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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素瑤鯉魚打挺,秋興給她整理妝容和鳳冠,擦去唇角口水,幫她套上大紅鳳紋喜服,蓋上紅蓋頭,扶她去前廳。

  衛素瑤抬手穩著鳳冠,「這東西真沉。」

  秋興笑道:「已經很好了,曹侍衛憐恤你,按漢人儀制來辦,如今就這鳳冠重。若按旗人婚禮,你有的罪可受呢!」

  「就不能滿漢結合一下嗎,梳旗人的小二把頭,按漢人的排場辦。」

  「美的你!」

  衛素瑤在紅蓋頭下無辜眨眨眼。

  到了前廳,衛素瑤按秋興的指引站好,紅蓋頭前的地面出現一雙黑皂靴,她激動輕問:「子清,是你嗎?」

  後腦勺上方立時傳來沉沉聲調音,「阿瑤,我在這,舅父和我鞋碼不同,你......哎......算了。」曹寅嘆口氣,站到衛素瑤身側。

  顧景星猛咳了咳,向面前二人道:「瑤丫頭,子清,不!現在是賢婿,」他捋一把鬍子,一本正經,仿佛有什麼重要事情要叮囑,「賢婿,我把閨女交給你,你把她養得白白胖胖,啊。」

  曹寅還待顧景星大施文采,等了等,只聽到秋興嗤嗤嗤嗤的偷笑,「沒了?」

  「沒了。」顧景星攤手。

  「舅父,這可是您外甥的大喜日子,今天您兼做岳父,您不說點什麼?」

  「說什麼?都是熟人,快帶她走,早點辦完早點休息,累得慌。」顧景星兩袖一揮,往後坐入太師椅,揉著腰。

  曹寅無奈,「算了,大喜的日子。」他瞧瞧紅蓋頭裡新娘,一時柔情似水,什麼也都原諒了,伸手道,「阿瑤,仔細腳下,隨我來。」

  衛素瑤前被曹寅牽著,後被秋興扶著,踏上了喜轎。

  -

  頂著鳳冠行一套禮,回到新房後,衛素瑤累到散架。

  她揭開紅蓋頭,慶幸有這玩意兒遮臉,不必做表情管理,所以臉還沒僵。她又小心翼翼摘除鳳冠,端放桌上。桌上有水,她斟來大喝幾杯,舒服許多。

  接著就是坐等,外頭時而有腳步匆匆,時而一陣喧譁,時而寂靜非凡。

  夜幕降臨,她還空著肚子,外頭飄來菜肉香,衛素瑤起身扒拉門縫,然而什麼也看不見,只院中一株高大楝樹在月夜靜佇,枝幹抽了芽,婆娑影子落在門窗。

  桌上的盤中有酥糖和點心,衛素瑤揀了幾樣試吃,吃一樣眉眼舒展一次,每一樣都好吃。吃得正歡,門口有人叩門,衛素瑤賊似的溜回床沿乖坐,紅蓋頭捏在手裡,正要覆頭上,門外響起個老嬤嬤的聲音,「我來給奶奶送吃的!」

  衛素瑤把鳳冠藏被窩裡,蓋上紅蓋頭,「進來。」

  老嬤嬤將托盤放桌上,特地走近衛素瑤,「爺知道奶奶餓了,外邊開席,特叫我給奶奶也送一份來。」

  衛素瑤莞爾,隨手抓了把床上的栗子和花生,「我身上沒帶什麼好東西,你拿著這個去找爺領賞吧。」

  「奶奶真是好人啊。」老嬤嬤謝過,歡喜著出門去找曹寅。

  曹寅身著紅衣站在席間,自是一眼能見著,老嬤嬤擠入人群,將手中栗子和花生展示給他,「爺,奶奶叫我來領賞。」

  杜岕打趣:「弟妹悟性高,上來就有主母風範。」

  葉藩道:「老杜,這都多虧咱們弟妹弟妹叫出來的,來,為弟妹干一杯!」

  曹寅欣然,自腰間摘了個紅玉珠穗兒下來給老嬤嬤,「這是她賞你的。」

  老嬤嬤看見紅玉華光流轉,「啊」一聲後仰驚呼。四座哈哈大笑。

  尤侗以茶代酒,同眾人一起幹了,隨後四處張看,問:「今日似乎少一人,子清,你邀請了高澹人不曾?」

  曹寅不由地望門口的方向,「請帖已送去,他來不來可不知。」

  尤侗惋惜道:「這麼晚,應當是不來了,我與他很說得來話,可惜萍水而逢,難期相見。」

  他話意真誠,竟流露傷感,曹寅聞之也有些出神。葉藩擠進二人中間,兩臂一高一低地抱住他們的肩,「老尤,說什麼喪氣話,這可是子清的大喜日子!他高澹人是大忙人,興許連請帖都沒拆,你不是要去京里應博學鴻詞科麼?到了京城,去高府找他借宿不就成了?」

  尤侗歪頭一思,點點頭,滿意微笑。

  「誰要借宿高府啊?」

  眾人聞得一聲打趣,抬眼望前院方向。

  高士奇穿靛藍新衣,邊走邊打拱,「哎呀,子清你......」目光落在曹寅心口,往上移,見他神采飛揚,滿面春風,高士奇一顆心落下,「你今日當真玉樹臨風、俊美無儔!尤老先生,桐初,你們也都來了?好久不見,咱們又見上了哈哈。」

  曹寅前迎,對高士奇上下一打量,「澹人兄,看到你完好無損,我心裡就踏實了。」

  高士奇立刻做個誇張哭臉,「一言難盡,你留給我的好活,害我差點交代在棍棒下,你說有些讀書人怎麼跟悍匪似的!算了,大喜的日子,不說了!」

  「澹人兄,這事是我不地道,我自罰三杯,向你賠罪。」

  「快去,我要盯著你喝!」高士奇催促。

  兩人沿庭院邊道入內,高士奇步子一頓,往後張望,有些神思不屬,又仿佛做錯事,十分悻悻然。曹寅覺他奇怪,跟著回頭,高士奇逃竄似的朝席間奔去,留曹寅一人面對康熙。

  兩人怔立樹邊,料峭的風拂過他們之間,夜裡是陡然冷了。

  曹寅垂眸,抬手,默默屈膝,欲下跪行禮。

  康熙道:「免了,快起。」

  每一個字隨著風灌進曹寅耳中,他疑心竟不是想像中的冰冷,竟帶了點和煦的溫度。他心中震盪,喉中若堵,沉聲緩道:「我只道皇上不來。」

  康熙沒有回答他,神色複雜地打量著曹寅半晌,輕嘆道:「好啊,新郎官。」

  那臉上蕩漾些微的燈籠的紅光,看不清是喜是悲,似乎是喜,似乎是悲,似乎是欣慰,似乎是痛恨。他虛放視線,望向院中流水桌席與絡繹客人,牽出一絲微笑,「給朕留位子了麼?」

  曹寅微哽,「臣永遠,留著那個位子。」

  -

  康熙落座,高士奇愧疚地偷瞥曹寅好幾次,隨後主動向大家介紹,「這位是王公子,是我在京城認識的朋友,也是子清的朋友。」

  在座酒鬼多,吃在興頭上,熱情拉著王公子勸酒,情致高漲。

  「王公子是京城人士?」

  「是。」

  杜岕道:「奇怪,我在京城認識各樣人物,卻從未見過王公子,來來,喝酒。」

  康熙微愣,接過對面小老頭遞來的小酒杯,勉強地小酌一口。

  杜岕紅臉板起,喝道:「大男人喝酒怎能如此忸怩!快干!」

  康熙眼神霎時冷峻,高士奇倒吸涼氣,只感不妙,杜岕卻絲毫不察,笑哈哈說:「子清小友喝酒如飲水,你是他朋友,我當你也一樣,算啦,你喝不了就罷了,罷了,沒事。」言語之間卻透出無趣又失望的味道。

  康熙鳳目微狹,立時抬手仰面將杯中酒幹了,空杯伸到杜岕面前一晃。

  杜岕驚愕,狂放大笑,「好,好啊!你也是個能交的!子清,你的朋友夠爽快!咱們燕市六酒友有望成燕市七酒友!」

  康熙淡然落座,似乎並不太想與他交,更不屑加入那什麼酒友組織。

  曹寅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

  葉藩忖高士奇和曹寅對王公子的態度,想王公子必然身份尊貴,本想跟著杜岕調侃取樂,這廂卻把念頭掐了,轉而與尤侗聊著。

  然而其餘人未有葉藩心細,都贊王公子氣度不凡、喝酒豪爽,拉著他不停喝。康熙唇齒生香,腦中醺然,一時忘憂,冰塊般的臉上透出輕鬆的神色。

  高士奇伴君左右,始終提心弔膽,怕眾人下手沒輕重把皇帝灌醉,只好不停擋酒,擋到後來他自己臉熱心跳,一窺四周,這幫人個個清醒而健談,喝酒如喝水,他沒辦法,便拉了曹寅,悄聲道:「子清,你替皇上擋著點。」

  「我是新郎官,該你們替我擋,何來我替他擋酒的道理?」

  高士奇道:「總不能令皇上醉倒此間吧?」

  曹寅心裡暗笑,一本正經說:「那是皇上興致高,這麼多年你見過他喝這般上頭嗎?你擾他興致,豈非忤逆天顏?」

  「你就跟我裝蒜!」高士奇咬牙忿然。

  曹寅悠悠地一哼,「老實說,他喝醉我才放心。」

  高士奇一頓,睜大眼睛,指著曹寅「你你你」說了半天,「你怕他搶婚?」

  曹寅撣撣前襟,漫不經心「昂」了聲,正大光明、理直氣壯地回座。

  高士奇無語極,跟在曹寅身後急斥道:「你以為皇上和你一樣不要臉?」

  「誰不要臉?」曹寅瞪去。

  高士奇認慫,「我,我不要臉,行了吧。」說著悻悻回到座位,抬手幹了口酒,辣得齜牙咧嘴。眼見康熙眼梢泛紅,酒氣有些上臉,高士奇愁眉苦臉,兀自冥思苦想,總算有個點子,大聲道:「在座都是自詡風雅的人物,怎麼如此草莽牛飲?來玩飛花令,輸的喝酒!」<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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