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燭慕,愛我吧,我的存在,是從你的愛里汲取的養分。只要分給我一點點就好,花朵吸收到陽光會自己盛開。」

  他從來沒有像那天一樣這般剖析過自己的內心。

  像是將自己的靈魂打碎了,又重新組合。

  似乎對祁非來說,燭慕先是愛本身,然後才是愛情。

  他就像颱風眼,他的溫和、灑脫、純粹、強大,好像能把一切的苦難都抵禦在風牆之外。

  在他身邊,永遠能平靜安寧地好像在喝一盞茶。

  「祁總?祁總!……祁總?!祁非!!!」

  遙遠縹緲的聲音喚回了祁非的神智。

  他瞥了一眼余郎星,總算想起來自己此次開個小會的目的,是要關心下屬的情感問題。

  祁非淡淡道:「說完了?就因為這麼芝麻大點事?你作為一個男人,有沒有點擔當了?女朋友生氣了不知道退一步?好不容易走了兩年的感情,說散就給散了?」

  余郎星憤憤道:「祁總,我還沒說為什麼吵架呢!」

  祁非:「……」

  祁非斜了他一眼,冷笑:「你不說我也知道是什麼情況——男女之間來來去去不就那麼點事。」

  話鋒一轉,他傾身從抽屜里拿出來一罐燭慕專門給他買來補營養的核桃乳,拋給余郎星。

  余郎星受寵若驚地接過,隨即便見祁非下巴點了點他旁邊的轉椅,示意他坐下慢慢說。

  還沒等他心生感動之情,祁非威嚴的眼神直勾勾鎖住他,說:「不過我還是想聽聽你的狡辯。」

  余郎星:「……」

  真是服了他。

  但祁非也算是他少有的知心好友了,他總覺得不吐不快,於是垂頭喪氣地抬手揉了把臉,語氣顯得有些落寞,又有些猶豫。

  「其實……這幾天我一直沒有回去,昨天我才跟她提出要不要分手。」

  這回祁非終於對這個「寶寶魔」感覺驚訝了:「為什麼?」

  「因為我覺得……」余郎星神色黯淡下來,「還有人比我更適合她。」

  祁非挑眉:「比如?」

  「上個月我陪她逛街的時候,碰到了她高中的一個同學。」

  余郎星悽苦地笑了。

  「我第一次看見她那麼高興的談論一個人,明明沒有搶到最想去的一場演唱會的門票,但她頭一次不需要我安慰,只要一看見那個寸頭就立刻恢復了活力。」

  「後來那個寸頭請她吃飯,她說怕我不高興,讓我也去了。那個寸頭跟我一樣,知道她喜歡魚和蝦,討厭羊肉的膻味,也知道她喜歡奶糖,對花生酥過敏,喜歡可樂,討厭橙汁。」

  「又過了幾天,那個寸頭請她去海邊,還說知道她很喜歡海,所以特意在海邊買了一座海景房。」

  「後來我才知道,他們高中相互暗戀過,但因為男方的家庭不允許他早戀,直到寶寶畢業都以為自己是單向暗戀。」

  「現在那個人去當了兵回來,就是為了想要挽回年少的遺憾。」

  「他們……」余郎星垂下眼,「那個寸頭一個星期前對她表白了。我聽見了。寶寶說已經和我在一起了就不會考慮其他人。」

  祁非皺眉。搞不懂這種東西有什麼好糾結的,張箏不是都已經說到這個地步了麼。

  但凡當年沒有祁庸盯著他的一舉一動,他早就拿下燭慕了。

  祁非直截了當地出聲打斷他的話,厲聲道:「余郎星,你覺得你不如別人愛她嗎?」

  「是誰在演唱會之前送了張箏一部新手機,就為了讓她搶票不會被設備拖累?是誰口袋裡永遠揣著一塊大白兔奶糖,但是很有原則地管束張箏不能多吃?是誰陪張箏大半夜開車一百多公里去看桐城的煙花秀?是誰陪張箏去海灘邊搞環保撿了一天的垃圾,回來腰都直不起來?是那個人嗎?」

  「連女朋友都能讓?做我秘書讓你腦子給殭屍吃了?」

  余郎星苦笑著解釋道:「……小非,我沒覺得我比那個人少了對她的愛,但晚了就是晚了,我沒有把握能超越那個人在她心裡宛如初戀的地位。我也不想我的存在約束她的選擇。」

  「……隨你。」祁非二話不說拿起車鑰匙就走。

  換作是和燭慕互通心意之前,他大概還能代入一下余郎星聞者傷心落淚的深情男二視角。

  但現在……

  呵。

  想當別人人生的主角,就去主動創造緣分啊。

  弱者才可憐地等待垂青。

  「有什麼問題,待會兒你自己跟張箏解釋吧。」

  余郎星望著他的背影愣了愣,「啊」了一聲:「什麼意思?」

  他突然想起什麼,朝祁非的背影大喊:「今天和徐其林徐總的會面……」

  「稱病,推了。」

  余郎星「嘖」了兩聲,感嘆了一句:「上司的戀愛史,秘書的辛酸淚。」

  他剛要轉頭收拾祁非零散的桌面,卻聽見身後傳來的落地窗的帘子一角傳來熟悉的聲音。

  讓他身形一頓,登時僵在原地。

  「星星。」

  *

  暮色降臨,繁華都市喧囂如失控急躁的鼓點。

  祁非獨自把車開進了烏江華宴的車庫裡,車裡調控燈自動打開暖光,整個車身隱匿在黑色之中。

  透亮的黑色車身線條流暢,在夜裡仍泛著冷冽的光。

  祁非眼神專注地盯著對面的牆壁,手指有節奏地敲擊在方向盤上。

  他沒有菸癮,此刻卻煩躁地想抽菸。不過一想到燭慕聞到煙味會皺眉,他果斷還是放棄了。

  只是從車上的煙盒裡抽出一支,叼在嘴裡,或者換到兩指間夾著,但卻沒點燃。

  他想起了從張箏那裡聽到的故事的另一個版本。

  該說不說,余郎星那小子的擔憂也不算是無中生有。

  張箏和那個叫陸遙的寸頭男是從高中同班後才說過第一句話的,但張箏暗戀陸遙的時間可以追溯到初二年級。

  甚至他們能同上一所學校,都得益於張箏為了他拼命學習,考上了同一個重點班。

  後來就像余郎星說的,高中他們相互暗戀,每天暗中觀察彼此的喜好,但最後陸遙差一點發出去的表白被他家長翻手機查到了,直到一個星期前,張箏才錯愕地知道這件事。

  原來他們還沒來得及開始的戀愛,也曾如煙火般短暫絢爛過。

  不過張箏覺得,說感慨是有的,說遺憾倒是沒有了。

  祁非跟她聊的時候,她眉眼帶笑,目光坦然地望向祁非,聲音里滿是釋懷和欣慰,說:「錯過他的那條路上,我已經遇到了更好的人,我也就無需再去美化沒走過的那條路了。」

  祁非信她和余郎星的感情不至於因為這麼點問題就產生隔閡,但張箏和陸遙的故事的確給祁非拉響了心中的警鐘。

  他把燭慕強行留在身邊的時候,從來沒敢考慮過,如果燭慕有了喜歡的人怎麼辦。

  那是他不願提及和思考的禁忌。

  事實上,前十年,他沒有任何可以留下燭慕的理由。

  只是恰好張箏有了余郎星,而燭慕的另一條路上還是被他摻了一腳。

  否則他不敢想,他是否會變成另一個陸遙。

  就算上網搜索「如何把喜歡的人永遠留在身邊」,也只會出現——用一條鎖鏈,卡在腳裸最細的部位,如果他想要逃跑,鎖鏈就會磨紅磨腫他的腳裸,痛苦會讓他長記性——這種香艷,然而並沒有卵用的建議。

  他不是秦廷玉,燭慕也不是陸雨青。

  他看不得燭慕身上多出一點點泛著痛的傷痕,哪怕那個傷痕的施與者是他也不行。

  即便他時常矛盾地希望由自己親自咬開燭慕如紙般薄的皮膚,然後任由腥甜的血液沾染到舌尖。

  這念頭剛一浮現,祁非就忍不住抬手捂著面龐。紊亂的呼吸即使經過了極力忍耐,也還是從指縫中泄露出分毫。

  良久,他才穩住心神,抬手拿起不斷震動的手機,眼神瞟過來電人「A慕」,接通了電話,然後貼在耳側。

  他聽見一陣忙音之後,傳來電流渲染過的、熟悉又溫和的嗓音。

  「餵?祁非,我已經到了。你現在可以說了,需要我拿什麼東西?」

  第30章

  燭慕實在很少到烏江華宴這邊來。

  一來, 他和祁非都不住這裡;二來,即便這裡一直空置著,那也是祁非名下的房產。

  他們三年婚姻名存實亡, 就算大門上有他的面部認證,這樣冒昧去人家家裡也不好。

  只是不知怎麼, 一向嚴謹的祁非竟然也會把晚上要用的U盤落到了烏江華宴來。

  合作方急著要, 祁非在電話里又說不清位置, 只記得可能放在茶室的茶几上, 又或者是在書房的抽屜里,也可能落在了健身室的椅子上。

  最後實在抱歉地想起來, 別墅里安裝了監控,可以去監控室調取他前天下午三點時分的行蹤軌跡。

  燭慕於是只好無奈地去調取了別墅里下午兩點到四點的監控。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