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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麼,答案應該是武力和信徒。」

  「聰明。」多蒙誇讚道,「可這個時候,大型神戰剛剛結束,神明們已經切分好了蛋糕:豐饒與生命樹平分絕大部分的自然權柄,零零碎碎的風、海、雷電等權柄,則歸於北境的蠻族諸神;時間不知所蹤,命運嶄露頭角,商貿、工匠與藝術、戰爭則開始崛起;就連位於星球黯面的神明戰場,都有地獄大公橫空出世,收攏魔族,建立勢力……」

  「可是,在這種安居樂業的日子中,誰需要光明,誰又崇拜光明呢?」

  莫馭瞭然。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潮流與需求,在野獸肆虐、黑暗籠罩、冰雪暴雨不停、自然條件極差難以生存之時,人們會自發地崇拜火焰與太陽。

  但這種最為古早與野蠻的崇拜,會隨著科技與魔法的進步而消退,更不用說,豐饒之母與生命之樹已經瓜分了大部分的自然權柄,祂們便足以處理絕大部分民眾對於生產種植的祈禱需求。

  光明、太陽、火焰……光明神賴以為生的業務範圍過於古老和狹窄,難以吸引到客戶。

  人們不怕黑、不怕鬼,罪惡都有法律制裁,根本就沒有光明神上場的必要。在富饒的和平年代,人們更喜歡拜拜提供創意與靈感的藝術之神,向保佑商業的商貿與金錢之神祈禱……

  可以說,『神寂時代』不僅僅單純指著大型神戰結束,無數神明在戰鬥中死去,更多的也是指人們的生活已經步上正軌,不再向從前那般需要經常向神明祈禱。

  神已經開始消亡,接下來應是屬於人類的時代。

  但光明神並不同意,祂拒絕下崗、拒絕消亡,甚至還想擴大勢力範圍建立教國。

  「沒有需求就製造需求,沒有業務就創造業務。光明神需要一個敵手。」莫馭喃喃道。

  「對,與光明神屬性相反的,居住於黑暗中的魔族是很好的選擇。可是,這些魔族雖然與人習性不同,卻也沒有給人類帶來什麼危害,頂多就是和人做做互惠互利的生意,吞噬一些情感與欲望,它們甚至很少來到中洲大陸,不足以對人們構成威脅。」

  「光明神選擇了界外的邪神與祂們天生自帶的污染。當然,這個局從更早之前就已經設下,」莫馭思考道,「從光明神成神之前,祂就策劃著名將太陽當做自己的基石存放信仰,變成一個香噴噴的誘餌,吸引外神的注意,搶奪世界外的力量壯大自己。」

  莫馭想起了他夢中的那棵世界樹暗影,界外的世界那麼多,克蘇魯世界僅是其中的一個,或許,一切的發生並不是偶然。

  這個世界中,也出現了許多召喚克系神明的方法與事例——鐘樓小鎮之中召喚泡泡的方法就收錄在光明教會收納的典籍之中,拉萊耶幻境的出現是由於狂信徒使用秘法召喚了克總與拉萊耶之城的降臨,而維蘭德也曾阻止過森之黑山羊被召喚……

  這麼一想,或許這個世界被奈亞等外神盯上,也許並不是一個單純的巧合。

  「我不知道光明神一開始是出於無知、還是故意地把信仰放在太陽之上作為誘餌,我也沒有證據證明祂是否有更為過分地主導或參與了召喚邪神的儀式。但我親眼所見,在那來自異界的污染出現後,光明神與祂的教會從一個即將消亡的神明信仰,變成了主宰半個世界的超強勢力。」

  第925章

  以莫馭多年來閱讀偵探小說與玩推理類遊戲的經驗,一般在兇案發生之後,受益最大的那個人往往是兇手、或者至少與兇手有所關聯。

  在邪神入侵、污染逐步出現影響世界之後,這世上的每一個生靈都備受煎熬,只除了——光明神。

  虛實權柄才是光明神自己賴以發家的權柄,而不知是在邪神入侵之前還是之後,祂靠著花言巧語從世界意識那邊討要來了精神權柄。

  光明神討要權柄的時點已經難以考證,但無論是在之前、之後,都不會對事實有著太大的影響:若是在邪神入侵之前,那就是坐實了光明神策劃了一切的推斷,祂早在設局之時就為自己留好了後路;若是在邪神入侵之後,那也只能說明光明神心機頗深,為了減少自己的嫌疑,可以耐心隱忍等待更好的時機。

  而莫馭他們早就知道光明神善於隱忍,也是造成邪神入侵世界的真兇,那麼祂具體用的是什麼手段、是從一開始就處心積慮還是在意外發生後將計就計順勢而為,在目前光明神已經成為死敵的現在,對他們而言已經無關緊要。

  神明持有權柄,卻只是獲得使用權,無須世界意識剝離碎片。而莉亞之前所說的,世界意識將自己拆分出兩個碎片交於光明神保管,則應該是在更後來才發生的事情。那時世界意識發現意識之海被逐漸污染,才開始將自己切片,交於神明進行保管。

  甚至,最先獲得意識碎片的,應該是更受世界意識信任的豐饒之母。

  在豐饒之母獲得了湮滅權柄與世界意識『種子庫』後,世界意識又剝離了兩片碎片,分別對應虛實與精神權柄,並交於了已經持有這兩個權柄的光明神——這個邏輯更說得通。

  「我出生在神寂時代的末尾,大降臨紀元的開端……」多蒙說著,忽地低下頭,若有所思地咯咯笑了起來,「真是好笑啊,普通人的壽命只有短短百年,卻能用一個簡短的詞彙將綿延數千年、上萬年的一個時代濃縮概括。

  而他們自己尚且無法活過一個時代的十分、百分之一。人處於時光的洪流之中,卻只能看見自己面前的那小小水窪,或許,只有跳出這時間的長河,才能窺見世間的真相。」

  「與人生短暫的人類相比,神明擁有極為漫長的時光,一年、百年,感覺不過是過眼雲煙。兩者對於時間流逝的感知是如此的不同,也就導致了在戰爭落幕、和平初至之時,幾乎所有的神明與世界意識都還在享受著悠閒美好的時光,根本沒有注意到危險的臨近。

  現在想來,在人們尚不知發生了什麼,只是為偶發的瘋狂和長出的異物而苦惱,甚至把它當做是一種奇怪的傳染病時,光明教會就已經開始用彌撒、聖水與神力對付這種『污染』,確實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莫馭點點頭。在污染剛開始突如其來的污染開始蔓延,在其他神明甚至世界意識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光明教會卻拿出了能夠對抗污染的聖水與彌撒。這就像是準備好了解藥後進行投毒,然後在第一個人肚子痛的時候就跳出來給人治病的江湖騙子。

  「只是,現在的我往回看去,能夠清晰地看出問題,但在當時那番情境之下,我也不過是一個初出茅廬、熱血上頭的二十來歲青年,每天腦中只考慮著香甜的栗子蛋糕、憧憬著鎮上的美人……哪怕隱隱覺得光明教會有些『過於良善』,卻也沒有懷疑那是精心扮演的假象。

  那時淳樸的人們,對自己的拯救者總是有著英雄的濾鏡,不容許幫助了自己的教會被他人猜忌、玷污。」

  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我並非指責這種行為,也並非無法理解這種心情。事實上,如果這一切確實建立在真實的基礎上,我認為『感謝』與『報答』才是正確的回應。

  但,光明教會所做的一切,都是建立在虛假的謊言之上。

  當你看破了謊言——至少是察覺了異常——可你的親人、愛人、友人,無一不在指責你背信棄義、恩將仇報,這箇中滋味,只有嘗過的人才會明白。」

  「眾人皆醉我獨醒。」莫馭同情地點頭。

  多蒙品了品這個句子,又咧嘴一笑:「是的,看來你也曾有過類似的體驗。那麼話就好說了。」

  他抬起右手向前探出,緩緩攤開手掌,嘴唇無聲翕動,忽地一物從書架上飛來,落入了他的掌心之中。

  莫馭的身體微微向前傾,他睜大眼睛看向多蒙手中的物件,那是一枚巴掌大小的梳妝鏡,鏡面呈橢圓形,帶有手柄。手柄與鏡子外殼皆是白銀雕花,且雕花工藝十分精美,鏡面光潔清晰明亮,並無黯淡的鏽蝕,看上去不像是一個歷經千年風霜的古物。

  「與其聽我乾巴巴的講述過去,不如親身體驗一番。」多蒙說,「我這有一項法術,是我多年前歷險時所得,名為【歷史投影】……」

  「啊,這個我會。」莫馭道。

  「是嗎?」多蒙有幾分意外地看向莫馭,然後又咯咯地笑了起來,他開心的像是一個遇到寶物的孩童,「真不愧是菲利茲洛克家的神童,你果然很受歷史與命運的眷顧。」

  他將那枚手持鏡遞給了莫馭:「這個鏡子與我一道,見證了那段被掩埋的悲慘歷史。你可以使用【歷史投影】回到過去,以旁觀者的身份觀看一切。

  而我會作為你的引導者,用我的聲音引導你前進。我不會幹涉你的行動與想法,你可以把我的聲音當做一段指引,或者旁白。」

  「好的。」

  「你將會回到二十一歲的我所處的蒙布朗自治聯邦,親眼見證光明教會是如何吸納信徒,將城鎮的子民都變為它的傀儡,也會看到光明教會如何將整座山脈中的奧利哈鋼盡數侵吞……甚至,你還能看見光明神本尊以一個特殊的身份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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