們牟足了勁,他們環繞在兩匹馬的周圍,差點就要讓馬兒騰雲駕霧了。

  沈臨鶴先前便與他在縉國的人取得了聯繫,一路上他的人做掩護,南榮嫿與沈臨鶴用了兩日便到了縉國都城的城門下。

  只見城門口沒有百姓進出,只幾名身穿茲丘國士兵鎧甲的人聚在城樓下搖著骰子。

  沈臨鶴輕嘆一聲,說道:

  「白日當值,光天化日下公然玩博戲,縉國到了耶律祁的手中,還能好過?」

  他轉頭看向南榮嫿,卻見南榮嫿蹙著眉凝視著城門內。

  沈臨鶴問道:

  「怎麼?莫非有厲鬼?」

  南榮嫿搖了搖頭,「耶律祁占領了都城,茲丘國士兵不把縉國百姓當人看,虐殺了不少,城內有許多怨鬼,但都不成氣候,勾司人便可解決。

  我在意的是…城內有妖。」

  沈臨鶴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有妖?你如何得知?」

  南榮嫿揉了揉鼻子,十分不適地說道:

  「大部分的妖若不露出馬腳,我是覺察不到的,可城中的那隻妖妖氣太重了些。」

  沈臨鶴順著南榮嫿的視線看去,仔細聞了聞,卻什麼特殊的氣味都沒有聞到。

  他又轉回頭看著南榮嫿微蹙的眉頭,輕笑了一聲道:

  「想來這妖氣定十分難聞了,竟能讓我們一向沉著鎮定的南榮姑娘都受不了。」

  南榮嫿朝沈臨鶴偏過頭去,正要瞪他一眼,可對上那雙桃花眸子時,眼前忽地浮現出夢境中沈臨鶴那雙泛著冷意的雙眼。

  南榮嫿怔了一瞬,眸子一黯,又轉過了臉去。

  沈臨鶴見她這副模樣便知有異,之前他收到福澤的報信,說是南榮嫿入了雙喜的夢境卻遲遲不醒,他焦急趕去,卻見南榮嫿雖已出了夢境,可看到他卻是神情複雜的模樣。

  沈臨鶴疑惑詢問,可南榮嫿只含糊其辭並沒有告知他夢到了什麼。

  如今看來,那夢境許是與他有關。

  「真是天涯何處不相逢啊!」

  正想著,身後忽地傳來一道女子嬌媚的聲音。

  而後一雙柔弱無骨的手便攀上了南榮嫿的胳膊。

  南榮嫿嘴角一勾,輕笑道:

  「桑莊,你說要離開太郯山,我還當你是玩笑的,沒想到竟真的說走便走了?」

  南榮嫿一偏頭,正對上女子一雙勾人的媚眼。

  是田飛燕,不過南榮嫿還是習慣叫她桑莊。

  桑莊恨不得將胸脯都貼到南榮嫿身上,可下一刻卻被一隻有力的手拎起了後脖子扔到了幾步遠的地方。

  她差點站不穩摔倒在地。

  待站直了身體,她瞪著眼,伸出一根手指指向沈臨鶴,恨恨道:

  「你、你、你怎能這般對我?好歹我們也是情敵的關係吧?!」

  這話說的,就好像情敵是什麼親密的關係一樣。

  說完,桑莊又一副柔弱的模樣看向南榮嫿,說道:

  「南榮,你看看他,欺負人家…咦?」

  桑莊突然表情一變,死死地盯著南榮嫿的臉,而後上下打量了好幾遍,忽然驚訝道:

  「你…你長出了心?!」

  南榮嫿有些意外桑莊竟能一眼看出,不過想來桑莊已在人間待了許多年,有些特別的本領倒也正常。<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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