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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廣播聲提醒「戲劇學院站到了」,岳山川把書包挎到背上站起身:「走,到站了。」

  「今天來戲劇學院吃食堂?你帶了飯卡嗎?」甄稚一臉天真。

  岳山川自顧自在前面走進校門:「都要跑一千五了,還一天就想著吃。」

  「你怎麼知道?」甄稚又被迫想起這個噩耗,整個人迅速蔫下來。

  「賽組委在我們二中,我怎麼會不知道?」

  兩人路過食堂而不入,岳山川一直把她帶到戲劇學院的操場。正是吃晚飯的時候,操場上沒有太多人,只有綠茵場上還有一些男生在廢寢忘食地踢足球。

  「開始跑吧。」他站在一條跑道上,把書包和外套一起扔到旁邊草坪,「我陪你。」

  甄稚沒想到他是來真的,開始犯拖延症:「還有一周時間呢,今天能不能先放我回家吃……」

  岳山川懶得聽她囉嗦,拽著她的袖子就開始往前跑。甄稚立刻吃了一嘴的風,剩下半截話被刮進肚子裡。

  「餵……」她迎著風艱難地開口,「二中又沒人知道你是我哥,我就算跑了最後一名也不給你丟人吧!」

  「……」沒人理她。

  轉眼已經跑了一百米,甄稚感覺自己呼吸已經急促起來,但拽著他的岳山川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喂,我說你好歹讓我把書包先放下來,你知道我每天裝的書有多重嗎……」

  岳山川的腳步稍緩,卻沒停下來。他繞到甄稚背後,把她的書包脫下來背到自己背上:「我給你背,行了?」

  「我們老班到底給你多少錢啊?」甄稚氣喘吁吁地跟著,「你能不能別、別這麼操之過急,我可是800米體測都差、差點沒及格的人……」

  「所以我才得盯著你提前訓練。」岳山川又放緩腳步,轉過頭看著她,「我們學校的體育已經算很好了,但每年運動會長跑項目都有人暈倒,我不希望今年是你。」

  「那肯定是我啊!有什麼懸念嗎?」甄稚對自己沒有運動細胞這件事很有自知之明,「我只希望我暈倒的時候,倒地的姿勢不要太難看。」

  岳山川聽出她語氣中難掩的失落,莫名有點心軟。此時正好跑完一圈,他停下來:「你說得對,不能操之過急。我們先歇會兒。」

  這時聽見她在旁邊繼續得意地說:「……所以我才邀請林澤楷去當觀眾,萬一我跑著跑著暈倒了,豈不正好創造了和他親密接觸的機會……啊!救——」

  岳山川突然拽住她的胳膊再次向前狂奔,全身力量爆發,比剛才一圈跑得還要快。

  「你不是說好了要讓我歇會兒嗎?」甄稚在風裡簡直睜不開眼,頭髮也吃進嘴裡,「呸!怎麼突然跑得像只瘋狗一樣?」

  又繞著跑完一圈,甄稚實在累得受不了,用盡全力把他推開,不顧形象地撲到旁邊的足球草坪上,感受到從肺部湧上來的淡淡血腥味。

  岳山川慢慢走到她旁邊,用腳背撥拉了一下她。筋疲力盡的她如同一隻沙袋,紋絲不動地焊在地上。

  「我又哪裡惹到你了?」甄稚呈「大」字形趴在草地上,氣若遊絲,「反正澤楷哥也失戀了,我連幻想一下都不行嗎?再說了,你可是我的軍師,我自己主動開竅,你難道不該感到欣慰嗎?」

  「從今天開始,我每天這個點都會帶你來集訓。」岳山川在她前面蹲下,面無表情地指了指手腕上的電子表,「要是比賽那天你暈倒了,我絕對攔著林澤楷,讓你一個人趴在跑道上丟臉。」

  說完,他拿起地上的書包,頭也不回地走了。

  甄稚看見他的球鞋踢過綠茵場,每一步都帶起土和草末,氣得錘了一下土,還是咬牙切齒地爬起來,拖著發軟的腿去追他。

  陰暗!變態!心理扭曲!

  她用所有能想到的詞,在心裡把他罵了個遍。

  運動會那天,南鼓巷帽檐胡同里,破天荒有三個人一起去坐公交車。

  已過驚蟄,草長鶯飛的時節,上學路上天光已大亮。

  柔和的晨光描摹著林澤楷稜角分明的側臉,長而密的睫毛與輪廓一層細小的絨毛瀰漫著柔和的金色,格外生動。甄稚看得入了神,直到車輪軋上一塊石頭,一陣顛簸將她驚醒。

  二中的體育設施很好,操場和觀賽看台可以容納兩所學校的師生。周末兩天運動會,校門開放給穿二中和七中校服的學生。

  雖說結成姐妹校,兩所學校卻在運動會上暗自較勁。七中知道體育賽事上難壓對方一頭,就在走方陣時各出奇招。

  杜若和甄稚在衛生間裡磨蹭了好一會兒,才互相幫忙把玩偶服裝穿上。甄稚扮演的是一棵樹,本來極其不情願,但當她看見杜若的玩偶服是長頸鹿——劣質頭套里缺少支撐杆,還是一隻歪脖長頸鹿,頓時覺得當一棵樹也能接受了。

  「不知道我們班哪根筋搭錯了,要扮演瘋狂動物園。」甄稚躲在陰暗樹洞裡,羨慕地看著另一個班的女生梳著兩條麻花辮,「校服真好看,我也想穿藍上衣黑裙子!」

  杜若說:「我聽說一班扮演的是《還珠格格》,他們老班也參加,扮演皇阿瑪。」

  「代入一下老范穿黃馬甲,一定超級喜感。」

  兩個閨蜜有說有笑地去操場集合,紅跑道上已經站滿了風格迥異的方隊。天空水洗過一般,萬里無雲的清爽,彩旗迎風飛揚。

  前面一個班的方隊在路過主席台時,放飛了氫氣球和一籠和平鴿。本是青春肆意的場景,甄稚他們班卻遭了殃——鴿子們不知在籠子裡憋了多久,一重獲自由就開始放鬆直腸,漫天落鳥糞。

  「瘋狂動物園」終於徹底瘋狂,不顧方隊正在往主席台的方向行進,所有人都在躲鴿子的生化武器空襲,場面混亂一團。人類的悲喜真是不相通,觀眾席倒是被逗得鬨笑一片。

  混亂中甄稚的目光恰好撞上旁邊看台上,她的三個熟人:林澤楷,岳山川,還有他旁邊的褚白露。

  褚白露今天沒穿校服,苗條的身材套一件修身的淺青綠運動服,圓潤的丸子頭扎著紫絲綢發圈,像一棵亭亭的紫玉蘭樹。

  甄稚低頭看著自己樹幹上淋著的兩塊白色的鳥糞,內心死寂。

  高三學生不參加項目,只有一天隨意觀看比賽的時間,算是學校給畢業班減負。很多學生主動回教室上自習,所以學校沒給高三班級安排固定的座位。

  趁著林澤楷去小賣部買水,岳山川從褲兜里掏出一物,遞到褚白露面前:「這是你的東西吧?下次別往我手腕上戴,讓人誤會。」

  掌心裡是一個發圈,淡紫色,結繩處串著一顆白色蝴蝶結樣式的塑料珠。

  褚白露冷得把手揣進衣兜,身形卻一點也不瑟縮:「誰誤會了?」

  「你想讓誰誤會?」岳山川反問她。

  褚白露接過那根細細的紫色發圈,一時沒作聲。她抬起頭看著跑道上那些穿著奇裝異服的火柴小人,忽然發現那棵樹消失不見了。那是一棵吵鬧的樹,像是枝頭停滿了麻雀,一靠近耳畔就充斥著嘰嘰喳喳的鳥鳴。

  甄稚把骯髒的樹形玩偶服脫下來,回到高一三班的根據地,發現岳山川他們就坐在隔壁的看台區。林澤楷不知道去哪兒了,身邊只有褚白露陪著他。

  「好巧啊。」她從書包網袋裡拿出水杯,過去和他們打招呼,「你們學校哪裡可以接熱水?」

  褚白露盯著岳山川,看他會不會親自帶她過去。沒想到他就像沒聽見似的,目不斜視地盯著操場上行進的方隊。

  「呃,你們這是……吵架啦?」甄稚感覺氣壓不對,想趕緊逃離,「沒事兒,我去問問別人……」

  褚白露站起來,指了指斜對面的建築:「那棟是教學樓,每層都有開水機。」

  「謝謝。」

  甄稚如獲大赦,趕緊離開風暴現場。她拉著杜若去教學樓接水,卻不急著喝,擰緊蓋子捂到小腹上,三步並兩步走到最近的花壇邊坐著。

  「你怎麼啦?」杜若見她臉色不對勁。

  「我好像是來『那個』了……」甄稚滿臉愁容,「可能是最近鍛鍊過度,提前了一周。」

  杜若擔憂地問:「那你下午的長跑怎麼辦?要不我去找文娛委員給你報棄權?」

  「不、不用了,多喝點熱水就好了……」她的額頭上已經沁出細密的汗珠,「老范不是專門強調過嗎?『可以不拿名次,但不准當逃兵』。」

  「這種話聽一聽就行了。」杜若推了推眼鏡,「你身體有特殊情況,老范難道還能逼著你去跑呀?」

  甄稚有些為難地說:「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

  杜若見她堅持,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好問:「你要不要吃點熱的?我去小賣部看看有沒有煮玉米。」

  甄稚搖搖頭,卻緊緊握住她的手,小聲說:「你能不能幫我買一包『那個』……」

  杜若會意,用力回握了她,轉身小跑著去校門口的小賣部。

  她一個人坐在花壇邊,寒涼感從瓷磚浸過來,穿透衣料,精準狙擊絞痛的小腹。就算把身體弓成一隻蝦米,疼痛依然不能緩解半分,反倒在春寒料峭的風裡越發清晰。<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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