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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動了雲棧洞的人,總得給我個交代。”胖子道。

  孫悟空用腳踹了踹地上的小流氓:“他們挑事兒在先,怨不得我出手教訓一下。”他這一句話火上澆油,讓周圍一群人登時怒火中燒。

  “老大,這兩個小子太囂張了!”手下人叫罵起來,紛紛挽起袖子要上。有人拿出自行車鏈條鎖,有人從腰間拔出警棍,甚至還有人掏出一把三棱軍刺。旁邊的玄奘抄起一個酒瓶子,站到孫悟空旁邊,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胖子突然大喝一聲:“慢!”他手下的人一下子都停住了,不解地望著老大。胖子踱著步子走過去,仔細端詳了一下孫悟空,又看了看玄奘,看似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個問題:“你們,也玩音樂?”

  “不錯,我們是從東土大唐而來,去西天尋找真正的音樂。”玄奘說。

  孫悟空的臉色陰沉下來。他們兩個並沒有帶任何樂器進來,誰想到這胖子一眼就看穿了底細,如此犀利的觀察力,絕不簡單。孫悟空比玄奘的江湖經驗豐富得多,立刻明白眼前這朋克打扮的胖子不是尋常人——胖子身旁的那個瘦高個,更讓孫悟空心生警惕,他嗅出一絲狠戾的血腥味道,這傢伙才是最危險的。

  胖子微微一笑,手掌輕輕拍了一下:“你們打了我的人,這個場子一定得找回來。不過我若現在打回去,難免被人說以多欺少。既然是玩音樂的,那麼不妨就用這個見真章。兩位意下如何?”

  孫悟空發覺自己被那個瘦高個死死盯住了,他自忖自己施展全力,能抵得住這人,可玄奘絕對扛不住其他人。胖子早就算準了,逼著他們不得不接受提議。孫悟空還沒想到解決的辦法,玄奘已經把酒杯摔到了地板上:“好!就這麼辦!”

  孫悟空暗自“靠”了一聲,罵玄奘太冒失,可隨即想想,自己似乎也沒有其他什麼辦法。胖子很高興,笑得臉上的褶皺層層疊了起來:“那麼我們晚上就在這裡見吧。哦,對了,殺僧?”

  那個瘦高個走了出來,胖子囑咐說:“這兩位客人,可給我保護好了,不要少一根汗毛。”殺僧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胖子和手下很快離開了。孫悟空和玄奘彼此對視一眼,也朝外走去。殺僧橫在了路中間,伸手攔住:“兩位去哪裡?”孫悟空不耐煩地回答:“去車裡,取樂器!”

  殺僧把手收了回去,尾隨著他們離開雲棧酒吧。來到附近的停車場。孫悟空注意到,殺僧走路幾乎不發出聲響,若不是事先知道他的存在,估計根本發覺不了他跟在後面。

  他們在殺僧的注視下打開SUV後蓋。孫悟空取出了自己的重裝吉他,玄奘想了想,沒拿自己的吉他,取出一個天藍漆色的動圈麥,這是經過特別改裝的,拾音無衰減,沒低切,一般人唱了肯定噴得一塌糊塗,卻最適合玄奘渾厚嘹亮的聲線。

  殺僧看到孫悟空重裝吉他上那幾根粗大的琴弦時,面部肌肉紋絲不動,只是瞳孔微微縮了一下。這個小動作被孫悟空發現了,他故意拿起吉他晃了晃:“看你掛著一臉的冰霜,原來也懂這些?來,彈兩下聽聽。”

  殺僧沒有接茬兒,悄無聲息地往後退了一步,避開吉他。孫悟空最喜歡看到這些一臉拽樣的傢伙示弱,他向前又邁了一步,說:“你老闆現在又不在,過來試試。”殺僧又退了一步。

  兩個人一進一退幾個回合,殺僧發現自己已經無路可退。他臉色變得更冷,右手疾閃,狠狠地劈在吉他琴板上,共鳴腔內發出一陣嗡嗡聲。孫悟空把吉他猛地抽回來,用手掌撫住:“辣手催琴,你可真下得了手啊。”

  “好吉他。”殺僧只說了這麼一句。

  孫悟空和玄奘不再理睬他,自顧練習起來。反覆排練了幾遍,他們又討論在節奏上做一些調整。《大鬧天宮》重新被玄奘填過詞,許多地方要進行完善,才能讓吉他伴奏與歌喉配合得更完美。在缺少貝斯手和鼓手的前提下,他們只能通過別的方式進行彌補。

  練習完以後,孫悟空對殺僧道:“喂,你會什麼樂器?過來湊個熱鬧。”殺僧沒理他,孫悟空又叫:“臨時客串也好,給你發工資。”殺僧冷若冰霜。孫悟空樂此不疲地拋出各種靠譜或不靠譜的條件,也不管殺僧有沒有反應。他知道殺僧的任務是看住他們,不敢走開,所以故意盡情嘲弄他,猜測他木然表情下內心的翻騰程度。這是悟空的惡趣味。

  孫悟空調戲殺僧的時候,玄奘正坐在車頭,忙著低頭擺弄自己的動圈麥。忽然他感覺頭皮有點發涼,下意識地側頭望去,只見駕駛室旁居然站著一個年輕女人,正隔著玻璃直勾勾地望著自己。

  玄奘嚇得差點跳起來,手裡差點沒把麥克風扔出去。

  這女人穿著一條水色涼裙,一頭烏黑秀髮,裸露的肩頭肌膚卻白得發亮。最醒目的,是她那一道很有西域風格的高聳鼻樑,把整個臉龐都撐得光彩十足,換一個場合的話,該是相當漂亮。

  玄奘想去喊孫悟空,可全身都動彈不得,張嘴也說不出話來——這很像他第一次登台的時候,過於緊張導致了聲帶痙攣——可當他再回過神來時,發現女人消失了。

  玄奘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推門走出駕駛室,發現附近沒有人影,也沒有任何腳步聲。

  “難道自己撞鬼了?”玄奘心想。

  到了晚上,在殺僧的“護送”下,孫悟空和玄奘再度來到雲棧酒吧。

  酒吧里和白天的氣氛截然不同,所有曖昧不堪的東西都被撤掉了,桌椅也都搬開,空出一大片場地。大批奇裝異服的聽眾簇擁在一起,不停地喧譁、叱罵,甚至鬥毆。

  舞台背景被換上了大幅大幅的黑紅色調布幔,五種不同野獸的頭骨被高高懸掛起來,在它們的骨腔內點著巨大的白色蠟燭,看起來有些異樣的恐怖。四處暗藏著的音響如同潛伏在黑暗中的野獸,不時爆出一些雜音,仿佛野獸撲擊前的低吼。

  胖子換了一身正統黑教士服,上面的花紋都用銀線織成,看上去有一種邪魅的嚴肅感。他正坐在一具銀色架子鼓後跟別人說話,忽然看到玄奘與孫悟空走進酒吧,立刻拿起鼓槌,以眼花繚亂的手速敲擊軍鼓和銅鈸。

  酒吧里所有人的注意力立刻被鼓點吸引住了。鼓點仍在繼續,胖子一邊用右腳踩著腳踏鈸,一邊敲著大鼓,渾身的肥肉有節奏地顫動著。他在節奏中緩緩站起身來,一隻手以鼓槌為劍,直直指向玄奘與悟空。

  “今夜獻給惡魔的祭品,就是他們兩個!”

  鼓槌所指,在場的人齊聲歡呼起來,無數眼神朝他們兩個人she來,口哨聲和威脅聲此起彼伏。胖子不失時機地敲擊著,兩把鼓槌在他手裡飛舞,如同可以控制人類情緒的仙人法寶。

  悟空和玄奘注意到,胖子的架子鼓,居然缺少了一面中鼓,像是一個七歲小男孩的大豁牙。“想不到他們窮成這樣。”孫悟空暗自嘀咕。

  “你們三個既然來了,那麼我們可以開始了。”胖子在麥克風裡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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