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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縉國真的不保,那大慶國邊境危矣!」

  李未遲見沈臨鶴動了怒,面上表情也稱不上好看。

  他沉聲道:

  「我如何不知!耶律祁此人陰險狡詐,與其往來,必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如今縉國玉璽在大慶國,他在信中才好言好語,若非如此,以他如今的實力,怎可能把我一個還未冊封太子之位的皇子放在眼裡!

  你方才也說了,耶律祁的人已經入了大慶,說不定已經埋伏在京中。若不回信緩和一二,誰知道他們會做出什麼事來!」

  說完,李未遲看了沈臨鶴一眼,眸含深意道:

  「本想著人調查一下茲丘國的探子,但京中線人大多是你的人,你不在這段時日,我猶如巨獸沒了眼睛,瞎得很。」

  沈臨鶴一聽,心口一瞬間有些發悶。

  隨後,他忽地笑著搖了搖頭,道:

  「我走得匆忙確實沒有交代清楚,先前已經吩咐下去,將所有的暗點和線人的詳細情況整理成冊交給你,但畢竟太過複雜,應是還未整完。」

  李未遲頓了頓,語氣柔和了些,「倒是不必,你既已回京,我自然便復明了。」

  沈臨鶴唇角一勾,「我總不能一直窩在這京城,到時候大慶國的太子還是眼神清亮些的好。」

  李未遲輕笑出聲,將身體靠到了椅背上,整個人才是真的放鬆了下來。

  「臨鶴,我先前只是個被人遺忘的皇子,如今執掌大權,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我。

  有的人盼我做出些成績,扭轉大慶國這幾年的頹敗之勢。

  而更多的人是在等著看我的笑話,看一個沒有母族背景,病了二十年的皇子如何搶來這個座位,卻連坐都坐不穩當。」

  他神情中帶著絲疲憊,看向沈臨鶴的眸中既有被人理解的渴望,又有一絲無人能夠明白的孤寂。

  沒有等沈臨鶴回復他,李未遲便挪開了視線。

  語調一轉,眉宇間的威嚴又籠了上來。

  「你將縉國太子安頓好了?」

  沈臨鶴的手指無意識地輕敲扶手,神色如常道:

  「是,把他藏在了一個穩妥的地方,這不先來問問你的意思,再帶梁牧去見他。」

  李未遲點點頭,「我知你想率兵入縉國,可你想過沒有,我大慶國舉兵,做此勞民傷財之事,我們又能得到什麼呢?

  縉國太子單單用一個附屬國的名號,便想讓我們費如此大力氣,甚至可能動搖我國的安穩,這筆買賣他們倒是划算。」

  頓了頓,李未遲輕嘆了口氣道:

  「此事不急,容我再想想,當務之急是找出那個叫『窈蝶』的人。」

  「自然,我已派人去尋了。」

  沈臨鶴站起身,端起桌上快要涼了的茶盞一飲而盡,朝李未遲拱了拱手便離開了。

  從廣華殿出來,原本還陽光明媚的天氣此刻卻陰沉了下來。

  沈臨鶴腳步不停,面上也未見異色,一直走到宮門外上了馬車臉色才沉了下來。

  「來旺,進來說話。」

  與車夫同坐在車廂外的來旺聽沈臨鶴喚他,趕忙掀簾而入,坐在靠外的位置。

  沈臨鶴閉眸靠著車廂壁休息,緩緩開口:

  「說說吧,這段時日都發生了什麼?」

  來旺神情認真地回道:

  「前幾日聖上做了個噩夢,醒來後便囑咐宮人偷偷地將太后屍骨從欞月宮中挖了出來,然後悄無聲息地葬入了皇陵,隨後消停了兩日,卻又開始頻頻做噩夢,有時甚至一個人在永德宮密室中胡言亂語,至今依舊如此。」

  沉吟片刻,沈臨鶴壓低了聲音道:

  「此事,與未遲有關嗎?」

  來旺一愣,似乎沒想到他家少爺會往三皇子身上想。

  他搖了搖頭,「應是沒有,三皇子也吩咐過,只要聖上在永德宮老老實實的,他便不會動聖上,還為聖上尋名貴藥材續命。」

  頓了頓,來旺猶豫問道:

  「少爺,莫非…三皇子說了什麼?」

  第328章 廢物

  沈臨鶴沒有睜眼,馬車輕微的晃動讓他竟有了些這兩日趕路時沒有的疲憊感。

  來旺見狀沒再追問,而是繼續稟報導:

  「自三皇子執政,熙慧貴妃與五公主表面上看起來安分了許多,但實際她們曾經對三皇子做的事宮中人都清楚得很,她們也怕三皇子報復,私下裡聯絡朝中老臣以及前太子的人,暗中維護她們,互惠互利。」

  沈臨鶴沒有說什麼,只輕輕「嗯」了一聲,表示他聽到了。

  來旺思索了一會兒,才遲疑地開口道:

  「再就是…傅將軍的事…」

  沈臨鶴打了個哈欠,竟真真有了些困意。

  他嘟囔著問道:

  「何事?」

  來旺一五一十回道:

  「傅丞相還是想要撮合他與謝小姐,看樣子謝小姐倒是願意,只是傅將軍…」

  來旺輕咳了一聲,覷了一眼沈臨鶴的神色,低聲道:

  「傅將軍直言自己心裡頭已有人了…」

  沈臨鶴慢慢睜開了眼,低低罵了一句:

  「不要臉,惦記別人未婚妻!」

  來旺見狀抿了抿唇,暗道這未婚妻可也不是正兒八經定下的啊,比不要臉,不一定誰贏誰輸呢!

  可他也只敢在心裡頭想想。

  別的事吐槽就算了,若事關南榮姑娘,他家少爺可是說一不二的!

  說話間,馬車便到了鴻臚客館。

  現今,客館中沒有別國的使臣,只住著縉國五皇子梁牧和隨行的官員、僕從。

  自從茲丘國宣布占領了縉國,梁牧在鴻臚客館中的地位一下子尷尬起來。

  眼看他馬上就要成為亡國的皇子,如今掌權的三皇子李未遲對他的態度也並不明朗,鴻臚寺中的官員見風使舵,對梁牧的態度也一落千丈。

  說到底,也就等著耶律祈正式宣布將縉國吞併了,這昭告書一旦公布,梁牧的身份可就連大慶國的普通平民都不如了。

  到時候,若李未遲容不得他,從此,梁牧便要浪跡天涯,無家可歸了。

  沈臨鶴轉過鴻臚客館的迴廊,上了三樓。

  原本此處五步便有一個侍女候著,有專門侍茶的,有專門侍衣的,還有怕五皇子無聊,專門候著唱曲兒的、說書的。

  可如今三樓的走廊中只有一個梁牧從縉國帶來的僕從斜倚在欄杆旁,打著盹。

  沈臨鶴見狀,暗暗嘆了口氣。

  他腳步很輕,往走廊中間的房間走去。

  房間門窗緊閉著,聽不到裡頭有一絲響動,沈臨鶴正要抬手去敲門,餘光瞥見有人從另一頭的樓梯口走上來。

  仔細一看,竟是曾叔。

  只見他一手抓著樓梯的扶手,一手拎著一個銅壺。

  銅壺中應是盛滿了熱水,曾叔一把年紀,腳步踉蹌,看著心驚。

  沈臨鶴趕忙幾步走過去,從曾叔手中接過銅壺。

  曾叔一時沒反應過來,待看清眼前之人,臉上神情驚喜中帶著絲哀痛。

  「是沈少卿?」曾叔啞聲道,「太好了,如今只有沈少卿能勸解五皇子了。」

  沈臨鶴看著曾叔明顯佝僂的背,蹙了眉頭,「怎麼只有曾叔忙前忙後,你們帶來的人呢?」

  曾叔表情有些悵然,「除了我,五皇子誰都不願意見,先前有僕從進去打掃房間,結果被五皇子一盞熱茶潑到了身上,從此我就不讓他們上三樓了。」

  說話間,來到了梁牧的房門前。

  曾叔輕手輕腳地將房門打開,沈臨鶴向里一看,心中一沉。

  只見房中帳簾被扯得垂下一半,椅子東一把西一把,還有倒在地上的花瓶和灑落各處的物什。

  梁牧坐在窗前的一把圈椅上,面對著緊閉的窗戶一動不動,不知在想什麼。

  他背對著沈臨鶴,沈臨鶴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覺得門窗緊閉的房中十分陰暗,讓人心情壓抑。

  沈臨鶴二話不說踏步進了房間,一把推開了梁牧面前的窗戶。

  冷風灌了進來,讓人瞬間清醒了幾分。

  「你!」梁牧正要發怒,待看清來人,一下子安靜了。

  只呆呆地看著沈臨鶴。

  沈臨鶴打量著梁牧,往日總將自己打扮得風流倜儻的縉國五皇子如今卻是髮絲凌亂、鬍子拉碴。

  他眼中滿是血絲,想是自從知道了家國被侵、父皇被殺的消息,便未再睡過一個好覺。

  過了半晌,梁牧才啞著嗓子喊了聲:

  「沈大哥。」

  隨後,他咬著牙,下顎繃得很緊,可還是沒有忍住,豆大的淚水奪眶而出。

  門外的曾叔抹了抹眼淚,替他們將門合上了。

  梁牧悲戚地低聲說道:

  「縉國,亡了…父皇,沒了…我皇兄也落到他們手裡,不知正遭受什麼折磨…

  我…我卻在這裡,吃好的喝好的,我有什麼顏面活在這世上?!」

  梁牧悲從中來,聲嘶力竭地喊道:<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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