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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衝到了裁決者的身前,一時之間代替他成為了人群的焦點與中心。姜蕪罔顧這些少男少女們各異的表情,只是釋放出鎖鏈,任由它們狂亂而隨意地攻擊著在場的所有人,而自己則是轉過身去,看著迷濛茫然睜開雙眼的裁決者。

  裁決者也看著她。姜蕪出現在他的視線中的時候他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懷疑自己還陷在剛才的痛苦幻境之中,手腳被捆住,也無法揉揉眼睛看看眼前是否是一個幻影。

  他猶豫開口:「……信使小姐?」

  「是我。」姜蕪說道。她割開了綁在裁決者手腕腳腕上的那些繩子,問道:「還能走路麼?」

  裁決者失去了身體的支點,從牆上癱軟地摔了下來。他靠在了姜蕪的身上,苦笑搖頭,身形如同一個喝醉而無法自主行走的人。

  他說:「恐怕不行,我的手腕腳腕都被挑斷了筋腱。」

  第95章

  一個輕柔的吻落在了她的……

  姜蕪並不說話,裁決者略顯忐忑地抬眼看著她,惟恐因此被她評判為「無用」而被拋棄。

  下一刻,姜蕪的身上生出一根新生的鎖鏈,捆住了裁決者的腰。少年纖細的身子被拉扯著到了姜蕪的背部,鎖鏈牽引他伸手勉強抱住姜蕪,而又牢牢將他們二人在腰部捆在一起。

  從外表來看,像是姜蕪將他背在了自己的背後。

  裁決者茫然地睜著眼睛,而姜蕪理所當然地說道:「那就這樣好了。」

  她從口袋裡摸索著,拿出了一根黑色的樸素發繩,往後伸遞給裁決者,說道:「你把頭髮紮起來,等下打架的時候不要影響我。」

  裁決者沒有怎樣注意過自己的髮型問題,此前被綁在這裡折磨,頭髮自然地披散下來,垂在後背,長到幾乎能到肚臍,其上還沾著血。倘若真正戰鬥起來,髮絲從姜蕪背後飄動,倒是確實有可能干擾她的視線。

  裁決者的手腕使不上勁,接了那頭繩,顫抖著勉強把頭髮松松垮垮地紮成了馬尾,問道:「您要做什麼?」

  「帶你逃出去。」姜蕪淡然說道。

  裁決者錯愕地輕輕「啊?」了一聲,聲響落在姜蕪的耳朵里。

  女人笑了一笑,說道:「難道你在這裡過得很幸福麼?和我一起逃走吧,你會開啟一段新的人生的——抓緊了!」

  裁決者還沒有來得及作出回答,姜蕪便暴起如同猛獸一般扯著鎖鏈橫衝出去,一時間裁決者只能夠牢牢抱著她的腰,傾聽著自己狂亂的心跳聲。

  姜蕪用鎖鏈將自己拋至空中,

  又放任自己的身軀由引力的牽引而自由下落。她所召喚出的鎖鏈數目到了她的極限,凝結成了巨蟒般的粗大存在,仿若某種傳說中的怪物。

  它躁動著、扭曲著,在地面上滾動時引起沙石塵土飛揚。那些措手不及的孩子們甚至無法穩定自己的身形,唯能夠被擊打,狼狽地落在地上又被拋飛,不多時便口吐鮮血,狼狽不堪,無法釋放自己的共鳴。

  姜蕪站在這鋼鐵巨蟒的頭顱上,看著腳下混亂的景象。她輕輕問道:「我也算是為你出氣了,開心麼?」

  裁決者萬沒有想到她會說這樣的話,一愣,嘴角繃著又釋然地放鬆,輕輕一笑,說道:「……開心。」

  「開心就好。」姜蕪如此說道。趁所有人都還在地面上緩不過來的時候,她又操縱著鎖鏈將自己拋飛出去又接住,二人相合的身影如同流星一般飛快地穿梭在修道院中。

  在這種極速的位移之中,即使姜蕪在他的身前,已然抵禦了大部分的氣流,裁決者仍然感覺冷風激烈地吹襲著他的面頰,臉上那些細碎腫脹的傷口都隱隱發疼。獵獵風聲之中,他下意識放大了自己說話的聲音:「信使小姐,我們要去哪裡?」

  姜蕪以更大的聲音回復了他。在空中這樣毫無拘束地行動似乎讓她感到興奮,語調的末尾隱隱上揚:「我不知道!」

  「你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姜蕪接著問道。

  裁決者搖了搖腦袋,他的下巴正抵在姜蕪的後頸上,他知道對方能夠感受到自己的活動。他說:「您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姜蕪笑起來,「那我們就——沒有目的地地逃跑吧?只要離開這裡就好了,去往你嶄新的未來。」

  他們離開了聖牆之內,經由那扇鐵門,來到了姜蕪的同僚們居住的地方。他們正在舉報小型的、家常的酒會,有人正滿臉漲紅地靠在窗台上,任由冷風給他醒酒。

  姜蕪掠過他的身前,帶著調笑意味地奪過了他手中的玻璃杯子,猛然摔碎。而當那杯子落地的時候,姜蕪早已不見身影。

  這男人暈乎乎地,茫然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懷疑自己剛才看見了一個飄然而去的鬼影。

  下一瞬間,整所修道院內響起來震耳欲聾的龐大鐘聲,喬的聲音藉由擴音的魔法響徹這片建築群——「信使姜蕪叛逃!五十號叛逃!」

  ……姜蕪與裁決者已經到了修道院外,但她仍然聽到了那廣播的餘音。

  她自從來到這片時空,便沒有出過修道院,偶然也會覺得那片嚴禁外出的區域便是這個世界的整片天地。然而盪離那封鎖的高牆,卻才得以窺見天地無拘無束。

  ——修道院處在城市的邊緣,周圍放眼望去是荒蕪寂寥的土地與偶有翠意的農田。但視線望向更遠的地方,卻也能看到不遠處城市的燈火與抬頭一片漆黑的天空、黯淡的星子。

  裁決者仍然被姜蕪背在後背上,伸手輕輕捏了一下她的手心。

  他語氣中帶著遺憾,說道:「我的血在喬神父那裡有取樣。無論我們逃到哪裡,都會被找到——信使小姐,您帶我出來,是沒有意義的,只會招致追殺與災禍。」

  姜蕪回捏裁決者的手指,少年身形一顫。而女人只是用灑脫的、滿不在乎的聲音說道:「那在我們被追上之前,至少可以讓你獲得短暫的自由。」

  姜蕪沉默了一下,繼續說道:「我認輸了,我無法改變你的命運,你的命運只能由自己選擇與改變。」

  裁決者被她放了下來,少年癱軟的身子跌在地上,毫無尊嚴。然而姜蕪只是蹲下身去,認真地看著他,視線與他平齊,問道:「你認為品嘗片刻自由的味道,會讓你的人生就此發生改變嗎?」

  裁決者看著她的眼睛,又像是被刺痛了一般轉過臉去。他嚅囁著嘴唇,從喉嚨里滾出沙啞的聲響,說道:「……也許吧。」

  姜蕪笑了,她伸手捏了捏裁決者的臉。少年身形消瘦,臉上也沒怎麼掛肉,只能感受到冰涼的皮膚在指尖滑過,帶來一種微妙的、如同瓷器而非活物的微妙觸感。

  她問:「你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有什麼想做的事麼?在我們被抓到之前,我會盡力完成你的願望。」

  裁決者望著她仿若熠熠生輝地閃光、在黑夜裡與黑夜本身並無任何色彩上的區別的眼睛,也笑了。他說:「您帶我去看天空吧。」

  姜蕪將他重新背了起來,妥帖地放在背上,躍下平穩的道路,到那些農田之中去。

  土壤是軟的、略帶濕潤的,走在上面像是走在一個人的皮膚上那樣。此刻並不是植物生長的季節,一眼望去唯余貧瘠。

  姜蕪尋找到了一處離路面較遠的地方,並且土壤的濕意並沒有那麼厲害,看起來也算鬆軟——她將裁決者放在了地上,讓他躺在那裡,看著他活動手腳換了一個讓自己舒服一點的躺姿之後滿意地點頭,便也躺在了他的身邊。

  她說:「看吧。我們的時間不多,但我想,用來看天應該夠了。」

  裁決者安靜地看著漆黑的天幕,沒有回答。這樣躺在地上看天空的事,算得上是頗具童趣,像是小孩子才會做的事情。視野內沒有修道院內令人喘不過氣來的建築,沒有神父冰寒的面龐,沒有與他同屆的孩子們虎視眈眈的目光。

  唯有漆黑,而這漆黑也不過是天空的一角。他過往濃烈的、憤恨的、痛苦的人生似乎在天地之間顯得格外渺小,他的人生無論多麼濃墨重彩,在這份世界的磅礴之中都顯得不值一提。

  裁決者聽著身邊姜蕪輕微而均勻的呼吸聲,感到心安。他問道:「信使小姐,您在想什麼呢?」

  「什麼都沒想。」姜蕪說道:「想什麼都沒有用,只有接受命運的安排罷了。」

  裁決者沉默一瞬,又問道:「您說我想要什麼您都會滿足我,這句話還作數麼?」

  姜蕪在黑暗之中點了點頭,她活動間衣物摩挲,產生悉悉索索的輕微聲響。

  裁決者微笑。他手撐在地上,勉強將自己從地上支撐著算是坐了起來——被挑斷筋腱的手腕活動發力便是一陣劇痛,使不上勁,而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甚至還在流血的傷口與土壤接觸摩擦,也誘發了一陣接著一陣的疼痛。

  裁決者忍耐著,感受著因為疼痛,身上肌肉隱隱的跳動。

  他放緩了聲音,竭力不讓姜蕪感受到自己的顫抖,讓音調不變形與發顫。他說:「……請您不要動。」<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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