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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華茂見營寨中局勢已分明,當下手持長槍,坐在馬腹上高聲呼喊,他神情悲愴,見死守西處的丁營士兵已被屠殺殆盡,心頭立顯死志。

  「王將軍——黃泉路上慢慢行,卑職來也——」

  血染長空,男人偉岸的身形跌在馬背上,手中染血的長槍「錚」一聲落在地上。

  「公華將軍......」

  眾人悲痛難掩,皆泣不成聲,當下化悲憤為動力,本是苟延殘喘的敵軍似是又有了一戰之力。

  阿命勒馬看著這一幕,神色淡淡:「爾等若束手就擒,本帥必為公華將軍扶棺送行,風光大葬——且投降的眾將,本帥與爾等約法三章,不殺降將,不殺老幼,不上交朝廷——凡投降者,本官可原諒從前之過失。」

  黃日自東方高升,阿命站在最西處的山丘,憑藉地勢,身上披拂著一層金光,元嬰心頭一動,叫手下人立刻停止動作。

  伊奇派人將阿命的話在軍中傳閱三遍,數息過後,有崩潰的敵軍放下手中武器,徑直走出隊列,頹然跪地。

  敵軍僅剩的張、齊、風三位將軍此時你看我我看你,冷笑一聲:「我等如何信你?」

  「就算今日投降,你不向朝廷報明我們反叛,可其他地方早已聽聞我等聲勢——我們的性命安全,你如何保證?」

  「更何況,朝廷腐敗,我們立誓不做南魏的走狗,你不要妄想憑著幾句花言巧語就讓我們歸順!」

  此話一出,雙方局勢再度緊張起來。

  硝煙瀰漫,山風緩緩。

  阿命駕著馬兒向前方再度踏出幾步,以拉近雙方距離,這回她笑了笑:「諸位將士若投奔於我,在下不會為難諸位,今日你們棄了劉浮山這條大路,但未必沒有更好的出路,若不信我,我願與爾等歃血為盟,以性命向上天起誓,絕不欺騙爾等——」

  此話一出,眾將神色各異。

  不知過了多久,三人要求月阿命下馬上前。

  簡陋的儀式在營寨中迅速進行,阿命接過短刀匕首,向三人一抱拳,擲地有聲,雙眸凜凜:「今日諸位信得過月某,月某絕不會辜負諸位!」

  說罷,她利落地以刀劃掌,另三位也如是。

  戰場局勢瞬間緩解,本神經緊繃的雙方士兵都重重鬆了口氣。

  ...

  北元,元上都。

  南魏的春日五月份便已是花香四溢,可北元氣候常年寒冷,結冰期常有半年之久,如今五月份,元上都大街小巷的行人們仍然是棉衣加身。

  金帳王庭外風聲鶴唳,王軍守衛在宮殿周遭。

  皇帝澈離牧歌今日顯得極其暴躁,他看見邊關遞來的摺子,心內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暴戾和煩悶,自從繼位以來,不僅僅是羅斯藩國傳來異動,就連與南魏接壤的邊關最近也有些不對勁。

  今年又遇上雪災,元上都外的草原死了成百上千的牧民,眼下百姓們都在等著阿命布和那個賤人殺回來。

  「砰」一聲,他一腳踹翻了桌案。

  「陛下——」

  殿內服侍的婢女們連忙跪在地上,驚恐地喚道。

  他不明白,為何長生天要派阿命布和來攔他的路?

  正是這時,殿外傳來女子的掙扎聲,「你們幾個放我快些進去——」

  聽見這聲音,澈離牧歌冷冷道:「讓她進來。」

  殿門口立時跑進來一道瘦削輕靈的身形,正是以貌美著稱的慶格爾泰公主。

  她今日穿得尤為艷麗,珊瑚紅的裙子,身上披著索倫部上供的麋鹿皮祭祀衣,額前掛著精美的海珠和水晶玉飾。

  澈離牧歌一想到自己這個皇妹做了什麼,就忍不住冷笑出來,周遭的婢女們識趣地退下,空蕩蕩的大殿更便於兄妹二人說些舊事。

  慶格爾泰是勛垣帝的第四個女兒,若非生來身子孱弱,她也應在爭儲之列 ,北元崇尚武力,崇尚英雄,生來柔弱的領導人並不受推崇。

  她的母妃出身偏遠的衛拉特舊部,性格溫婉,比起強勢的澈離牧歌的生母更得勛垣帝喜愛。

  殿外還飄著紛飛的大雪,女子瑩白孱弱的面龐此時沾染上幾片雪花,那些雪花粘附在她的長睫上,現下正無助地顫著。

  她跑得太急,一下子跌在澈離牧歌的桌案前,見男人看過來,她瑟縮得收回視線,「王兄。」

  澈離牧歌知曉她生得美,可現下看著女子那雙與阿命有七分肖似的眼,心中便悄然升起幾分厭惡,他坐在上首,冷漠地問:「你來幹什麼?還沒鬧夠?」

  慶格爾泰醞釀許久的情緒終於爆發,她的淚水晶瑩得自眼眶中落下:「王兄,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是你不能因為當初三皇姐搶了我的和親聖旨,就對我置氣,把我隨意嫁給土默特部的老泥腿子呀。」

  她的語速很快,但是因為聲音柔美,並不顯得咄咄逼人。

  說著,她站起身,想離澈離牧歌近一些。

  澈離牧歌見她竟然敢走過來,精緻的眉眼間閃過幾分厭惡,聲音卻輕到只有彼此能聽見,「你一個雜種血脈,也配嫁給上都這些貴族子弟?」

  說著,他粗礪的指落在女子腰間,後者面色慘白,被他觸碰的瞬間立時向後退去一步,澈離牧歌卻握緊她的手腕,將人拉至身前,緊盯著她冷笑道:「慶格爾泰,你能有今天的好日子,應該感謝那個跑去南魏的賤人——不然,你早該被扔到南魏京城隨便嫁給一個混帳子弟,了結你這名不正言不順的一生了。」

  說著,他掐住女人的下巴,薄唇在慶格爾泰的脖頸間遊走,在女人顫慄的瞬間,狠戾道:「你以為自己的小心思藏得天衣無縫?朕告訴你——阿命布和那個賤人,她殺母弒父,她就是個冷情冷性的怪物——」

  慶格爾泰立時掙紮起來:「你胡說!三皇姐絕不可能殺了父皇——」

  澈離牧歌:「你看,你們所有人都是這樣認為,你們所有人都看不清她的偽裝。」

  她殺了母妃,她殺了父皇!

  她是一匹自幼躲在北元皇宮中的惡狼,可所有人都以為她是真龍。

  他猛然鬆開慶格爾泰的下巴。

  慶格爾泰被他推到一旁去,低泣道:「你不能把我嫁給布特根,他的年齡都快趕上父皇了——我是你的皇妹,王兄,王兄——」

  她哭得聲音很小,此時含淚的雙眼帶著幾分哀求,澈離牧歌冷眼看著她,「慶格爾泰,你還要裝到什麼時候?」

  慶格爾泰背脊僵硬一瞬。

  「我沒有裝,王兄——」

  澈離牧歌:「別逼我殺你,你的那些小心思,最好不要再讓我看見。」

  慶格爾泰哭哭啼啼地出了殿,踏出金帳王庭的那一瞬間,女人的淚水停止,她目光冷漠地望向天際線陰暗的雲朵,不知元上都這場大雪什麼時候會停。

  她抬起長頸看著天空,直到大宮女朝樂勸她快些回宮,她才抬起步子搖搖晃晃地遠去。

  澈離牧歌透過窗子望著女人瘦削單薄的背影,命親衛**將那封從索倫部遞來的信燒掉。

  **遲疑道:「公主,真的與索倫部的布仁巴雅爾將軍聯絡過?」

  布仁巴雅爾手下十五萬大軍,是阿命布和最忠心的將領之一,慶格爾泰在羅斯異動的這個節骨眼聯絡布仁巴雅爾是什麼意圖?

  澈離牧歌冷冷盯著女人的背影,「留著慶格爾泰一命,阿命布和或許會對她有所顧忌。」

  說來也可笑。

  阿命布和殺父弒母,卻對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慶格爾泰有幾分憐惜之情,難道就因為那年大雪天她送去的一碗熱粥和幾副藥嗎?

  澈離牧歌背著雙手站在窗前,忽然覺得自己在這片蒼茫的天地無所歸處。

  第61章

  將齊看山等一應叛將歸順後不到半日,阿命重整大軍,帶著奪取的糧草輜重啟程趕往撫州。

  夜半時分,月光似水。

  將士們就地安營紮寨,撫州離衛縣至少要走兩日,得到阿命的承諾後,齊看山幾名將領卻沒有放鬆警惕。

  趁著無人注意,三人悄悄聚在一起。

  他們問齊看山:「齊兄,難不成真要歸順朝廷?」

  齊看山手下一言不發地幫著後面的士兵分發乾糧,一片喧譁中,他抿著唇,眉宇間明顯藏著幾分憂愁。

  風林催促道:「齊兄,我等與朝廷皆有血仇,你快說話啊。」

  齊看山動作卸下馬兒的馬鞍,「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另一名將軍名喚張觀,他低聲道:「若現下亡走利州,說不得還有與劉大帥匯合的機會......」

  「什麼機會?我等歸順過月氏,就算回去也恐惹厭棄。」

  齊看山嘆了口氣。

  劉浮山此人看似莽撞豪爽,但向來多疑善變,當年與韃靼部和樓蘭交戰時,劉浮山雖聲名不顯,卻幾次在大軍危急時起死回生。

  張觀與風林面色一變。

  齊看山:「今日若我等抵死不降,或許還能留下一些美名,只可惜......茂將軍與林兄弟一同被那月賊砍殺,就算我等負隅頑抗,難道還要帶著剩下那些無辜兵員們繼續負隅頑抗嗎?」<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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