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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渾身冰冷,明明此事外人皆不知情,可為何沈臨鶴這個紈絝卻偏偏知道,竟然連時間都對得上?

  「好,那什麼時候郭小姐想聽了,我再說與郭小姐聽吧,說不定此事我知道的比郭小姐還要多呢!」

  沈臨鶴抬步往男席處走,經過郭念真身邊時,他忽而停下,用僅能兩個人聽到的聲音道:

  「郭小姐還是注意自己的言行吧,最好低調些,否則有些隱秘事可能會像長了翅膀一樣,不脛而走…」

  說完,沈臨鶴哼著小曲兒離開了。

  郭念真臉色鐵青,但果真老老實實坐在座位上,再未發一言。

  傅詔是第一次參加京中宴席,他在邊關待了數年,本就與京中這些高門公子無甚聯繫,再加上他厭惡說些阿諛奉承的場面話,於是乾脆坐到一張空桌上,獨自飲起茶來。

  沒想到剛落座沒多久,沈臨鶴也坐到了這桌,傅詔抬眸見是他,目光微冷,隨後挪開了視線。

  沈臨鶴也不在意,勾唇一笑,饒有興致地問道:

  「傅冰山,聽說你今日要來相看謝坤的女兒謝沛凝,方才可有見到啊?」

  傅詔擰了擰眉,又抬起頭來看向沈臨鶴,「你如何知道?」

  「嗐,」沈臨鶴一副自得的模樣,「你也不打聽打聽,京中有什麼事能瞞過我的耳朵!」

  沈臨鶴身體微微前傾,聲音壓低道:

  「傅冰山,你可知先前謝沛凝已經入過宮、學過東宮禮儀了?」

  傅詔輕啜一口茶,不甚在意道:

  「聽說過。」

  沈臨鶴緩緩點頭,「謝沛凝從小家教甚嚴,她琴棋書畫無一不精,言行舉止可謂貴女典範,是太子妃最好的人選。而其父謝坤在朝中威望甚高,太子娶她百利無一害,但你可知她為何沒有成為太子妃?」

  傅詔沒有回答,他似乎嫌沈臨鶴聒噪,連眼皮都懶得抬。

  沈臨鶴唇角一勾,「世人皆道是太子不願,但其實錯了。」

  傅詔這下有些意外,抬眸看向沈臨鶴。

  沈臨鶴卻偏偏閉口不再談,端起斟滿美酒的犀角杯,起身朝太子走去。

  傅詔垂下眼眸,他不明白沈臨鶴為何獨獨跑來跟他說這些。

  方才經過女席,傅詔並沒有特別注意哪個是謝沛凝,因為略略掃視一圈,京中貴女們都好似一個模樣刻出來的。

  只有一個…南榮嫿,即便在角落,他還是一眼便能看到。

  好似她渾身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如此遺世獨立,仿佛隨時都會羽化而登仙一般。

  傅詔的目光禁不住再次往那處角落張望,只不過這一次,目光掃過南榮嫿身邊的女子時卻頓住了。

  那人看上去很是面熟。

  而那女子似乎感受到傅詔的目光,也遙遙向他看來。

  傅詔在軍中歷練多年,眼銳利如鷹。

  於是與那女子對視的一瞬間,傅詔便怔住了,那雙眼…

  是紫華?!

  此時,太子身邊已圍了一圈世家公子,其中不乏有已在朝中任職的年輕官員。

  眾人見沈臨鶴舉杯前來,倒是有些意外。

  誰不知前幾日早朝上,太子將沈臨鶴訓斥一通,然後將無頭屍案交給他調查,若十日期限查不出,則削去大理寺少卿之職。

  聽聞大理寺卿衡昌大人連夜設宴,席間頻頻誇讚太子清正嚴明,終於要幫大理寺肅清這顆毒瘤了!

  而沈臨鶴不知是有多厚的臉皮,竟還敢往太子跟前湊!

  一個長著三角眼身材矮小的公子見沈臨鶴巴巴地湊近,冷哼一聲嘲諷道:

  「沈臨鶴,哦不不,得叫你沈少卿,因為說不定過幾日就沒法再叫了!算一算,十日如今只還剩五日,怎的沈少卿不去查案,想投機取巧來巴結太子嗎?」

  沈臨鶴打量了那人一眼,皺著眉使勁回憶了一下,「你你你…是金高興身邊那個…誰來著?就那日金高興被揍了還連連叫好那個?」

  那人一臉驚詫,「我才沒有!」

  「哦!」沈臨鶴一拍手,「我想起來了,那人不是你,你是後來金高興站起來要還手,你把他拉住那個!」

  那人唇角一揚,一副得意神色,「是我,沈臨鶴,你說這話倒提醒我了,要不是那日我攔著,說不定你已經被揍得…」

  話沒說完,這人猛地住了嘴。

  朝堂之上,金尚書明明說自家兒子被沈臨鶴打得爬不起來了,怎麼可能站起來還手呢?

  「沈臨鶴,你…」那人反應過來自己中了沈臨鶴的圈套,臉色鐵青,對沈臨鶴怒目而視。

  他瞟了一眼太子早已不耐的神色,心中一涼。

  果然,下一刻太子冷聲道:「好了,退下吧。」

  那人一瞬間臉色慘白,失魂落魄離了席,他知今日自己算是在太子這裡除名了。

  太子面帶冷意,對沈臨鶴道:

  「沈少卿案子查的如何了?」

  沈臨鶴長嘆一口氣,眉頭輕蹙,「我哪懂什麼查案子,這無頭屍案玄而又玄,太子,你說說會不會有人用詭道手段殺了人啊?」

  此話一出,四座皆驚。

  詭道?

  大慶國有詭道之能的還有誰?

  不就是國師嘛!

  第123章 故人

  周圍沒有一人敢說話,連喘氣聲都壓低了。

  太子緩緩抬眸,眼中厲色盡顯。

  「沈少卿可知自己在說什麼,案子查不出,丟的是官職,話若是亂說,丟的可就不僅僅是官職了。」

  沈臨鶴雙目帶笑,看了一會兒太子才開口道:

  「太子也知我這人對查案一竅不通,瞎說而已,我可沒有單指某個人的意思。」

  這時,安平郡主見此處氣氛冷凝,臉上掛著笑意走了過來。

  「方才與人談天倒是冷落了太子,太子幾年不曾來我的別院了,定是沒見過這亭中的曲水吧?」

  沈臨鶴知安平郡主的意思,借著她說話的空隙回到自己的椅子上落座。

  抬眸便看見傅詔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他,仿似在說他做什麼不好,偏偏往太子那塊南牆上撞,撞得一鼻子灰。

  沈臨鶴只挑了挑眉,不發一言將視線挪開了。

  奴僕聽從安平郡主的吩咐,往杯盞中倒入一半酒水,而後將杯盞輕輕置於曲水上游,酒水便順著水流輕晃著漂流而下。

  同時,在亭對面的一處寬闊檯面上,有十數名俊美男子或歌或舞或奏樂。

  台子周圍擺放著牡丹、芍藥等各色盆景,雖是隆冬,但花朵卻開得正艷。

  這是半年前安平郡主便著人在溫室中養的花朵,算著日子便是年前開放,只為在迎春宴上爭奇鬥豔。

  經過這一日戶外的寒風凜冽,估計這些艷麗的花兒明日便會敗了。

  亭中的氣氛一時活躍起來,公子貴女們有撫掌隨曲而和的,也有把酒相談甚歡的。

  曲水送著杯盞到了亭中,安平郡主親自給太子執酒,太子接過,一霎驚訝道:

  「這酒竟是溫熱的?」

  安平郡主笑著點頭,「那是自然,我這兒的曲水啊可不是普通的曲水,經過了地龍的灼燒,這水已是溫熱了。」

  怪不得,方才眾人便見曲水經過之處有縷縷白煙升騰而起,給這院子添了絲仙氣兒。

  眾人紛紛品嘗冬日的曲水溫酒,伴著悠揚的琴瑟之聲,此情此景真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酒過三巡,安平郡主俏臉已是通紅,她舉著犀牛杯對在場的公子貴女們展顏一笑,大聲道:

  「人生在世,不過萬日,恍然回首,白駒過隙。何不讓自己開懷些,自在些,你們說對不對啊?」

  亭中人紛紛笑著大聲應和,安平郡主笑得更加開懷,「我知道,世人皆說我離經叛道,可是那又如何!」

  此話一出,亭中寂靜了些,眾人面帶尷尬。

  畢竟在場大多數人私下裡也這麼說過她,不光說,還要帶上鄙夷的語氣說。

  安平郡主毫不在意,她繼續說道:

  「離經叛道?真是好笑!什麼經才是經,什麼道是真的道?!」

  她今日遇到故人,思緒間多喝了幾杯酒,此刻都有些站不穩了。

  安平郡主才不管這些,她揚起手中的酒杯,大聲喊道:

  「我的經就是經,我的道就是道!」

  說完,一杯酒仰頭飲盡!

  ……

  前一刻有多澎湃,下一刻就有多狼狽。

  安平郡主一杯酒下肚,便差點倒在桌下,幸好被早有準備的侍女一把拉住,帶離了亭子,回寢房休息去了。

  沈臨鶴見傅詔若有所思,知道他第一次來迎春宴,定是被安平郡主那一套經啊道啊的給唬住了。

  沈臨鶴唇角勾起,「每年這些話都是必備的結束語,因為此刻她必然已經醉了。」

  頓了頓,沈臨鶴輕笑道:

  「若不是心中放不下,怎可能年年如此這般提醒自己要放下?」

  說完,他站起身,「主人醉倒了,客人可以四處溜達溜達。」<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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