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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講師輕輕說道:「沒想到你這麼心狠,為了限制住我,竟然能夠奉獻自己的生命。」

  裁決者沒有力氣睜開眼睛,只是輕輕翕動著嘴唇做出回答,他說:「一般吧……不如你,你才是最心狠,竟然能夠吃了那個小姑娘,以此獲得突破,衝出我的限制。」

  他艱難地在嘴角勾起了一個諷刺的笑容,說道:「那個孩子……啊,對,我記得,她的名字是園藝師。她和你我都享有貴族的共鳴,在力量上並不比我們任何一個人差,但她實在是太小了,不懂得怎樣運用那一份力量,而竟然只把它用來栽培植物……她那麼信任你,即使被你吃掉也沒有任何怨言,你竟然也真正能夠對她下手了。要知道,連我這樣的瘋子都懂得體恤孩子,沒有把她歸納進我的計劃之中呢……」

  這話似乎刺痛了講師,她閉上眼睛,打了個響指,裁決者的身體便燃燒起來,然而她看著面前的人體逐漸化為灰燼,在火焰的熱量下卻感到了些許寒冷。

  她仿佛在說服自己,聲音很輕:「對,我就是心狠呢。那孩子對我來說也不過只是一個玩具,我當然會犧牲她來保全自己。」

  第59章

  親愛的,請吧,收服我,……

  她一直注視著,直至裁決者的身軀完全被燒成灰燼,連拼湊不知道應該從哪一粒塵埃開始,沒有任何復生顯化的機會,才垂下了眼光。

  經歷了裁決者與園藝師的死亡,她體內的力量進行了兩次匯聚和增強。此時此刻,講師感到自己的身體暖洋洋的,體內的力量前所未有的充盈、豐盛,仿若循環不盡的泉水,灌溉充盈著每一處肌肉和骨骼。

  然而在精神上她又非常疲憊,沒有心力干任何事,甚至於想要倒頭在此地睡去,再也不醒來。

  講師走回了自己的棺材裡,在姜蕪的身邊坐下。

  姜蕪躺在那裡,吐出的血在脖頸與衣服上流淌,有的也粘在了頭髮上,讓她感到有些異樣的癢。這形容實在悽慘,局勢已定。她也不知道還能夠做些什麼了,死亡已然發生,裁決者的計劃因為額外的變數失敗了,而她也並沒有孤軍戰勝講師的實力,便平靜地側著眼睛看向講師,苦笑,問道:「你要殺了我嗎?」

  如果止步於此,也好。她在這個世界其實已經很累了。莫名其妙地陷入這些紛爭之中,但她本人其實對權勢並沒有那麼大的興趣。

  講師沉默了許久,並不看她,反而去看一旁園藝師的屍體,裁決者的屍體。姜蕪不能夠從她冷淡的面色中觀察出她的情緒。在片刻的寂靜之後,講師挺直了背,轉頭對姜蕪說道:「如果你願意和我一起安葬他們,我就跟你走。」

  姜蕪將喉嚨里的血咽下去,喉嚨一陣刺痛。她慢吞吞地站了起來,說:「好。」

  首先是安葬園藝師,這個小小的無辜的少女。講師為她選定的埋土地是她自己的墳墓旁邊。

  好在都鐸家的每一座墓碑之間的距離都算得上頗有餘裕,能襯得上貴族的體面,而園藝師又小小一隻,橫插進去也算不上太侷促。

  姜蕪遂開始挖坑,讓黑劍屈尊一下,充當鏟子的角色,試圖在地上挖出一個能夠埋人的洞。

  講師把園藝師小小的身體摟在懷裡,整理她的面容,把她乾枯發澀的頭髮用手指勉強梳理整齊,將她脖子上那個咬出來的窟窿用衣領勉強遮掩住,使其看起來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沒有獻祭與死亡,少女只是疲憊地睡著了。

  講師用自己的臉貼住她的面頰,也不幹什麼別的事情,仿若只是生前一次普通的親昵,在她的小屋裡,少女黏黏糊糊地貼上來,因為身體上的寒冷而尋求溫暖。

  姜蕪正在勞作,看見講師寂寥地坐在地上幹這樣的事,一副追悼的樣子,仿若母親抱著死去的孩子,不由得嘆氣。她說:「我以為你和她情深意切,無論如何都不會對她下手。結果你竟然這樣果決,倒讓我驚訝了。」

  講師愛憐地用自己的指腹去撫摸園藝師的小臉,輕輕摩挲著她的皮膚——並不細嫩,反而因為從未護理過而顯得有些粗糲,長了冬日受凍的瘡。

  講師說道:「愛的,還是有情的,我不是那麼冷血的人。只不過剛才那一瞬間,我心裡總歸想的是自己的命比什麼都重要,自然而然就下手了。」

  姜蕪輕輕笑了一下,問道:「你後悔麼?」

  講師搖了搖頭,回答道:「不後悔。」

  姜蕪擦了擦額頭冒出來的冷汗,向講師示意,讓她到自己這裡來。

  講師抱著園藝師走過去,看著地上挖出的那四方小小的坑洞,小心翼翼地將少女的屍首放了進去,並調整了一個讓園藝師看起來安穩祥和的姿勢。

  見講師弄得差不多了,丟開了手,姜蕪便開始埋土。一邊勞作,她一邊對著托腮看著眼前場景的講師說道:「我以為你會把園藝師放進你的棺材裡,她不是最喜歡在那裡睡覺了麼?何況那裡也更寬敞豪華一些。」

  講師搖頭,回頭看了眼自己的墓碑,苦笑:「讓她睡在兇手的靈柩里,還是有點太諷刺了……」

  姜蕪想了想,是這個道理,表示認同。她把地面上的土壤踩平整了,看向講師,問:「接下來要幹什麼?埋裁決者的話,要埋在哪裡?」

  講師坐在地上,深呼吸,說道:「那個我不在意。你先說說眼下的形式吧……你說裁決者他們的本意也是要反抗女神,目前到哪一步了?」

  姜蕪也坐下,開始思考措辭,盡力以客觀公正的態度向她講述眼下的形式。

  在她本人的視角看來,無論是教會還是貴族,都算得上是罪孽深重,不能稱得上是純潔的統治。

  姜蕪很難斷定誰才是正義的一方,而她是心智成熟的成年人了,也不會將「誰更正義」作為自己站隊的標準,遂一邊講述也一邊思考,心想自己應該站在哪個位置。

  裁決者與審判者的反叛,他們殺死了所有的貴族,翡冷翠如今一片血色……姜蕪說了這些東西,翔實地描繪每一個畫面,而講師逐漸擰起了眉毛,為自己聽到的內容感到驚異。

  「……總之,現在就是這樣。倘若你和我回翡冷翠,我們應當要去和審判者閣下匯合,然後再做下一步行動,看他要幹什麼。說實在的,我其實只是被硬拉過來的,對他們並沒有忠誠之心。」

  講師一挑眉毛,對姜蕪的埋怨不予評價,只是說道:「那位我如今唯一的同族,『審判者』先生,難道不會因為我殺了他的兄弟而甫一見面,就先襲擊我報仇雪恨麼?」

  姜蕪思考了一下審判者的行徑與形象,沉默了一下,猶豫說道:「他應當不會的……呃,他應該不在乎這個,裁決者本人應該也不太在乎這個。他們只要你的力量能投入到他們的事業當中去,就不會在意犧牲,即使是他們本人的犧牲。」

  倘若審判者真正會在乎所謂血脈親情,為了為自己的胞弟報仇,甚至為此不惜破壞自己的計劃,那他的女兒諾瑪小姐也就不會死去了。

  講師聽完她的評價,又回頭看了一眼已然是屍首的裁決者,表情怔愣一瞬,忽而捂著肚子大笑了起來。

  她看起來像是瘋了,笑到流眼淚,在地上打滾,毫無形象,而姜蕪靜靜地看著她,以對待一個瘋子的平靜和寬容對待她。

  等到講師終於略微平靜了下來,復而坐在地上,身形仍然不停地聳動著,擦了擦眼角的淚滴,她盈盈看向姜蕪,說道:「那種瘋子……我了解的。你相信麼?只要能夠達成目的,就算把那位素未謀面的審判者殺掉,以達到所有貴族力量歸結於我一體方便進攻

  的目的,他也絕不會有任何怨言。」

  「然而我理解他。我們果然血脈相連……為了仇恨,我們能夠做到這些。不愧是都鐸家的孩子,即使已經失去了自己的姓氏,但骨子裡的那些噁心的東西還是沒變。」

  講師情真意切地握住了姜蕪的手,她的精氣神回來了,不再頹唐,一雙紅眼睛驚人的亮,她說:「親愛的,請吧,收服我,讓我投身於這昭明大業之中吧?……」

  姜蕪沉默地看著這狀若瘋癲的女人,並不做出任何評價,只是她身上延伸出無數拘魂的鎖鏈,飛揚出去,探向講師的靈體。

  像是浸泡進溫水中,沒有任何的阻撓,鎖鏈的行徑像是游魚順水。這種感覺對姜蕪來說也是陌生的。

  對方沒有任何反抗與不忿之心,以一種全然接納的態度接受了鎖鏈的連接與控制,連帶著也接受了鎖鏈法則上蘊含的不平等的含義。

  她們的靈魂相連,姜蕪能夠感受到講師靈體的形狀:對方充盈、強大,與姜蕪相比甚至稱得上是廣博,姜蕪掌控她,像是一個人用繩索牽著大象,呈現出了一種滑稽而顛倒的氣象。

  這時候,她才真正明白了講師的強大——倘如沒有鎖鏈法則的限制,對方可以自由而隨意地在瞬間殺死自己。

  或許講師本身並沒有這麼宏偉的力量,但在貴族一個接一個的死亡之後,她與審判者,最終成為了匯聚貴族一切歲月積攢下來的力量的怪物。<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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