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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竺語看清桌上的卦象,眸光一暗。

  他抹去唇角那抹鮮血,將銅錢與龜殼收好。

  慢慢踱步到了圍欄前,與那老道士並排而立,中間隔著兩個人的距離,熟悉卻疏離。

  遙遙看去,天上的烏雲更加黑沉了,沉得仿若下一刻就要墜下來。

  黃沙被狂風吹上天,直把萬海坡與陰雲連在一起。

  天地間只剩了濃重的暗黃色。

  「如何?」老道士眯了眯眼,「我說過這是萬鬼生殺陣,她絕無逃出的可能。」

  竺語也拿下腰間的酒葫蘆,不過只握在手中沒有打開。

  他低聲開口道:

  「這一卦,我不是為她算的。」

  身旁的老道士一頓,目光沉沉看過來,「什麼意思?」

  他看了一眼竺語嘴角殘留的血跡,蹙了眉,「不是她?那讓你為其占卜反噬如此厲害的還能有誰?」

  竺語終於側過臉看了他一眼,開口道:

  「溥翁,天機不可泄露,但你…唉,大錯特錯啊!」

  溥翁的道袍一瞬間飄動起來,他死死盯著竺語道:

  「我欲除掉那個禍害,何錯之有!為何你與酆都大帝都要阻攔於我,酆都大帝更是甘願為了那個禍害渡千年修為,至今只能待在酆都閉關不出!」

  他大喘了口氣,語速慢了下來,「你倒是與我說說,究竟…是為何?」

  竺語的視線向上望去,天怒、天罰、天怨,他們無一人可與之對抗。

  他搖了搖頭,聲音有些低啞:

  「不可說啊…」

  溥翁見狀一甩袖子,冷哼一聲,視線又落到萬海坡上的漫天黃沙。

  「反正那禍害已經魂飛魄散了,說與不說,也不打緊!」

  竺語聽後,搖了搖頭,終是拔下手中酒葫蘆的塞子,『咕嘟咕嘟』喝了好幾口酒。

  「你可知紅蓮業火的來歷?」

  溥翁斜斜看了竺語一眼,似乎疑惑這件事與其來歷有什麼關係。

  看著眼前塵埃落定的一切,溥翁今日心情倒是不錯,於是願意開口回個一兩句:

  「紅蓮業火是上古鬼神容風的伴生武器,不過那容風犯錯早已被…」

  他頓了頓,看了一眼滾滾陰雲,繼續道:

  「容風因犯錯已被抽取神識,剃去神骨,形神俱滅於天地之間。相傳他死的那日世間眾鬼痛哭不止,哭聲直達上蒼。從那日起,也再無紅蓮業火蹤影,世人皆以為紅蓮業火隨他而滅,沒成想…卻在酆都虛無界重現天日!」

  竺語長長嘆出一口氣,「酆都大帝時不時地提起,說鬼神容風寂滅那日,她還只是個模樣清秀的姑娘。」

  此話一出,溥翁也心生唏噓,「八千年已過,滄海桑田,就連…上頭也換了人,除了陰間老人,還有誰會記得那個丰神俊秀的上古鬼神容風…」

  高樓下,傳來百姓們一陣陣的驚呼聲。

  他們不敢踏進萬海坡半步,只能在外面遙遙望著。

  萬海坡亦是他們家鄉的一部分,好些人從小便是在沙子上滾著爬著長大的。

  於是,今日見萬海坡如此異狀,心中都狠狠揪了起來。

  隴州府長史畢章玉也聽說此事,快馬加鞭趕了過來。

  下馬時太過匆忙,還不小心摔了一跤,被士兵攙扶著站起身來。

  他朝萬海坡外一臉頹然的小四、小七和小八走過去,視線在周遭搜尋片刻,急急問道:

  「沈公子、南榮姑娘和…和藺宜呢?」

  三人眼睛通紅,沒有一個答話的。

  畢章玉一下上不來氣,撫著胸口差點暈厥過去。

  幾人趕忙上前扶著。

  小八已經哭過了好幾輪,如今淚珠子又開始不斷線地往下掉。

  「若不是我們被困在萬海坡,藺哥也無須冒著危險去尋我們,便也不會…不會出不來了!」

  「什麼出不來!」小七紅著眼低喝道,「如今才不過半日,萬海坡內是個什麼情形誰都不知道,說不定…說不定這風沙一過,他們就出來了!」

  幾人沒有再開口說話。

  他們站在萬海坡外,衣袍都能被大風吹得翻飛,更遑論在沙漠中心狂風會是如何猛烈。

  眾人皆知,希望渺茫。

  「這風已經颳了幾個時辰了…」畢章玉望向黃沙漫天,神色頹然道,「如今人進不去,只能…等風停了!」

  高樓下,百姓愁眉遙望。

  高樓上,圍欄旁兩個道士裝扮的老者,一面色得意,一神情冷凝,也舉目朝那風沙起處看去。

  第312章 萬鬼生殺陣

  與眾人想的不同,萬海坡中心不似從外看到的漫天風沙,而是詭異的寂靜。

  如同一塊透明的保護罩將內外分隔成兩種截然不同的天地。

  外面,狂風恨不得將整片萬海坡的沙子吹到天上。

  內里,每一顆沙粒都紋絲不動。

  其中,一個素衣女子閉目盤腿端坐於地上。

  她的身前,平躺著一個同樣身穿月白色錦袍的俊秀男子。

  那男子神情安詳,雙手交叉置於腹上。

  若不是氣息時有時無,還當是睡得正香。

  一盞素白的燈籠無憑無依,懸於男子之上,此刻正發著微光。

  又過了半個時辰,男子的氣息終於從斷斷續續變得平穩。

  南榮嫿緩緩睜開了雙眸。

  濃墨色的眸子中倒映著陰雲雷電,漫天黃沙。

  以及,成千上萬,垂手恭敬而立的魂魄們。

  站在最前方的是兩個身穿鎧甲的將領,一個兩鬢已有些斑白,另一個正當壯年。

  原本他們正眸色擔憂地看著躺在地上的沈臨鶴,察覺到南榮嫿的目光,趕緊抬頭朝她看去,而後拱手行了一禮。

  鬢髮斑白的老將軍一臉後怕道:

  「我們差點釀成大錯啊,幸而有南榮姑娘救了臨鶴,否則…否則我這做外祖的,害了自家外孫性命,該當如何啊!」

  那名壯年將軍也痛心疾首道:

  「臨鶴是我妹妹的心頭肉,也是我們全家人的寶貝,我竟然…對他下如此狠手!」

  南榮嫿的目光從他們兩人身上挪開,落到依舊未曾醒來的沈臨鶴臉上,神情柔和了些。

  「他不會怪你們的,而且,你們之前是受人操控,原本就沒了神志,所作所為皆不從心,不是故意要害他的。」

  老將軍搖了搖頭,「不管如何,若非姑娘,今日臨鶴定是要死在這了,姑娘肯救我外孫一命,老朽本應肝腦塗地來報答,可惜如今已是死魂一縷,只能望姑娘受老朽一拜!」

  說著,老將軍就要雙膝跪地,拜伏下去。

  可下一刻,他卻發現自己的膝蓋怎麼都彎不下去。

  抬頭去看,只見南榮嫿虛虛在空中一揮,緩緩開口道:

  「您是臨鶴的外祖,便也是我的外祖,哪有長輩給晚輩跪拜的道理。」

  此話一出,沈臨鶴的外祖和舅父都愣住了,這話說得著實有些曖昧了…

  二人從方才恢復了神志,見到的便是南榮嫿操縱手中燈籠,生生將沙漠翻了個個兒,將沈臨鶴救了出來,隨後又喚醒了眾多魂魄。

  他們對這素衣女子的敬畏之心堪比面對神明,倒是從沒想過眼前這法力滔天的女子與自家寶貝是個什麼關係。

  二人對視一眼,想問,又怕唐突了這神仙般的女子。

  不料,反倒是南榮嫿先開了口:

  「我與臨鶴已經定親。」

  「對,」一道虛弱的聲音突然響起,「我與嫿兒已經定親了,她是我未過門的妻子。」

  南榮嫿聽到這聲音,終於鬆了口氣,趕忙將沈臨鶴從地上扶坐了起來。

  二人四目相對,眼眶微紅。

  這一眼,仿若隔了千萬年的時光,歷經了生死,才能再將彼此看入眼中,裝入心上。

  反觀沈臨鶴的外祖與舅父二人倒是眼睛瞪得一個比一個大。

  片刻後才反應過來要挪一挪視線。

  但二人面上的喜色已是藏都藏不住,嘴角勾起的弧度都能栓根繩釣魚去了。

  沈臨鶴又深深看了南榮嫿一眼,這才緩緩站起向前走了兩步,朝兩位將軍恭恭敬敬行了跪禮。

  「外祖、舅父,你們故去時我還小,那時候不懂事,只記得母親流了好久的眼淚,她甚至還想重新拿起長槍上戰場殺敵為你們報仇,被父親好說歹說才攔住了。」

  「不過不久之後,灤國就被滅了,也算是報應。」

  「灤國?」老將軍一愣,「與灤國有何干係?」

  沈臨鶴一聽,察覺到不對勁,面色一沉問道:

  「當年,不是因為你們率一隊士兵押送糧草經過萬海坡,被灤國士兵偷襲才導致全軍覆沒的嗎?」

  「這…」沈臨鶴的舅父一臉愕然,「當年確實有他國士兵偷襲,不過不是灤國,是茲丘國啊!」

  一聽到茲丘國,老將軍面色憤然,恨恨道:

  「當年,是茲丘國苦苦求和,說他們連年旱災,草木枯黃,牛羊餓死了一大片,百姓生活困苦,民不聊生,他們的君主耶律郜連連向慶啟帝來信,說只要大慶國同意與他們停戰,待他們度過難關,必會連續二十年向大慶國上貢。<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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