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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初泊撐傘的手猛地收緊,傘骨"咔嚓"折斷。

  這個意外被保留進成片:黑傘傾斜的陰影里,程景深用拇指抹去沈知閒臉上的水痕,分不清是雨是淚。

  "《舊夢》第37場,平安戲院後台!"

  藺陳對著化妝鏡勾臉譜,除了加深左眼下的淚痣外,文秀突然往他鬢角添了道疤:"沈知閒小時候被程家馬隊撞過,這裡……"

  指尖輕點太陽穴,"藏著他對程景深又愛又怕的源頭。"

  謝初泊在門外聽見,當即要求加戲。

  於是觀眾後來看到:程景深在黑暗裡撫摸那道疤,而沈知閒閉著眼顫抖,像被天敵按住命門的幼獸。

  "《舊夢》第99場,訣別!"

  凌晨四點的黃浦江畔,文秀把懷表調快五分鐘:"程景深該早到,看著秒針等。"

  謝初泊卻將表撥回:"他遲到,因為去了沈家祖墳。"

  實拍時,當藺陳氣喘吁吁跑上鐘樓,發現謝初泊正往懷表里塞東西。

  那是文秀臨時給的舊照片:兩個少年在光華大學門口的合影,背後寫著"1934年程存禮、沈知秋"。

  藺陳瞬間入戲,抓住謝初泊的手腕:"你早就認識我……"

  聲音啞得不像台詞。

  而謝初泊低頭吻他手背的舉動,根本不在劇本里。

  殺青那天,陽光很好。

  最後一場戲在百樂門的舞廳里拍攝,程景深和沈知閒在眾人的目光中牽手離開,懷表的滴答聲淹沒在喧囂的樂曲里。

  "Cut!殺青!"

  全場歡呼,文秀卻站在原地沒動。他的目光落在監視器的畫面上——謝初泊和藺陳的背影漸行漸遠,像是真的走進了另一個時空。

  "文導?"場記小聲叫他。

  文秀回過神,笑了笑:"收拾東西吧。"

  當晚的殺青宴上,文秀喝得有點多。他靠在露台的欄杆上,看著遠處的燈火,忽然對走過來的謝初泊和藺陳說:"你們知道嗎?程景深和沈知閒……"

  他頓了頓,"在真實的歷史裡,從來沒有在一起過。"

  藺陳抿了一口酒:"所以我們演了一場夢?"

  文秀搖頭:"不,你們演的是......他們本該擁有的人生。"

  「是他們遺失的……舊夢。」

  第65章

  錄製完《舊夢》已是四個月後, 期間他們抽空錄完了《你敢不敢心動》剩下的三期節目,反響一如既往的好。

  今天是《你敢不敢心動》配合《舊夢》聯合辦的一場座談會。

  演播廳里暖氣開得很足,藺陳後背滲著細密的汗。

  在這四個月的相處中, 沈知閒這個角色就像長在他皮膚下的另一層骨骼,時不時在深夜隱隱作痛。

  此刻大屏幕正在播放文秀提供的未公開花絮——那是其中的一場戲,他蜷在鐘樓道具間角落, 把臉埋進戲服袖子裡無聲抽泣。

  "當時……"主持人小心翼翼地問:"是入戲太深嗎?"

  謝初泊的指尖在沙發扶手上敲了敲, 那是程景深思考時的小動作。

  藺陳看著自己在大屏幕里發抖的背影,突然發現畫面邊緣有半道模糊的影子。

  謝初泊的皮鞋尖出現在鏡頭左下角,像尊沉默的守護神。

  "文導要求我們寫人物小傳。"藺陳笑了笑:"寫到第三萬字時才明白, 沈知閒的眼淚從來不是為離別而流。"

  他抬眼看向謝初泊, "是為那些沒說出口的'留下來'。"

  彈幕瞬間淹沒了屏幕:

  [救命啊這個眼神我沒了]

  [我就說嘛出塵cp肯定是真的!]

  [這特麼是綜藝還是婚禮現場???]

  節目錄製完後的第二天,兩人一同回了謝家老宅。

  車輪碾過盤山公路時,藺陳正把臉貼在車窗上。

  "西跨院有棵兩百年的銀杏,"謝初泊突然說:"我小時候在樹幹上刻過字,待會我帶你去看看。"

  車停在垂花門前, 管家迎出來時目光在兩人交握的手上停留半秒,隨即恭敬地接過行李。

  "老太爺在園子裡。"

  穿過石徑假山, 藺陳聞到了清冽的梅香, 謝老爺子正在給一株老樁盆景修剪枯枝,剪刀"咔嚓"聲像某種審判前的倒計時。

  "爺爺。"謝初泊聲音很輕, 卻讓老人動作頓住。

  剪刀尖懸在半空, 老爺子背對著他們:"程景深演得不錯,就是……"

  老爺子突然轉身,目光如電掃過藺陳,"對著鏡頭哭比對著他哭容易?"

  藺陳呼吸一滯。

  他認出老爺子倒扣在旁邊竹案上的書,那是翻舊的《舊夢》原著。

  沒想到爺爺居然……把這本書給看了?

  "爸!"

  謝正廷端著茶盤從迴廊轉出來, 紫砂壺差點脫手。

  他盯著藺陳襯衫第三顆沒扣的紐扣,和電影裡被程景深扯開的位置一模一樣,突然笑了:"我說怎麼突然要重拍裁縫店那場戲。"

  晚間的時候,謝初泊常住的那間房內漏進細碎月光,藺陳趴在窗台上數飛檐下的銅鈴。

  謝初泊從背後抱上來時,他聞到對方身上的雪松味,混雜著老宅特有的沉檀香。

  "老爺子書房有我們的電影海報。"謝初泊的唇擦過他耳後,和沈知閒被程景深親吻的位置分毫不差。

  "夾在他最寶貝的那幅齊白石的畫裡。"

  藺陳:「……我覺得你還是裝作不知道的好。」

  謝初泊笑了,「都聽你的。」

  翌日,晨霧還未散盡,老爺子已經在石桌上擺開棋局。

  藺陳穿著謝初泊少年時的練功服出來時,老人眯起眼睛:"像。"

  藺陳笑著問:「爺爺,你說我像誰?」

  謝老太爺笑呵呵的回道:「像我曾孫婿。」

  這話一出口,藺陳當場紅了臉,差點沒左腳絆右腳把自己摔了。

  等謝初泊過來後,謝老太爺推過來一張紫檀木盒,催促兩人打開。

  盒裡兩枚羊脂玉牌刻著謝氏家徽,背面卻各多出一行小字,藺陳那塊刻著"知秋",謝初泊的則是"存禮"。

  老爺子用拐杖敲著青石板,笑得合不攏嘴:"族譜里添個曾孫婿,也不算辱沒先人了。"

  ——

  早餐難得一家人一起吃,青花瓷碗裡盛著剛出鍋的酒釀圓子,桂花蜜的甜香混著新茶的清苦,在晨霧未散的廳堂里氤氳開來。

  藺陳坐在謝初泊身邊,背挺得筆直,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碗沿——這是他第二次在這張桌上吃飯,卻是第一次以這樣的身份坐在這裡。

  "愣著幹什麼?"謝老太爺用筷子尾敲了敲藺陳的碗邊,力道不輕不重,瓷碗發出清脆的聲響,"吃,涼了傷胃。"

  謝正廷舀了一勺桂花蜜,徑直倒進藺陳碗裡:\"你太瘦了,多吃點。"語氣自然得仿佛這個動作已經重複了二十年。

  藺陳怔了怔,喉結微動:"謝謝伯父。"

  "叫什麼伯父,"謝老太爺哼了一聲,吹開茶沫,"跟著初泊叫。"

  謝初泊在桌下握住藺陳的手,指尖在他掌心輕輕一撓:"爺爺讓你叫爸。"

  藺陳耳根瞬間紅透,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謝正廷適時地夾了塊玫瑰糕放在他碟子裡:\"先吃飯,不著急。"

  "你小時候最愛吃這個。\"謝老太爺突然說,枯瘦的手指點了點玫瑰糕,"初泊六歲那年,偷了廚房一整盤,躲在祠堂後頭吃,結果——"

  "爺爺!"謝初泊罕見地提高了聲音。

  "結果撐得直哭……"謝正廷淡定接話,"還非說是祖宗顯靈罰他。"

  藺陳沒忍住笑出聲,緊繃的肩膀終於放鬆下來。

  他夾起那塊玫瑰糕咬了一口,甜糯的滋味在舌尖化開,恍惚間竟真像是吃過許多年。

  "慢點……"謝初泊用拇指擦掉他嘴角的糕屑,"沒人跟你搶。"

  謝正廷眯著眼看他們,突然從袖中摸出個紅封推過去:"改口費。"

  紅封很薄,觸手卻沉甸甸的。

  藺陳打開一看,是把黃銅鑰匙——謝家祠堂偏門的鑰匙,這把鑰匙的意義非常沉重,代表謝家承認了他曾孫婿的身份。

  晨光愈盛,院裡的老梅樹簌簌落下幾片花瓣。

  藺陳捏著鑰匙,聽見謝正廷正和謝初泊商量清明祭祖的事:"今年添副碗筷,菜式按藺陳口味來……"

  風過迴廊,檐角銅鈴輕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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