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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脫,脫衣服。」楚翊顫抖著出聲。

  「你,你真色。」葉星辭嘶啞著責備,「都啥時候了,還、還想著,這些。」

  「被蓋千層厚,不如肉貼肉。」

  第263章 雪冷血熱

  葉星辭明白了,以體溫互暖,而且每人都能蓋更多的衣物。他脫成赤膊,與同樣赤膊的愛人緊緊相擁,將所有衣物都裹在二人周身,在寒冰地獄裡肌膚相親。

  他摸到了楚翊肩頭那一圈齒痕,自己的傑作,不禁笑了。想到這或是生命的終點,又哽咽。接著想,和心上人生同衾死同穴,也不算遺憾,便又揚起嘴角。

  「好冷,四面八方全是冰……」葉星辭閉眼嘀咕,感受肌膚間稀薄的熱氣,「我要想像,我正走在春天裡,身邊都是花花草草……」

  窸窸窣窣,他聽見楚翊在衣物間翻找。接著抽出一團什麼東西,抖在自己面前:「小五,你看。」

  葉星辭掀起冰冷的眼帘,見幾條生機盎然的柳絲在面前招搖。片片綠葉,生生不息。

  他笑了,這是他繡給楚翊的手帕。

  一點新綠,點綴著嚴寒。二人目不轉睛盯著它,從它身上汲取生命力,直到夜色吞噬雪山。這道冰縫,也化作黑與冷交織的深淵。

  什麼都看不見,只好抱得更緊,來確定彼此的存在。

  忽然,擁著自己的雙臂一松。葉星辭意識到,楚翊許久沒說話了。他慌了神,拼命搖動男人,扯動凍住的喉嚨嘶喊:「逸之哥哥!不能睡,睡了就醒不過來了!」

  楚翊驀然驚醒。

  「多跟我說話,別睡!」葉星辭在濃黑中急切摩挲男人的臉,「快,隨便說點什麼!」

  「剛才,我夢見你了。」楚翊迷離地咕噥,嘶啞的聲線仿佛結著冰碴,「你又成了個彪悍的小宮女,把我踹下水。水裡好冷,全是冰……」

  「我們好有緣,是不是?」

  「我是多麼清醒,理智又狡猾的人啊。起初,我追求你,也帶著算計。」楚翊似乎又要睡了,尾音悠長,「我真不該來,可你總是讓我衝動、莽撞。」

  葉星辭笑了,將重重衣物裹得更緊。胸膛貼著胸膛,心跳幾乎相融。

  「我不信命,現在信了。」楚翊又清醒了,燃盡最後的力氣,擁住懷中人,「那天,我躺在石頭上睡覺,就是為了遇見你!今生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在向你靠近!」

  「我騙了你兩回!」葉星辭心底捲起一陣漩渦,坦白的話衝口而出,「我是東宮的屬官,我父親是葉大將軍!公主不只來和親,也來殺你二哥,離間你們兄弟,讓你做攝政王!因為太子覺得,你最年輕軟弱!他誤判了你的能力,也擺布了我的命運……我們是一起長大的好朋友,他是個君子,我沒想到,他會煽動楚獻忠反叛……」

  可是,楚翊一個字也沒聽見。他身子一歪,早已昏睡。

  「逸之哥哥!」熱淚剛湧出,就凍住了。葉星辭呼喚著,哆嗦著,拼命用手去搓熱對方的身體。

  很快,他也開始犯困,靈魂漸漸脫離僵冷的軀殼,與楚翊一同栽倒。他抱著男人,掙紮起身,可是根本坐不住。這樣睡在冰上,會活活冰死的!

  他心一橫,獨自靠坐冰壁,讓楚翊完全躺在自己身上,做了對方的墊子。如同一片溫暖的春土,包容他所愛的人。

  **

  兆安一連下了幾天雨。

  放晴後,濕熱的天氣涼爽了,風中嗅得出一絲秋意。皇后的病體也放晴,能在御花園四處轉轉。

  「聽說藩王造反,駙馬要親自去平叛。」她柔聲細語,「唉,萬一有個山高水低,月芙怎麼辦。」

  尹北望笑了笑,目光陰冷,似乎巴不得那個比麻袋還能裝的「妹夫」死在塞外。

  「成婚快一年了,怎麼沒傳喜訊。」葉貴妃親密地攙著皇后的手,小聲嘀咕,「駙馬別是有什麼毛病。」

  尹北望表情複雜,側頭嘆了口氣。默然相隨的夏小滿咬住下唇,差點被這種荒誕感逗笑了。

  皇后沉吟道:「成親時順王見過,說高大健朗,沒毛病。」

  「哎呦,就二爺那眼神,看歪瓜裂棗都說是仙果。」見皇后面露憂色,葉貴妃又補充:「不過,當時皓王也去了,說駙馬是順都數一數二的美男子。」

  皇后笑著點頭。

  葉貴妃又玩笑:「該不會,順都一共就兩個男的吧?所謂沒毛病,是禿頂了?」

  皇后蹙眉,在她肩頭捶了一下。葉貴妃開心得像個小女孩,說皇后力氣大了,病快好了。

  忽然,葉貴妃的笑意淡了,冷漠而輕蔑地昂著頭。

  「臣妾見過皇后娘娘。」

  那個女人迎面而來,熟艷的臉擠出殷勤的笑。皇后溫婉地同她閒談,葉貴妃則冷眼相待,裝都懶得裝。

  夏小滿也打量她。

  修陵引發的政潮平息後,俞氏收斂了。她似乎發現,太子的地位沒那麼輕易動搖。她專心固寵,抱緊唯一的靠山。與齊帝走在一起時,熟媚的風姿如潛行黑夜的貓,在醞釀那致命的一爪。

  女人們一同散步。

  葉貴妃依然攙著皇后的手,還讓俞氏離遠點,脂粉氣會影響皇后呼吸。夏小滿悄悄觀察她們,覺得挺有趣。

  路上有碎石,俞氏親自去踢開,還來攙扶皇后。葉貴妃毫不留情撥開她的手,好像那是什麼髒東西。

  夏小滿知道,俞氏是做給不遠處的男人看的。

  齊帝滿面春風,正與一位道長邊走邊談。應該是修陵的事,已擇吉日破土了。看見太子,他目光晦暗一瞬,又神色如常。

  當餓瘦一圈的太子解除禁足還朝,朝野一片祥和。

  那些專挑雞毛蒜皮的小事上疏的大臣們,也都閉嘴了。太子禁足那幾日,齊帝每日批閱幾百份摺子,熬得兩眼通紅,如今一想起來就發怵。百官是故意的,讓他辛勞,用瑣屑來磋磨他。

  昨日,齊帝還話中帶刺地評價太子:雲厚者雨必猛,弓勁者箭必遠。

  他仰賴太子的能力,又忌憚百官對太子的敬重。太子是厚雲勁弓,他怕這個兒子某天對他下場雨,朝他射一箭。

  唯有將兵權牢牢握在手裡。

  定國公葉霖的密折,從來不論時辰直遞御案。齊帝幾乎不與太子分享內容,儘管大多只是君臣談心,互問冷暖。

  但他就是不對太子說,以營造出大權在握的氛圍。

  想到已經破土的陵寢,日後羽化飛升的宏大歸宿,齊帝才會心平氣和。這時,他會短暫地自省:金玉滿堂,莫之能守。他是要升仙的,何必與親兒子計較得失?

  可一見太子,那如芒在背之感,又逼出了煩躁。

  「父皇,兒臣有事相商。」

  齊帝屏退道士,與太子同行。

  「兒臣以為,該趁北昌後方不穩,發兵奪回流岩城。」尹北望說道,「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流岩的守軍不敢全力迎戰,必要時會棄城,因為他們怕陷入兩線作戰。」

  那是他弄丟的重鎮,他的心病。

  從失去那座城開始,他就在不斷地失去。妹妹,朋友,都離他而去……他要奪回它。

  齊帝說,不可妄動。

  「這是絕佳的時機!」尹北望急道,「兒臣猜想,楚獻忠會拖著北昌的主力四處轉移,不去決戰,拖過漫長的冬天。我們有足夠的時間來攻城。」

  齊帝問他,怎知楚獻忠的想法?

  尹北望說,是根據兵法推測。

  夏小滿心想,太子當然知道啦,是太子慫恿楚獻忠這麼做。拖過冬天,甚至拖一年,兩年……拖慢寧王的革新,拖累北昌的戰略布局。但願,楚獻忠不會蠢到與朝廷決戰。

  齊帝皺眉:「貿然發兵,你妹妹如何自處?」

  「奪回流岩就收手,寧王會忍氣吞聲,不敢擴大戰事。震懾,才會讓和平更持久。入秋起兵,也更適合披甲。」

  齊帝猶豫著,說會問問遠在重雲關的葉霖。

  「兒臣想去監軍。」尹北望淡淡道。

  齊帝眼神一暗,說沒必要。

  數日後,尹北望詢問葉大將軍有何高見。齊帝沉默半晌,道:「他與你的想法一樣,一雪前恥,奪回流岩和附近的失地,逼昌人往後退一大步。」

  尹北望面露喜色,然而齊帝話鋒一轉:「朕命他務必按兵不動。一旦開戰,不是想停就能停。」

  他審視著兒子,語調一沉:「這是不謀而合,還是商量好的?你私自與葉霖通信?」

  尹北望否認,眸光顫動,委屈極了。

  他真的沒有。

  第264章

  「想要兵權?趁早收了這份心思吧。」齊帝冷冷地上下一掃,「別想著籠絡葉霖。誠然,他將是你岳丈,可他首先是朕的臣子。」

  「兒臣可以不去重雲關,但父皇務必把握戰機!」尹北望甚至在哀求了,「讓葉大將軍用兵吧!別因為我,而坐失良機!」

  「還來摻和軍事?」齊帝嗤笑,「還想吃敗仗?再和親,朕就把你變成女人嫁出去,給駙馬當小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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