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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不是妖氣。」玄衣人劍指疾劃,金光逼退鳥妖。

  季無月揚手甩去護腕上的妖血,沉聲道:「是魘魔的魔氣。」

  三百年前囚於鎖妖大陣的魘魔,其魔氣竟已侵蝕萬妖。此刻陣中妖怪非但未被削弱,反因吞噬了魘息愈發凶戾。

  護衛踉蹌著望向半空,原本籠罩後山的金色屏障已吞噬整個府邸。

  「幸虧少主早先屏退眾人,否則府中情形不堪設想……」他話音戛然而止,新一波妖潮已沖至眼前。

  季無月側耳捕捉妖潮動向,他的眼睛看不到眼前群妖遮日的情形,卻能感知到要將整座山撕裂的沖天妖氣。

  東南、西北、正前方皆有妖潮襲來,他掌心陽泉熾熱,迎上去的瞬間已將陽泉催動到極致。金光破開妖群,精準貫穿三處聲源。

  所過之處,百妖淒鳴。

  不多時,季無月抹去顴骨上的妖血,回身對眾人啞喝:「先擊退,再尋機會重布鎖妖陣。」

  金光如游龍破開妖潮,缺口卻轉瞬被前仆後繼的妖魔填平。

  擊退談何容易,他們連喘息之餘都沒有,鎖妖陣中積攢了數百年的妖魔,哪怕是神兵天降也難以頃刻蕩平。

  此情此景,季無月最慶幸的事莫過於早先就讓搖光帶走了傅窈。

  如今整座山妖氣與魘息混雜,魔氣重到與當日蓬萊不相上下,可彼時傅窈體內魘息尚蟄伏未醒,若以當下情形推演,恐怕會直接引發體內魘魔覺醒。

  「少主……」一護衛踉蹌後退,「守不住了。」

  另一護衛同樣力竭,「符籙都用空了。」

  若是尋常妖物倒也沒有這般難對付,可他們遭魘息侵蝕,早已並非是妖,而是半魔半妖,收服起來便棘手得多。

  「守不住也要守,難道縱它們下山噬人血肉?」說話間又甩出幾張符籙,這回妖潮卻被撕出一個大洞,仿佛比方才好對付多了。

  季無月蹙眉,不知何故,妖潮中的魔氣明顯淡了許多。

  妖潮外,傅窈正以血繪符,符籙在半空中放大,打向妖潮時,與血線接觸的魘息頃刻灰飛煙滅。

  但這一切季無月無從得見,直到傅窈的聲音響起:「鎖妖大陣出了問題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你想給我支走自己獨自應對,可你要是應對不了呢?」傅窈一見他就想到昨夜他那副無情面孔,氣不打一處道:「季無月,你自負也要有個限度!」

  「回去。」玄衣少年繃緊下頜,「即刻下山。」

  他就知道一旦讓她知曉,這姑娘定然不願走,所以才出此下策刻意逼她走。

  即便是眼下,他也沒打算改變主意。

  「昨夜不是說清了,你我早就兩不相干,你就這麼喜歡腆顏相纏?」

  「你說什麼?」

  譏誚的話如刺落入耳中,傅窈一字一句問他:「你膽敢再說一遍?」

  她的靈台鈍痛不斷,經脈中魔氣隱現。

  少年怔仲一瞬,繼續抬眼道:「我說,我們兩不——」

  「你的眼睛……」話還未說完便被她截住,傅窈頓時失聲,自己分明在他左邊,他的眸光卻始終偏倚三分。

  指尖碰到他的面頰,她捧起季無月的臉察看他的眼睛,到現在她才看清——

  那雙素日裡嬉笑怒罵皆能泛起漣漪的眸子,如今蒙了一層陰翳的霧,原來他的眼睛傷得這麼嚴重,他卻連這個都瞞著自己。

  誰知這人像被灼傷般偏頭,忽然朝虛空厲喝:「仙君還要看戲到幾時?還不快將你這徒弟帶走。」

  「我不走,既然你我毫無干係了,你憑什麼決定我的去留。」

  靈台鈍痛更甚,但傅窈沒管,眼下最緊要的是對付這些妖,於是又起一血符,直至妖潮魔氣淡化至消失。

  失了魔氣附著的妖物終成強弩之末。

  眾人鬆一口氣時,虬結的藤妖突然暴起,少女躲避不及,下一刻被冷香裹挾入懷。

  「不是兩不相干嗎,你還管我的死活做什麼。」傅窈去掰他緊扣腰際的指節,後者巋然不動,兀自抿唇不吭聲。

  那頭搖光三人也沒閒著,雖也費了些功夫,但好在是將妖潮解決了。

  鎖妖大陣重置,但籠罩著季府的逆行陣還未消失,解開逆行陣需找到陣眼,逆行陣以後山為基,陣眼就定然在方圓之間。

  後山很大,幾人便分散去尋。

  「鬆手。」傅窈掙了掙,被扣住的指縫紋絲不動,反被少年握得更緊了。

  「是誰說當初不過一時興起,自此兩不相干,又是誰說對我厭了膩了煩了,既如此你還在貼著我做什麼。」

  「沒厭。」

  他又重複了一遍:「沒厭,不膩,更不會煩……」

  頓了頓,少年乖覺道:「我錯了。」

  傅窈轉身質問:「你連同心結都燒了還說——」

  未盡的話被裹進他的懷抱里,「燒掉的是假的,障眼法。」

  傅窈掙開懷抱,他這回叫她這樣傷心,她打定主意不會讓他輕飄飄揭過,「你叫我信你,可你卻不信我,發生什麼事你都不同我說。」

  「……我怕你受傷。」季無月解釋。

  ……

  半晌,身旁人悄無聲息,失了行蹤。

  他霎時惶然起來,怕傅窈是不是被暗處的吳抱朴騙了去,又或是被漏網妖怪擄走。

  「阿窈?」

  他喚她,視線卻漆黑一片,只得用劍鞘不斷摸索著四處。

  因為焦急,他甚至被枯枝絆了個踉蹌。

  季無月若是知道他要尋的姑娘就在三步開外看著自己,他決計不會放任自己露出這樣不堪的殘態。

  傅窈突然就發不火了,見他這樣酸澀內疚得不行,忙到他跟前,拉住這人的手道:「我在呢。」

  見季無月陡然僵住身子,緊繃著唇不作聲時,傅窈意識到,自己教他難堪了。

  季無月這個人,將傲骨刻進血脈里,受傷忍著,難過忍著,裹緊傷疤就是不教任何人窺見。

  她記得小的時候伯父罰他跪,罰他鞭子,明明都皮開肉綻了卻愣是不吭聲也不低頭。

  在喜歡的人面前,他就更倔強要強了。

  別以為傅窈不知道,她曾說喜歡他身上的香氣後,這人每日都要給衣物熏過香才穿上身。

  他難過了,傅窈知道。

  「傻子。」她抱了抱眼前人,逗道:「是哪個郎君生氣都這麼好看。」

  「……不好看。」

  少年又偏過頭,「瞎子好看什麼。」

  「不准這樣說自己。」她抵住他的唇,「我說好看就好看。」

  傅窈指尖挑著他下頷轉過來,忽然笑了,溫軟唇瓣先碰了碰輕顫的眼帘,眼皮溫熱,薄薄的一片,她愛憐地親了親,又往下掠過睫羽,最後,含著那顆淚痣輕吮,驚起少年人一聲壓抑的喘息。

  「我喜歡的。」她說,「我最喜歡你。」

  「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喜歡。」

  「別說了。」季無月驀地扣緊人,眼帘不覺漫起潮意。

  怎麼這麼好……

  阿窈怎麼這麼好。

  她不嫌他,不僅不嫌,還珍愛他。

  少年人強撐著的倔強心牆轟然倒塌,從此有了唯一一個可以交付脆弱,全然接納他的人。

  【讓我出去。】

  【讓我出去——】

  靈台傳來習通的嘶吼聲,傅窈蹙眉,仍是靜靜被他抱著。

  驀地視線里出現半片青色衣角,「吳抱朴在那!」她提醒季無月。

  一柄長劍截住中年男子去路,吳抱朴僵硬轉過身,「少主,吳叔好歹是看著你長大的,何必對我趕盡殺絕。」

  傅窈才不聽他的鬼話,「別演了,定親禮當日是不是你做的好事?藉由阿兄的名義叫我出去,實則是為了讓仙家弟子殺了我,枉我還當你是位仁厚長輩,沒想到你這般能做戲。」

  偽面盡褪,男人道:「不錯,一介邪魔養在季府是辱我季家門楣,啊——」

  慘嚎聲響起,季無月的劍鋒已貫透他小臂,釘進地里。

  「你名吳抱朴,也配提季家門楣?縱奴欺辱阿窈也是你的授意?」

  男人喉間擠出嘶笑,卻在下個瞬息僵住,這一次被刺穿的是左腿。

  「還有我爹……他待你不薄。」季無月隱忍咬牙。

  「你知道季守拙死前都說了些什麼嗎?」吳抱朴突然笑了。

  「……他說什麼了?」少年神色有些動容,父親的死是他心裡的另一痛處,他連他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你過來,吳叔才好告訴你。」

  「別去。」傅窈扯住人,誰知道他有沒有詐。

  「可憐的季守拙,養了個兒子沒能在臨終時盡孝,連遺言都不肯聽。」他哈哈大笑起來。

  季無月指節松鬆緊緊,終是走上前去,「說吧。」

  「哈哈哈哈他說——」吳抱朴獰笑著,「他說不該生你這個兒子,季府真正的禍害真正的邪魔是你啊少主,丫頭,你可知你身上的魘息是如何來的,是季無月給你的哈哈哈哈——」<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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