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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琴仰止自己也來了。

  明明他身為影子,沒有了琴初之後應該更虛弱才對。可似乎反而像是失去了束縛那樣,更厲害了。

  為什麼?

  他在越過界壁之前,進行了溯洄。在溯洄中,他想起了被鈴抹去的一切——這幾乎是可以確定的。

  但會不會還想起了別的事?

  而琴仰止他越過界壁之後,到底成了誰。

  真的是殷灼月?

  可殷灼月不是蘇吳歸的再世嗎?

  啊,蘇吳歸死後,殷灼月出生前,確實有一段漫長的空檔期。

  那段時間他在哪裡?如果是進了菩提境,那也能說得通。

  更能解釋他與其它人的力量懸殊。

  菩提境中除了有待修復的神魂外,不可能產生超過它本身力量的人與物,所以整個菩提境中其他人都能力平平,只有琴仰止,完全的力量壓制讓他成為三族之首,雖然受到了一些規則的左右,卻還是強大如斯,甚至能來去自如。

  因為他壓根就不是土著。

  那麼問題就出現了。

  蘇吳歸怎麼發現的菩提境,為什麼要進去,是意外還是他故意的,有什麼目的?

  還有,那個還在沉睡等待恢復的神魂,必然和菩提境這個法器一起,真實存在於這世界的某處。

  會在哪裡呢?仙冢裡面?

  自己只是它的一縷神魂碎片,就能讓鈴用盡手段差點無法壓制,那已經吸納了七十多億世界的它本身會是多麼強大?……

  那自己和『它』會是什麼樣的關係?

  從始自終,從小到大,陶九九從來沒有感受到自己與什麼不可知的力量有所羈絆,那『它』也同樣感受不到她的存在嗎?

  那可未必吧。也許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對方卻對她了如指掌,甚至也可能像身體與影子一樣『感同身受』。

  自己與自己。是敵是友?這他瑪是不是哲學問題?

  陶九九煩得腦仁痛。

  回顧了一圈之後,她甚至突然覺得,連自己這名字都顯得頗為諷刺。

  九九。

  九九歸一是個美好的願景。

  是對等待重生的神魂最好的祝願。

  但做為名字來說,顯得過於敷衍。與渴望生兒子家庭中名叫『帶弟』『招弟』『來弟』的姐姐們沒有什麼差別。

  煩。

  煩死了。

  -

  兩個侍女奉了藥與魏拾骨一道上樓去,就發現榻上的小娘子果然心平氣和並沒有要發怒的樣子。

  看到幾個人上來,陶九九說:「手裡沒拿穩,卻把茶盞摔了。」還一臉委屈的樣子:「嚇了我一跳呢。」仿佛是茶盞的不對,嚇著她了。

  可她那副子,誰又能生她的氣。

  侍女都忍不住連聲安慰:「小娘子沒傷著吧?」

  「我也不知道。」煩。

  魏拾骨過去查看她手,她便乖乖伸著,任他翻來覆去地看。

  「並沒有傷到哪裡。」魏拾骨說。

  「可我手疼。」陶九九耷拉著眉眼嘀咕。

  這便有些不講道理了。

  魏拾骨抬眸看看她,俯身對著她手上吹了吹,問:「好些嗎?」

  她便忍不住『噗嗤』笑了:「你好傻啊。你吹出來的又不是仙氣。怎麼會好。」

  侍女們也偷偷笑。

  魏拾骨表情如常,扭頭叫侍女打掃碎片。自己在榻沿坐下,慢條斯理地餵她喝藥。

  陶九九喝完便睏倦了,歪在那裡瞌睡起來。

  魏拾骨沒有要走的意思,靜坐著替她理一理額邊的碎發,又見她似乎是有些熱了,從袖中取了摺扇出來,有一下沒一下替她打扇。

  可偏她還要發脾氣,半夢半醒地氣道:「別扇在我臉上。最討厭風吹我的臉。」翻個身拿背對著他。

  魏拾骨看上去這麼矜貴的人,受了這種氣也不惱,將扇子換了個手,給她扇後頸間的細汗。見她熱得不舒服,又微微捏起領子,往後背灌一灌風。只要他手上略一停,原本睡著的人便立刻拿腳蹬他一下。不重,但帶著煩躁,嘀咕:「熱。」

  他便就這樣一直扇到日頭西下。

  侍女見魏拾骨嘴唇有些干,下去給他拿茶的時候,忍不住與同伴嘀咕:「小娘子脾氣也太嬌了些。龜先生多累呀。」服侍主人雖然是天經地意的,可,可龜先生那麼好看。

  同伴說:「我猜龜先生的名字也是小娘子取的,實在有些揶揄他的意思。不然這麼好看的人,怎麼叫龜。委實過分。」

  為美色憤憤不平起來。

  拿了茶上樓之前,抬頭看看天。

  最後一縷日光已消失在天際,今日天高氣爽的明明天氣並不炎熱。不知道那小娘子哪裡來的那麼多汗。

  還沒把茶端上去,就聽到樓上在叫。

  急忙上去,便見那小娘子不知道怎麼又冷起來。凍得全身都在抖,嘴唇都是烏色。仿佛立刻就要凍死了一般。

  魏拾骨拿被褥包著她,並將她整個擁在懷裡頭,從褥中露出來的臉,又小又弱,讓她仿如一株蒲公英,風大些就要沒了似的,需得身邊的人小心呵護才不至於散去,連說話的聲音大一些都不行。

  「去拿些厚被子,再拿些炭火來。」魏拾骨急聲厲色:「不要有靈頌的東西。」

  靈頌有什麼不好?

  侍女搞不懂了,被褥有了靈頌薄薄的便可以取暖。炭有了靈頌,一小塊便可以燒好久。但這也不是她能夠質疑的。只應了聲與同伴快步去取來。

  幾趟來去,直到二樓擺上了三四盆炭火,陶九九的臉上才總算有了人色。

  侍女上前幫她整理被褥的時候,不小心觸碰到她頸間,那實在是一點暖和氣都沒有,跟冰塊似的。她開口說話也是慢了很多,大概是身體不適,但又不想叫人聽出來。

  她這樣不好受,讓人看得實在心驚。

  魏拾骨下樓去配藥的時候,侍女跟在他身邊卻是忍不住問:「小娘子這是怎麼了?」

  在侍女看來,魏拾骨與自己一樣,都是下仆。再加上他看上去性格好,所以並不十分敬畏他了。

  另一個待女不必魏拾骨答,便對同伴說:「桃氏娘子先天不足。舉世皆知。」

  「知是知,只是沒想到,這麼嚴重的呀。」別人家先天不足,頂多就是身體弱一點,可她倒好一見太陽便熱化了,太陽一沒了就冷成冰了。

  「幸好是桃家女兒,要是尋常人家,哪裡能養得大呀。」

  「或者不是桃家女,便不會這樣呢。」另一個侍女說。

  這句話也沒什麼,大約講的時候也不曾深想。

  可話音才落,便見原本正在挑藥的魏拾骨扭頭向自己過來。

  那眼神,明明並沒有什麼情緒在裡面,甚至責備都沒有,但卻格外地叫人發悚。

  侍女不懂『不是桃家女便不會這樣』這句話哪裡就值得這副樣子。但還是下意識地住嘴,不再多說了。但背過去忍不住跟同伴低聲說:「龜先生怪嚇人的。」

  魏拾骨配好藥,便叫侍女們把浴桶抬上去。

  侍女擺好了桶,向榻上偷看了幾眼。

  那位大小姐大概是因為身體不舒服,不耐煩已經擺到臉上來。

  她這個人,實在有些陰晴不定,嬌起來叫人心都軟得化成水,一生氣便叫人大氣不敢喘。翻臉比翻書還要快。

  魏拾骨卻好像定海神針,不論她嬌也好,惱也好,臉上都是一樣的波瀾不驚。

  此時邊在浴桶中加水,邊應聲:「你這樣是因為用了溯洄,再加來你大概是做了什麼讓溯洄崩塌的事,仗著自己的靈息強盛強行全身而退才出來的。以至於身體吃不消。我跟你說過不要施用頌法。你卻不肯聽。」

  「是呀。都怪我自己。」小娘子只是這麼說。語氣還是嬌,但怎麼聽都有些陰陽怪氣。

  魏拾骨這次沒接話。手上舀水的動作也停了一下。

  侍女們覺得氣氛不對,頭垂得更低,生怕波及自己。

  「你們下去吧。」魏拾骨突然開口。

  兩個侍女正要起身,榻上的那位卻說:「你只是個侍人。侍人就是狗的意思,我讓你叫你就要叫,我不讓你叫你就不能開口。既然和她們一樣,都不能算和我平起平坐的人。那這裡有你發號施令的餘地嗎?」這話已經難聽到了極致。

  侍女聽得背上的冷汗都冒起來。不曉得這小娘子又是怎麼了。講話突然這麼刻薄。

  在她們眼中,魏拾骨看上去和貴公子似的,哪受得這種斥責,即便是下仆也該好生尊重,更何況還罵他是狗。即便是連帶著她們也受辱了,可心裡都知道,這壓根就不關她們的事。桃家娘子就是在和魏拾骨過不去。

  這就怪了,之前明明沒有看到魏拾骨的時候那麼擔心,現在又突然這副嘴臉。

  兩人一時覺得兩人即便不吵起來,魏拾骨也多少要翻個臉,他看上去不像是厚臉皮的人。

  哪知魏拾骨沒有反應。

  甚至他手中原本停頓的水勺,都繼續重新動起來。平平穩穩地舀完了最後一勺熱水,施施起身說:「好了。快來泡一泡吧。」轉身去扶榻上的人入浴。<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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