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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疏晚想要讓他們走,可話到嘴邊,又想起來今日一早,虞方屹那樣一個八尺男兒,孤單地站在雪地之中宛若一個雪人的模樣,到底是觸動了心弦,

  「讓進來吧。」

  見一面就見一面吧。

  此次不見,也只怕是往後得見。

  虞疏晚尋了一件外衣披著重新亮了燭光,那兩人也已經走了進來。

  說是走,可蘇錦棠幾乎整個人都被寬大厚實的斗篷裹得嚴嚴實實,倚靠著虞方屹走了進來。

  虞方屹見虞疏晚已經睡下的裝扮,眼中流露出複雜,

  「原本是想明日來的,可你母……想現在跟你說說話,她的狀態不是很好,柳大夫的意思……」

  「我時日不多了,或許,也就是這兩日的事情了。」

  蘇錦棠的聲音細弱,若不是屋內足夠安靜,幾乎是無人能夠聽見。

  虞疏晚的心頭似乎是有什麼被狠狠地砸了一下,卻被她很快地掩飾住,

  「該吃藥就吃藥,該扎針就扎針,大半夜的四處走,正常人也沒有這個腦子吧?」

  她睨了一眼蘇錦棠過分瘦削的臉。

  蘇錦棠的雙眼之中滿是溫和,甚至溫和到讓虞疏晚覺得,眼前這個人才該是侯府的主母,而非是從前見到的蘇錦棠。

  虞方屹知道她這是反話,無奈地想笑一笑,卻怎麼也扯不出來一個弧度,眼睛湧上酸澀,轉過身若無其事,

  「天色還尚早,你及笄宴會毀了,可也該吃一碗長壽麵,我去吩咐小廚房。」

  說完,虞方屹便將蘇錦棠攙扶著在一邊坐下,飛一般地快速逃離了房中。

  虞疏晚袖子裡的手忍不住地掐了掐掌心。

  她無疑是有些緊張的。

  她可以跟與虞歸晚一條心的蘇錦棠單獨相處,卻不敢多看一眼有這般溫柔眼睛的蘇錦棠片刻。

  蘇錦棠身上已經沒有了力氣,即便是坐著,也是靠在椅子上,眼神溫柔又哀傷地打量著眼前的少女。

  半晌,她才輕輕開口,

  「真是個好孩子。」

  這句話說出來實在是有些不合時宜,可蘇錦棠卻忍不住的笑起來。

  她眼中帶著細碎的光亮,

  「模樣好,性格也好。

  至少,沒有太吃虧。」

  虞疏晚只是宛若一個娃娃一般,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一言不發。

  蘇錦棠似乎也不在意她說不說話,攢了攢力氣,這才重新睜開眼看著虞疏晚,輕聲道:

  「你比我堅強,若是我遭遇這些,恐怕早就活不下去了。

  你生得像我,性格像你祖母,是好事兒。

  只是我很愧對你。

  我知道我是最沒有資格跟你說這些的人,你就當作,我是一個將死之人,在絮絮一些自說自話吧。」

  「你不喜歡祖母,所以也不喜歡像祖母的我。」

  虞疏晚道:

  「這一點,在上次你從宮中出來的時候就說過了。」

  蘇錦棠怔了怔,隨即笑了笑,道:

  「是啊,我說過了。

  只是有時候,人會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羨慕,還是嫉妒。

  疏晚,開始我護著歸晚的時候,的確是捨不得她吃苦。

  她是被我一點點養大的,養恩難割捨。

  可我也心疼你。

  從前許多不公,我承認,也已經承擔了結果。

  我今日來,不是求著你原諒我,我只是想看看,我清醒客觀地看你,我的女兒又是怎樣的。」

  蘇錦棠的眼中泛起淚光,唇角卻微微翹起來,

  「我的女兒很優秀。

  疏晚,從前的一切,對我來說都像是一場夢。

  夢醒了,一切物是人非……」

  她其實還想說,虞歸晚不是這樣的,也不該是這樣的。

  她是真的想對虞疏晚好,也是真的心疼她。

  可這些說出來,反倒更像是狡辯了。

  蘇錦棠對著她揚起笑來,

  「疏晚,今日是你的生辰,我原應該做許多事情的。

  實在是對不住。」

  虞疏晚不知道她這些顛三倒四的話到底想表達什麼,卻知道這些話真真正正地一點點戳在她的心窩,讓她疼得幾乎想要落淚。

  蘇錦棠已經沒了站起來的力氣,她聲音越發的輕,

  「我此生最悔的,就是沒能聽見你歡喜地喚我一聲母親……」

  她眼前的光亮逐漸消失,從黑暗之中走出一個笑容明媚的少女奔向她,

  「母親!

  妹妹今天會背一整首的詩了,她好聰明!」

  另一道身影嬌弱,和她相似的臉上帶著溫柔的羞怯,

  「是姐姐教得好。」

  「你要是在侯府長大,你學得只會比我更好。」

  兩個少女的手交疊,相視一笑,又化作成蝶。

  屋子裡寂靜無聲,虞疏晚看著眼前像是睡著了的蘇錦棠,身子都有些輕輕顫抖。

  這一生,她們都錯過了太多。

  彼此與彼此之間,也實在傷害了太多。

  若是上蒼當真眷念,那就在下一世,讓她們都能夠回到正軌上,至少成為一對尋常母女。

  門口傳來壓抑的哭聲。

  虞疏晚閉了閉眼,任由眼角的一顆淚落下,又迅速地將淚痕擦拭去,聲音清冷,

  「進來吧。」

  陳媽媽跌跌撞撞地進來,跪在蘇錦棠的腳下淚如雨下。

  抑制住的嗚咽逐漸變大。

  端著面回來的虞方屹站在門外,手上一松,碗打翻在地上,湯汁濺在他的衣擺處。

  他渾然不覺,快步往裡走去,看見陳媽媽跪在蘇錦棠的腳邊痛哭,幾乎是瞬間紅了眼圈。

  虞疏晚站起身來,動作平靜地去了屏風後換好衣服,只有紅了的眼睛才說明她此刻並非表面看起來平靜。

  「叫管家過來吧。

  陳媽媽,你是夫人身邊的老人,也清楚這些怎麼做。

  勞煩你去將府上的人都給叫起來,該準備忙活就開始準備忙活。

  祖母年歲大了,先別驚動了她。」

  陳媽媽抓著自己的胸襟,忽地衝著虞疏晚吼出了聲,

  「你母親死了,你為何不難過?!

  小姐,你若是恨夫人對你之前做的一切,難道你剛剛還沒發覺,從前的夫人根本就不是夫人嗎!

  不是她的本意,你不該都歸咎於她!

  為什麼在夫人最後死了,你都不肯叫她一聲娘親!

  你知道她多麼難過從前發生的事情嗎!

  她為了你,親手殺了自己養大的孩子,都換不回你一句原諒嗎?!」

  陳媽媽哭著笑著。

  若不是蘇錦棠今日表現出來的狀態跟自己最開始養大的模樣一樣,陳媽媽都從未想過之前打了她的蘇錦棠根本就不是她的小姐。

  到底是為什麼,一切怎麼會成為現在這樣?

  陳媽媽眼中絕望,

  「你分明察覺到了夫人不對勁,她都快死了,你也不肯給她一個念想……

  小姐啊小姐,你當真是好狠的心啊!」

  她站起來,身子搖搖晃晃,眼中全然沒了光亮,

  「我要給我家夫人辦喪禮……我得讓她風風光光地走……」

  第395章

  虞景洲的悔恨

  虞疏晚的眸光沉下來,冷聲道:

  「怎麼,她說了我就得認錯?

  陳媽媽,虧得我還覺得你是個難得有腦子的人,沒想到還是挨打挨少了。

  蘇錦棠之前就算是被奪舍也好,被欺騙也好,真正受到了傷害的只有我。

  她來是求我原諒的,不是逼我原諒的。

  若是真的逼我原諒,她也活該落得這麼一個下場。

  若是非不分,你也不必在這兒彰顯不聰明的腦子!」

  虞疏晚一頓發泄完,這才吩咐著溪月溪柳,

  「你們去通知蘇家人奔喪。

  不會的流程就去找管家,然後問老人,不行了再去找知秋姑姑。」

  見虞疏晚當真是不理會她了,陳媽媽慌了,

  「不!

  理應是奴婢來!」

  「你對我這樣大的怨氣,我可不敢讓你來做。」

  虞疏晚從前對陳媽媽好,或者諸多忍讓,只是因為陳媽媽與她之間的確沒有太多的拉扯。

  甚至陳媽媽也做過一些讓她覺得溫暖的事情。

  可不知道是不是她給的臉多,所以陳媽媽現在都有膽子來她的面前指責起這些事情了。

  「分不清楚自己的身份,那就學會閉上你的嘴。」

  虞疏晚冷冷地看了一眼陳媽媽,轉而看向了虞方屹。

  此刻的虞方屹對於虞疏晚跟陳媽媽之間的這些爭執恍若未聞,只是站在那裡看著蘇錦棠。

  他想上前又不敢上前,只覺得像是一場夢。

  這麼多年的夫妻,不過是短短一年的時間,就已經物是人非,他如何能夠心中平靜?

  虞疏晚知曉他此刻心中不好受,抿了抿唇上前,主動地第一次扶住了他的胳膊,聲音清冷,<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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