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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停頓了一下,忍受不了地將伍德從他母親的懷裡扯了出來。說道:「何況他只是一個野種!您為什麼要包庇他?」

  他話音剛落,一直在一旁沉默著的珂德父親猛然抽了珂德一耳光。他冷冷說道:「他是你弟弟,你不要說這些話。」

  「……」姜蕪默默地看著,心裡暗想:狗血呀……

  珂德聽聞此話,先是一愣,隨即更加憤怒。他大叫著,說道:「您和那個女人廝混,我從來沒有說過你什麼,可是你現在居然說這種話!這孩子——」他氣勢洶洶地指著伍德,伍德瑟縮了在中年女人的懷抱里,珂德指責道:「你是他的父親,這話是薩拉說的嗎?也許她是騙你的!她那麼多客人,誰說得清她懷上的是誰的孩子,你不要被那個女人蒙蔽了,莫名其妙就去擔負什麼責任。他沒有父親,只有母親!」

  這些話語、指控,即使伍德聽不懂,也能夠從珂德的語氣中理解一二。他膽怯得整個人幾乎要暈過去。珂德的父親沉默不語,似乎正在思考著什麼,而珂德的母親則是愛憐地撫摸著伍德的頭髮,安撫著他的情緒。

  珂德見所有人都沉默了。他稍微放輕了一點聲音,說道:「父親,我才是您的兒子,是您優秀的兒子。即使這個野種與您真的有什麼血緣關係,您也不能認。難道您要養一個母親自甘墮落、靠著出賣自己獲取錢財的孩子?他的根就是壞的,不具有真正高尚的品德。」

  珂德突然跪了下來,他的一舉一動都如戲劇一般情緒化、波折,具有濃厚的表演痕跡。他說:「父親,您即使是為了我們一家人今後的生活,也答應我吧。只要我再當兩年的代理人,就能夠進入教會學習,將來也許能夠正式在教會任職也不一定。」

  最終,珂德的父親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似乎是被打動了。他站了起來,將兒子扶起來,說道:「好。我們一起,殺了薩拉和她的兒子,抹除我們人生的污點。」

  第187章

  這個家裡的女人是沒有……

  這弔詭的劇情讓姜蕪一時之間分辨不出來這是現實所發生的、還是被夢境扭曲而創造出的。畢竟這是昔拉的記憶夢境經過罪孽侵蝕後的結果,而非真正的現實。她無從辨別哪些是真正的事實,哪些是被歪曲的,也就無從修正。

  在談論完了、達成共識之後,珂德與他的父親共同看著瑟縮著躲在中年女人懷裡的伍德。兩父子或許是因為情緒激動,或許是在用餐的時候喝了一點酒,面上都有些不自然的血色。這樣兩個身材對於兒童來說還算魁梧的男人望過來,伍德不由得有些瑟縮。他眨著

  眼睛,顯得有點呆,想要張口說些什麼,「啊啊」了兩聲,卻什麼也沒說出來。姜蕪聽著,便皺眉起來。伍德所發出的聲響非常古怪,不像是一個正常的兒童在驚懼之下會發出的聲音,更像是……啞巴。那些殘疾的人便是這樣,無法自主地控制自己的聲帶與喉嚨,發出的聲音也粗野嘲哳。

  抱著伍德的女人似乎明白了什麼。她將懷抱中的男孩放開了,又推了一把他的背。伍德被推得趔趄,往前走了兩步,整個人跪倒在地,趴在地上,額頭磕在板凳的木角上,又是一聲痛叫。他身後的女人不忍地轉過頭去不看,珂德像是拎著一隻小雞崽那樣,拎著伍德的後頸衣領將他整個人抓在了手上。

  被這樣桎梏著,細嫩瘦弱的喉嚨被衣領抵著,伍德明顯感到一陣窒息。他喉嚨部位的肌肉抽搐,發出求饒的嗚咽聲音。珂德眯著眼睛,看著手裡的孩子。對方也許還是他的弟弟……他閉了閉眼,似乎隱忍著自己的怒意,轉頭對著自己的父親說道:「我去把他關在地窖里,和他的母親在一起。」

  ……他的母親?姜蕪愣住了。按照她的安排,薩拉這時候應該躲在村莊集群外面才對。何況按照一個正常的懷孕女人的步速,即使在姜蕪離開之後,薩拉便全力前往此地,她必然也是來不了的。而倘若珂德等人要抓住薩拉,期間一定也會製造出許多動靜。然而整個村莊除了此處都靜悄悄的,像是不被啟動便沉寂的人偶戲舞台。薩拉為什麼會出現在珂德家的地窖里?

  珂德的父親去拉開了不遠處地窖的門。男人點燃了一支煙,看著珂德扯著伍德將這孱弱的小孩沿著樓梯拉進去。珂德的動作顯然並不溫柔,並且孩子的步速也是比不上成人的。於是姜蕪在門外也聽見一陣哐當的聲響:伍德在樓梯上被絆倒、摔了好幾下。男孩發出古怪的、像是哭泣一樣的聲音,卻不被理睬。姜蕪看不到伍德與珂德的身影了,他們都下去了。珂德的父親咬著一隻煙,眯起眼睛,整個人看起來愁容滿面。在伍德被奪走之後,一直在旁邊呆呆坐著的中年女人則是默默掉著眼淚,不發出一點聲音。

  姜蕪感到有一點茫然。

  那中年女人,珂德的妻子,傷心得實在是太真情實感了。仿若伍德是她的兒子那樣真切地為伍德的遭遇感到悲哀。然而按照道理來說,伍德是薩拉的兒子,而也疑似是女人丈夫的兒子,即使女人不在意自己丈夫的不忠,也理應對於這非婚生子感到不快。畢竟按照繼承法來說,即使非婚生子無法得到婚生子相同的遺產,但也並不是一無所得。伍德至少能夠分走珂德三分之一的財產。對於農戶來說,財產就是田地與多年來攢下的積蓄,是他們的命根子。很難有母親會慷慨到將自己的孩子的東西毫無芥蒂地分出去,且對瓜分者關愛有加。

  薩曼莎才是正常的態度:她是同情薩拉與伍德的遭遇的,這是對不幸的人最基本的同理心。但這種同情並不足以支撐她對這對母子給予太多的善意。畢竟薩拉的職業並不算高尚,而倘若她腹中的孩子、也就是未曾出生的昔拉,真正是薩曼莎丈夫的孩子,那昔拉也會對薩曼莎的家庭造成財產和關係和諧上的威脅。

  姜蕪眼前的所有人,行為邏輯似乎是支撐得起來的,是順暢的,細想卻都有些紕漏、不合常理之處。這樣的情形似乎也能夠找到合理的論據支撐,畢竟這是夢境,而非一切事件都需要合理的關係邏輯鏈條構造串聯起來的現實……這是昔拉的夢境,即使遭到了罪孽的侵蝕,但昔拉仍然是夢境的主人。在「清醒夢」的情況下,它能夠像是上帝一樣支配與創造毀滅一切;而倘若它意識不清,也就是當下的情況,夢境也並不是與昔拉就毫無關聯,它仍然會潛移默化地被昔拉的意識所影響,而被扭曲歪造,被昔拉的心境與思考所影響。

  倘若眼前的情景、眼前的人物是昔拉想要看到的,那麼它究竟渴圖著什麼?它想要看到什麼?

  等珂德一個人獨自從地窖中出來的時候,他那年輕強壯的身軀和臉上都沾了一點血,姜蕪不願意去想血跡是從哪裡來的。珂德看了眼自己的父母,他咳嗽了一聲,像是每個獲得權力的大官會在講話之前用這樣的方式吸引別人的注意力那樣。他說:「走吧,我們去迎接教會的使者。」

  他的父親沉默著點頭,而他的母親卻一言不發,似乎在猶豫著什麼,或者用沉默表達自己的不滿。珂德從鼻子裡冷冷地「哼」了一聲,他繞過他的母親,徑直推開了房門。珂德的父親沉默地跟在他的後面,和他一起離開了家。

  在他們出來的時候,姜蕪便躲在房屋的折角處,看著他們走遠,直到身影完全消失。她從原本窺探的位置重新看進去。珂德母親正一個人默默收拾著桌面上用餐之後的殘羹與碗碟。姜蕪確信自己處在一個不會被發現的位置,何況珂德的母親甚至沒有抬起頭來。然而那其貌不揚的中年女人卻突然說道:「不要躲著了。出來吧。」

  姜蕪左顧右盼,看著周圍,確認沒有其他的窺探者。即使她失去了那些非凡的能力,但她基本的偵察能力以及警惕心卻仍然是有的。正在看著屋內盯著那女人的窺探者應當只有她一個人。珂德的母親發現了自己……?姜蕪感到有些不可思議,這種敏銳的嗅覺並不是一個農婦應該有的。

  見說話後沒什麼異響或者反應,女人嘆了一口氣,她說:「我一直知道你在,黑頭髮的姑娘。出來吧。」

  即使是在舉國範圍之內,「黑頭髮」這一特徵也是罕見的。這精準地描述讓姜蕪無法推脫。她從窗戶底下站了起來,推開了半掩著的木門,走了進去。

  珂德的母親坐在椅子上,與略顯尷尬的姜蕪對視。女人先笑了一下,臉上的紋路明顯:「你好。我是梅菈。」

  「你好。」姜蕪模仿著梅菈的樣子擺出一張友好的臉,「我叫姜蕪。」

  梅菈像是看一個幼稚的孩子那樣盯著她,表情與目光中的母性光輝讓姜蕪有點不自在。梅菈的嘴唇始終勾著,她有一張因為勞作而顯得不那麼體面漂亮的臉蛋,與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個農婦沒有任何區別。她說:「你不用躲在那裡。男人是看不到你的,只有女人能夠看見你。而女人是不會背叛女人的,我不會告發揭露你。」

  「男人看不見她、而女人能夠看見」——姜蕪連忙將它記住了。這是夢境中與現實相悖的部分。一切的公理皆有隱喻,這條規則之所以能夠在夢境中存在,一定是因為它對應著昔拉心中的某些認知、或者規則。姜蕪問道:「我是女人,所以男人們看不見我。可是他們為什麼看得到你?」<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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