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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那月阿命也不像是這等人......

  季明敘冷笑:「不是那女賊還能有何人?劉浮山等人以我為質,欲羞辱朝廷門面,孟泰反叛後想要與劉浮山裡應外合攻下臨川城,那女賊雖然身手勇猛,連殺魏如海與孟泰,又在城樓之上大戰百人余,但是見我被困,竟然直接將我踢下了城樓,如此謀害,若非我性情機敏,只怕早就遭了賊人毒手!」

  吳江寧大駭:「當真如此?」

  他一甩雙手,背身走到廊道旁,皺起眉頭:「早先我見這女子雖然是異族,但性格直率,談吐有方,便以為她是個良善之輩,誰料如今她將你踢下城樓,簡直是心狠手辣!」

  季明敘:「儒影,你就是太單純,被她欺騙了,日後定不要對她生出孺慕的心思,這等女子,怎能與你為伍呢?」

  吳江寧聽了更是心痛,看向季明敘,嘆口氣道:「滿朝文武,懂我的人只有你一人啊,早先是我為她美色所迷,如今看來,是我看走了眼。」

  「儒影前來究竟所為何事?」

  兩人這便進入廂房,寂安差府上的廚房做些餐食送到屋中,隨後命下人退避,周遭頓時清淨下來。

  吳江寧這次前來的確是有些事情束手無策,他靜默片刻,似是在斟酌言語,季明敘瞥他一眼,拎起茶壺給他倒上一杯茶,才道:「可是朝上的事情?」

  季明敘早先被拎進翰林院當修撰,這個位置是妥妥的宰輔接班人,如若政績得當,便能從正七品扶搖直上入閣拜相。

  季明敘從原先的棄子轉變為儲君之謀士,不可不歸功於先太子暴斃一事,吳江寧在朝中沒有勢力,老皇帝便辛辛苦苦把他的身邊人拽到吳江寧身邊來,希望他能培養一些心腹。

  但是這個心腹命有些苦,做慣了皇帝背地裡見不得人的那些腌臢事,變成棄子不說,還來個異族棋子與他爭鋒,現下又因為九江行賄案,差點被月阿命謀害。

  吳江寧對皇帝的打算一清二楚。

  他是儲君,以後南魏的江山要有他來掌控,但是這個天下卻不只他一人說了算,因為朝野上下會因為權柄欺騙年輕的皇帝。

  吳江寧要求不多,他只想當個守成之君,不必名列史傳,也不必名垂千古。

  但是這點簡簡單單的要求,似乎朝臣們不願意滿足他。

  他思慮半晌,腦中閃過萬般種種,最後才道:「永年可知宰輔徐文達?」

  季明敘拎著茶壺的手一頓,詫異地瞥向吳江寧:「什麼意思?」

  徐文達誰不知道?這個老東西是保皇黨的眼中釘肉中刺。

  對面的男人神情一下子平靜起來,他撥弄著桌案上的那隻茶杯,緩緩道:「孤的姑姑慶願,這些年愈發地無法無天,你說這江山,到底是她來坐,還是孤的父皇來坐?」

  季明敘打量著吳江寧片刻:「殿下浸淫權柄不多日,卻也有所轉變了嗎?」

  原先的宣王雖然會說一些朝政上的趣事,但他志在山水,時而關在王府中做些木工活,他不參與黨爭,與慶願是良好的姑侄關係。

  但卻從未與他開誠布公地討論這些。

  那時候的宣王與季明敘,二人君子之交淡如水,朝廷政務在他們之間仿佛是扣上枷鎖的禁忌,宣王知曉季明敘在替父皇做事,季明敘知曉宣王不理朝務,即使身為王爺連個貼身伺候的太監都不曾有,但依然樂在其中。

  吳江寧:「儒影,我今為太子,退無可退,如若敗了,便是灰泥一團,再無生的權力。」

  季明敘平靜地飲了口酒:「儒影,這天下,要亂啊。」

  第59章

  「要亂了嗎?」

  吳江寧捏著手中的瓷杯,盯著茶水中自己的倒影,忽然苦笑道,「為何偏我來時不逢春?」

  南魏的江山傳承百年,吳江寧自認父皇雖不似高祖聖明,卻也遠勝於史書上有名的暴君。為何到了他們這一朝,便天災人禍紛至沓來?

  季明敘烈酒入喉,辛辣的酒味自肺腑內帶起股暖意,他沒有去看吳江寧的神色,淡淡道:「殿下入主東宮這些日子,可有所思所想?」

  吳江寧沒有言語。

  但季明敘知道他一定想了很多。

  他與吳江寧何其相似。

  年少時的季明敘生養在世族出身的忠義侯府,父母恩愛,父親沒有旁的妻妾,母親只有他一個嫡親的兒子,爺爺身為忠義侯亦是對他疼愛有加,所有捧到季明敘眼前去的都是頂頂好的東西。

  少年人不知人心險惡,一心埋在聖賢書中,詭譎的朝堂局勢不過是離他最遙遠的一道花牆,一切禍亂的風波都有父親母親忠義侯為他抵擋。

  在權勢的陰暗面向他襲來前,季明敘不知人間疾苦,不知南魏外有北元,不知中州外還有滄海。

  吳江寧又何嘗不是?

  皇帝的兒子,貴為王爺之尊,縱使不受寵愛,旁人卻不會主動向他透露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兒。

  先太子暴斃,吳江寧茫然地坐上儲君之位,他高高在上,低頭卻看見城東貴人窮奢極欲,城西百姓屍骨成山。

  原來一切榮華富貴都是假的。

  季明敘冷眼看著他,仿佛看著曾經的自己:「殿下,若想朝政歸寧,徐文達等人非死不可。如今九江叛亂,殿下可想過為何?」

  聞言,吳江寧抬起頭,「九江地處繁華,究竟為何?」

  季明敘手指敲了敲桌案,「先不說行賄案一事的風波,自古至今,百姓若被逼到起義,那便是退無可退,但今日九江劉浮山等人起事,卻絕非是百姓的干係。」

  劉浮山等九江一眾將領早年都曾參與過守邊的大小戰事,須知南魏重文輕武,對於守邊將士的戰功雖然責權明確,但是文官更易晉升,且在朝中權柄更大,加之近年來黨爭激烈,難免對手邊將士有所漠視。

  季明敘:「劉浮山等人早年為抗擊韃靼部,拋家舍業,其部下多為南魏拋頭顱灑熱血,然諸如魏如海一干人等卻在朝中寸步難行,更不要提先太子——」

  說到這處,他話音一頓,吳江寧目光凝在他身上。

  男人咽了口酒,嘆口氣:「魏如海早年間隨金文棟征戰沙場,但回京後家中長姐被先太子凌辱,後先太子火燒魏府,致使其家破人亡。」

  吳江寧倒吸一口涼氣,怔愣道:「你所言非虛?這事情為何父皇未曾插手?」

  季明敘苦笑:「實不相瞞,這還是那女魔頭月阿命親口告知於我。儒影,今日你

  我交談,切勿告知於陛下,否則以在下今日之言之行,一旦被陛下察覺,恐命不保矣。

  至於我與月氏阿命,當初我二人在城中還一同擊退過叛軍,但我見形勢危急,便自發奔走於臨川城外的駐軍大營,以期調兵救援城中,卻沒有料到駐軍大營被劉浮山控制,我去後便被拿下為質。」

  這些細枝末節並未在月阿命和季明敘遞上京城的摺子中顯現,山高皇帝遠,戰場瞬息萬變,很多當時看來驚心動魄的謀略在後來看去,也變得平淡如水。

  「月阿命雖救下我,但也只是不想墮了朝廷的威嚴,事後卻在臨川城的城樓上欲將我置於死地。」

  太子無言,想體恤季明敘一路來的辛苦,卻又想到今日皇宮中父皇所為,頓時噤聲,不敢多言。

  曾經的季明敘是一把鋒利的刀,他隨侍天子左右,多少天家無法查探的事情都交給他去做。

  吳江寧還是宣王時雖知曉這些,卻也只是朦朧地察覺。

  「儒影——九江起義的真正禍因,不在百姓,而是將領,那些守邊出身的將領們帶著他們的營兵一路輾轉在南魏各布政使鎮守,即使聖上此前頻繁調換各大都督府的掌事權,以此做到將不識兵,兵不識將,但朝中武官數量稀少,雖然在停戰之後兵權散落各地,可國庫空虛多年,兵部已經許久未曾徵兵了——南魏八十萬軍隊,又有多長時間未曾下發軍餉?」

  歸根結底,是京城的朝廷出了問題。

  壓在內閣和尚書省的奏摺堆上天花板,陳年舊案尚未處理完,便要去觀察京城的風波和新案,每每要在一件事上著手調查,黨爭的後患便體現得淋漓盡致。

  皇帝不想解決嗎?

  是解決不了。

  單拎出一個九江,便是冗官冗兵的大問題,京城的朝廷看似嚴苛,卻早已被各方勢力肢解成了篩子。

  這不是盛世,是披著盛世皮囊勉強運轉的國家機器。

  皇帝亦不是明君,他軟弱、怯懦,身居高位卻沒有天子的眼界和胸襟,察覺到大廈將傾卻沒有採取措施,他坐在龍椅上垂垂老矣,只盼著在閉眼的那一天能夠讓太子安然無恙地登位。

  可身後的江山目之所及皆是瘡痍遍地,吳江寧想要安然地登位,簡直痴人說夢。

  淮安府在朝中如日中天,慶願伺機而動,宛如暗中索命的毒蛇。

  季明敘:「南有徐陵三十萬抗擊苗亂,北有蕭全鎮壓韃靼與樓蘭,但是除此之外,其餘的士兵們已經在兵營中熬爛了骨頭。」<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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