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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下站起來,正要放幾句狠話,卻見那長相斯文的酒樓老闆快步走了過來。

  他臉上帶著笑意,說道:

  「這位客官,息怒息怒!真是不好意思,內人打小便不會說話,不是故意怠慢諸位的!」

  「噢——」吳所一聽,面露不屑道,「原來是個啞巴!」

  他坐回到椅子上,譏笑道:

  「一個瞎子,一個啞巴,說不定真是一家人呢!」

  「哈哈哈哈!」一旁的吳謂笑得放肆,對那老闆擠眉弄眼道,「你有這麼大一座酒樓,怎麼會看上個啞巴啊!莫非…喜歡不會叫的?!」

  「哈哈哈哈哈!」這下,酒樓中人哄堂大笑,看向老闆的目光中帶著戲謔。

  那年輕老闆也不生氣,依舊樂呵呵的,朝吳所和吳謂點頭哈腰,然後又去門口招呼客人了。

  『那老闆娘身上,有傷。』

  沈臨鶴的視線正隨著那年輕老闆往大堂門口看去,卻忽地聽南榮嫿如是說道。

  他轉回頭來,悄悄朝南榮嫿看了一眼。

  南榮嫿正低著頭,認真地吃著桌子上的菜。

  『那傷應是舊傷了,不過傷口鬼氣外溢,那鬼氣濃郁,想來這老闆娘應是與那大鬼有些關聯。』

  沈臨鶴也拿起筷子夾著菜吃,意料之外,簡單的一道炒青菜竟味道出奇的好。

  比之長盛閣掌勺做的,竟然絲毫不差。

  此時,隔壁桌上又坐了兩個拼桌的人。

  他們風塵僕僕,還帶著佩刀,從二人的交談之中得知,是兩個走鏢人。

  正常鏢局走鏢,最少也得五六人。

  所以這二人要麼是鏢局最厲害的鏢師,二人走鏢足矣。

  要麼不是鏢局中人,接的是私鏢。

  但無論哪一種,都是藝高人膽大。

  這二人想來武功不低。

  二人大馬橫刀坐下,同桌的兩個人看樣子只是走親訪友的一對普通夫妻,見狀趕緊扒拉了幾口飯,隨後拿著包袱就趕緊走了。

  兩個走鏢人剛坐下沒多久,小二就上了菜。

  除了菜,還有兩個肉包子。

  吳所看見了,一皺眉,說道:

  「哎?方才不是還說酒樓里沒了肉,做不了肉包子,怎的現在又有了?!」

  那小二一臉歉意地撓撓頭,「方才…方才是小的看錯了,還有兩個包子呢,本想拿給公子和姑娘的,但是聽公子說吃素,我就沒端上來。」

  沈臨鶴趕緊開口打圓場,說道:

  「罷了罷了,嫿兒本就不吃肉,我吃不吃也無所謂的。」

  話雖這麼說,但他心裡頭卻是疑惑。

  他說吃素的時候,明明小二在忙著招呼其他客人,怎麼能聽到他說了什麼呢?

  極淡的鬼氣、人肉做的包子、酒樓門口的老太婆、不會說話的老闆娘,還有那沒有脾氣的老闆和奇怪的店小二…

  這家酒樓處處都透著詭異。

  小二又表情誠摯地說了幾句道歉的話,這才離開。

  吳所清了清嗓子,一隻手抬到唇邊遮掩著,又悄悄打量了幾眼沈臨鶴和南榮嫿。

  斷定他們兩個定是家教甚好,從未出過遠門的公子小姐。

  嘴角忍不住勾了一下。

  這種私奔出來,又沒有在外行走經驗的年輕人,最容易上當受騙了!

  真是天降大魚啊!

  吳所悄悄踢了一下吳謂的腳,吳謂瞬間便領會了他的意圖。

  一口青菜下肚,吳謂拿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碗茶,可當他端起茶碗時,卻一個『不小心』將茶碗打翻,茶水灑了沈臨鶴一個正著。

  他緋色的錦袍下擺濕了個透。

  「哎呀!這可如何是好!」吳謂誇張大喊,「真是對不住了,若不然小兄弟隨我上樓換身乾淨衣裳吧!」

  「對對,」吳所也附和道,「我二人昨夜趕至此處,要了間地字房,公子若是不嫌,隨我阿弟去換身衣裳吧!公子這身錦袍的漿洗錢,算在我二人頭上!」

  沈臨鶴拎著濕噠噠的衣袍下擺,表情看上去十分難受,可他目光落在南榮嫿臉上,似乎在猶豫什麼。

  吳所眼珠子一轉,趕忙說道:

  「公子放心,換身衣裳而已,很快就回來了,我在這看顧著姑娘,保證她的安全!」

  南榮嫿抬眸,朝沈臨鶴輕輕點了點頭。

  沈臨鶴又細細叮囑了幾句,這才放下心來,隨吳謂去了二樓。

  南榮嫿的氣息收斂著,但憑她一點點的感知就可大體知道這家酒樓的布局。

  她認真一口一口吃著桌上的菜,實際在給沈臨鶴傳音入耳:

  「這家酒樓有個後院,後院中有三間上了鎖的房間。」

  沈臨鶴腳步未停,神色如常,跟著吳謂進了一間地字房。

  房間十分簡陋,只左右兩張木床,另有兩把椅子,連張桌子都沒有。

  塞嶺鎮本就整日霧氣繚繞,這房中僅一扇糊了紙的窗戶,更顯昏暗。

  沈臨鶴走到窗邊,試探著伸手去推,卻沒有推開。

  「這窗戶是封死的!」身後傳來吳謂的聲音,「所以公子也別想著逃了!」

  沈臨鶴裝作一臉驚詫的模樣回頭去看,見吳謂手中拿著一柄匕首,匕首尖正對著沈臨鶴。

  吳謂一臉得意,陰惻惻地笑了幾聲,說道:

  「你的心上人此刻在我阿兄手裡,公子若想保她安全,便將身上的盤纏拿出來吧!」

  沈臨鶴心中一陣好笑,便也真的笑出聲來。

  吳謂一怔,沒想到眼前這不諳世事的公子哥竟是這般反應。

  他拿著匕首的手往前又湊近了一些,「你…你笑什麼?!」

  沈臨鶴見狀沒有絲毫懼意,反倒是往前邁了一步,那匕首鋒利的刀尖離他的胸口只差兩寸的距離了。

  「我笑啊,我的心上人安全的很,倒是你那可憐的兄長,嘖嘖嘖,就不一定了!」

  第271章 上鉤了

  吳謂的表情明顯一僵,他這才察覺出些許不對勁來。

  可不等他有什麼反應,沈臨鶴猛地伸手一探,將他的手腕一扭,倏然間便將那匕首奪了過來。

  這一呼一吸之間,二人的位置來了個對調。

  沈臨鶴背靠房門將路堵得死死的,吳謂前進不得,後退不得,打又打不過,一下子變成了砧板上的肉。

  沈臨鶴把玩著手中的匕首,剛開口說了個:

  「你…」

  卻見吳謂噗通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他哀求道:

  「公子…哦不,壯士!壯士行行好吧,我兄弟二人也是沒有別的出路了,才…才做起了這個勾當!我沒想要壯士的命啊,只是…只是想要點盤纏而已!」

  如此見風使舵的模樣讓沈臨鶴無奈搖了搖頭,他故意將匕首對準了吳謂向前探了探,直把吳謂嚇了一哆嗦。

  「你們兄弟二人配合得天衣無縫,看來往日沒少做這坑人錢財的事!」

  沈臨鶴聲音壓低了些,威脅道:

  「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你若不如實回答,這匕首可是不認主的!」

  吳謂一聽,點頭如搗蒜,「壯士請問,我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好!」沈臨鶴的視線在房中搜尋起來,看到一張木床邊上掛著一個水囊。

  他將水囊拿過來,隨後擰開蓋子,蹲下身用手指蘸著水竟在地上寫起了字。

  寫完朝吳謂勾了勾手。

  吳謂一臉懵,呆呆地蹲下身湊近了去看。

  只見地上寫著四個字:

  不要出聲。

  吳謂不知所以,但還是乖乖地點了點頭。

  沈臨鶴又繼續寫道:

  你自昨夜入了這酒樓,可有覺得異樣之處?

  吳謂一臉納悶,不過倒也認真回憶起來。

  片刻後,他眸光一閃,似是想起了什麼,於是拿過水囊,也開始蘸著水在地上寫字:

  我睡眠一直很淺,稍有動靜便醒。昨晚睡著後,我隱約聽見窗外有磨刀的聲音,還有女子的哭聲,我心裡瘮得慌,想要起身叫我阿兄,但卻怎麼都醒不了!

  早上醒來,只覺得渾身疲累,還以為是趕路太過勞累,晚上便做了駭人的夢。可沒想到我將昨晚的夢說與阿兄聽,他竟也做了同樣的夢!

  寫完這些,吳謂睜著他那雙三角眼,小心翼翼地看著沈臨鶴。

  卻見沈臨鶴似是走了神,連匕首都隨意放到了旁邊的椅子上。

  吳謂略一琢磨,趁沈臨鶴不注意,忽地起身就要去拿匕首。

  可不料下一刻後脖子一陣劇痛,一頭栽到了地上。

  -

  酒樓大堂中,沈臨鶴遲遲不出現,吳所以為面前的年輕姑娘定會著急。

  沒想到她竟一派氣定神閒,一口一口吃著盤子裡的菜,直到把菜吃了個精光,這才放下了筷子。

  吳所不知該感嘆這姑娘的飯量,還是她LZ的鎮定。

  又打量了眼前的姑娘一會兒,他忽然明白了——

  這姑娘定是個腦子不靈光的!<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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