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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果他趴在方向盤上面,光打雷不下雨,乾嚎罪孽深重。

  「你懂什麼,你是你家裡最小的,你又沒有弟弟妹妹,你哪裡懂我這個做哥哥的心。」

  沈一強忍著揮向李山河的拳頭,只動口不動手:「你帶過你妹妹幾次,就在這裡大言不慚。還有,誰說我是我家裡最小的。」

  「對哦,」李山河忽地抬起頭,恍然大悟道,「忘了還有小起子。」

  小起子就是沈一的小侄女王啟,他大哥王若華的女兒,今年三歲,是李山河出國留學前一年出生的,所以對她的印象並不深,但畢竟是髮小,家裡的人口變化,互相都一清二楚。

  哪怕見面次數一隻手就能數得過來,李山河還是親切地稱呼小侄女為「小起子」,不像其他朋友家裡平輩或晚輩的女眷。

  直呼其名太疏遠,叫小名又有些僭越,好比毛舜章。

  ——李山河是憑藉江小海那邊的關係,才一直叫她「妹妹」。

  「哭完了,哭完了就開車。」沈一不管李山河怎麼想,只是漠然地命令他。

  李山河委屈道:「你變了,一一……」一記眼刀飛來,他趕緊轉移話題,「江小海是你招來的,你怎麼一點不關心人家妹妹。」

  不提這個人還好,一提沈一就來氣,不過氣的不是江小海,而是李山河。

  .

  之前看完電影,剛好就是飯點,起初說好江小海請吃中午飯,李山河請看電影,沈一請吃晚飯。

  他們一行四個人,三個口味清淡,於是決定去番茄屋吃番茄牛腩。

  連續兩頓都是牛肉,不過做法不一樣,倒也不會覺得膩味。

  就是吃飽之後,話題又落到沈一考駕照上面,李山澤順嘴來了一句:「科三一完,基本上就等著拿駕照了,正好沈一也能上路了,到時候帶你和妹妹去兜風,要去不去。」

  沈一和毛舜章話不多,大多時候都是江小海和李山河在聊,於是李山河總忘記過問沈一,直接對著江小海做了沈一的主。

  江小海當然不會推辭,沈一卻睜大了一對眼睛,如有實質地死死瞪著李山河。

  中午莫名其妙說去看電影,他也不說什麼了,這會兒提什麼兜風,問過他意見沒有。

  問過肯定是沒有問過,李山河還越過沈一,跟江小海互加了好友,等到吃完飯,互道再見離開,他也沒注意到這個問題。

  .

  「我剛拿了駕照,我兜哪門子風。」沈一深深吸了口氣,「你敢坐,我敢讓江小海坐嗎?」

  李山河這才意識到,他做得有些過頭了,眼睛都不敢往沈一那邊去了,只能小聲解釋道:「你要是能約上江小海,還用得著我麼。」

  他小心翼翼地觀察沈一,嘴上不停:「這麼大一個人坐在那兒,半天屁都不放一個。再說了,你不是也沒拒絕。」

  「你約他做什麼?」對於李山河後幾句話,沈一不置可否,只針對一些有歧義的地方進行詢問。

  李山河險些從駕駛座上跳起來:「我約他做什麼?」

  沈一看著他。

  對呀,你約他做什麼?

  李山河氣笑了:「我還不是為了你。」

  不等沈一問,李山河接著說:「我今天才算認識他,我能約他做什麼?再說了,我一個直男,我約一個帥哥做什麼?」

  沈一聽了半天,李山河始終說不到重點,開口打斷他:「你為了我什麼?」

  他面無表情,語氣平緩,李山河慢慢冷靜下來。

  見到江小海,沈一一沒有讓他當僚機,二對江小海沒有過分熱情,區別於其他人,他自說自話為他好,反應過來著實令人討厭。

  「雖然但是,話已經說出去了,真要反悔?」

  李山河低著頭,雙手握著方向盤,指節略微泛白:「當時小海兒看起來,挺想跟你去兜風,我們要是真反悔了,他會很傷心吧,你說會不會哭啊?」

  會不會哭沈一不知道,截止今日,他一共才見過江小海兩次,說了解都是言過其實了。

  他雙手交握,放在大腿上,眼睛注視前擋風玻璃。

  玻璃上映出他的倒影,五官糊成一團,望不真切,看不出來他在想什麼。

  片刻後,他輕聲道:「開車。」

  第10章 掃盲

  夏季的黃昏,是難得的涼爽。

  伴隨夕陽的餘暉,江小海和毛舜章坐上公交車,慢慢悠悠地晃回家。

  吃完飯,離別前,李山河提議送他們回去,江小海給出地址,李山河導航上一查,他們一個東,一個西,完全不順路。

  對此,李山河表示不介意,毛舜章卻覺得沒必要,最後四人於番茄屋門口互道再見。

  回家的公交車上,零零散散地坐著幾個人,空空蕩蕩,又安安靜靜,只有報站的機械女聲時不時響一下。

  一上車,江小海謹記毛舜章傳授的經驗,掃完碼就直奔車廂後半截而去。

  他長手長腳,一步頂毛舜章好幾步。

  等刷卡機「滴——學生卡」完畢,毛舜章拿下公交卡,一轉頭,江小海就不見了。再抬頭時,他已經在最後一排坐下了。

  毛舜章還告訴過江小海,公共場所最好不要大聲喧譁。

  他牢牢記著,等毛舜章望過來,只是笑著朝她招手,拍了拍旁邊空著的座位,示意她過來,而不是呼喊她的名字。

  所有人坐好,車輛緩慢駛離站點。江小海和毛舜章坐在後面,對整個車廂一覽無遺。

  趁著旁邊和前面沒人,毛舜章微微仰起頭,看著坐在靠窗位置的江小海,問他:「你真要去兜風?」

  江小海正面向窗戶,好奇地張望街道,聽見毛舜章的提問,他明顯怔然了一瞬。

  「去的呀,我答應了李山河。」江小海疑惑,不理解說好的還能反悔麼。

  但特物局人類行為守則他還沒學完,害怕有什麼地方他忽略了,又擔憂道:「怎麼了,我們不能去兜風嗎?」

  毛舜章搖頭否認:「沒有,你注意安全。」

  在毛舜章有限的人類生活體驗里,對於開車兜風了解不多,只是出於淺顯的經驗,覺得剛拿駕照就上路不太妥當。

  不是都說老司機嘛,沈一年紀和駕齡,都跟老司機扯不上關係。

  只是小動物的直覺告訴她,沈一和李山河不像壞人。

  江小海好不容易交到人類朋友,她出口阻止,很像電視劇里那種棒打鴛鴦的封建大家長。

  所以提醒完,她沒有就這件事說下去,而是問起江小海掃盲班的近況。

  江小海想到哪兒說到哪兒,絮絮叨叨地給毛舜章講述他的掃盲進度。

  .

  一個星期過後的一個下午。

  室外蟬鳴不斷,室內窗戶緊閉,空調冷氣持續傳送,怕冷的還穿上了薄外套。

  三尺講台上,男老師鼻樑上架一副眼鏡,手捧小學三年級下冊的語文課本,深情並茂地為底下年齡不一的學生們朗誦課文。

  「二三月的春日裡,輕風微微地吹拂著,如毛的細雨由天上灑落著,千條萬條的柔柳,紅的白的黃的花,青的草,綠的葉,都像趕集似的聚攏來,形成了浪漫無比的春天。」

  其實男老師並不近視,鏡框上只是普通的玻璃片,戴眼鏡是因為早期對人類世界的摸索中,聽信了「戴眼鏡顯得有文化」這一刻板印象。折磨眼睛無果後,折中換成了平光鏡。

  講台上,他念得十分投入,勢必在學生們的腦海里勾勒出一副春天的盛景。可如今正值仲夏,窗外只有烈日蟬鳴,細雨不見一滴。倒是滿目的綠色,但紅的白的黃的花,一朵沒有。

  春景是勾勒不出來了,有些學生反而開始走神了。

  江小海望著課本,耳邊是老師的聲音,實際上一個字沒有聽進去。

  內容對現在的他來說,過於簡單是一回事,其次就是最近玩得不錯,他的注意力被分散了一部分。

  這部分注意力胡亂地飄散,不知不覺,他想到了他成人前後的過程。

  .

  江小海的原形,是人類世界裡知名度較高的寬吻海豚。

  具體什麼時候獲得幻化成人的機會,他記不清了。

  只依稀記得,當他反應過來他擁有區別其他海豚的意識時,應該是小時候那次遭受虎鯨的攻擊後,掉落海底卻奇蹟生還。

  之後,他就被特物局找到了。

  在此期間,特物局並不會幹預他作為海豚的生存狀況,只是按時找他做好相應的記錄。

  大自然的殘酷,需要他親身經歷,生死由天,直至他成人之後。

  好在海豚是群居動物,社會化程度較高,江小海得以平安長大,並於今年的二月份,從海里走到陸地,成功上岸,以「江小海」這個身份在人類社會立足。

  成人之初,江小海對一切都很好奇。

  他像名新生兒一樣,不斷汲取周圍的信息和知識。

  岸上的土地有水泥地、泥土地等,不同的材質踩上去,腳感完全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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