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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親,開膛破肚實在是太駭人了,這人若是剖開肚子 ,還怎麼活呢?」

  鐘太醫在一邊連連擺手,「非也非也,不是要把肚子剖開,是要在脾臟的位置開一個小口,我得確定到底有多大的傷口,早些縫合止血才行……」

  溫春輝聽得淚流滿面,無法接受。

  溫梅君也沒法子接受,「哪有要給人開膛破肚的?你這太醫,莫非是……」

  溫竹君也是練出來了,抬手就把大姐姐的嘴巴給捂住,滿臉歉意,「鐘太醫,對不住,家姐情緒激動,您別在意。」

  鐘太醫見慣了,大方擺擺手。

  霍雲霄看溫竹君似是想說話,但又很猶豫的樣子,他想了想,忽然開口道,「其實開膛破肚也不是你們想的那麼可怕,軍中打仗,偶爾也會遇到這種事兒,我還看到一個腸子都露出來了的人,最後軍醫縫合,還活下來了的。」

  溫蘭君嚇得直躲,「三妹夫,你說的可是真的?」

  霍雲霄點點頭,「自然是真的,戰場上,什麼事兒都有可能會發生。」

  溫竹君其實是傾向於開膛的,脾臟破裂真的很危險,侯爺爹又昏迷不醒的,無法確定出血口大小,萬一……

  只是這話,她不確定要不要說出口,即便說出口,夫人會不會聽呢?

  夫人顯然也很猶豫,疲憊地揮手,「你們先回去歇著吧,別睡得太死,萬一叫你們,要快些來。」

  她起身恭敬地請鐘太醫去休息,將太醫耽擱在家一晚,這人情很大了。

  孩子們都聽話地躬身離開,府里多年來,都是聽夫人的話,大家已經習慣了。

  溫竹君則是拉著霍雲霄去稍間裡看美貌娘親,這會兒,周氏已經醒了,正靠在榻邊默默地流淚。

  周氏見女兒女婿進來,擦了擦眼睛,哽咽道:「夫人怎麼說?要開膛嗎?」

  溫竹君搖搖頭,「還沒說,母親也沒下決定。」

  「你父親要是沒了,我可怎麼活呀?」周氏的眼淚成串地往下落,本就腫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溫竹君心疼地坐到了羅漢榻上,抱著她安慰,「娘,你別說胡話,父親不可能出事的,他會好起來的。」

  周氏想起方才安平侯的慘狀,哭得越發傷心了,抽泣著道:「竹兒,你說,你父親應不應該開膛呢?」

  她最聽女兒的話,往昔的日子裡,女兒就是她的主心骨。

  溫竹君看著美貌娘親哭腫的眼睛,有些不知如何開口,娘是個單純的性子,也沒有心眼,哪裡知道有些事,並不能只靠感情就能行動的。

  萬一她們主動開了這個口,侯爺爹真的出事,將來滿府的人會怎麼看待她們母女三人?

  人性經不起考驗,到時候,怕是只有潑天的埋怨跟仇恨,美貌娘親如何承受得起?她這個外嫁女,將來怎麼面對兄弟姊妹?

  連夫人都糾結無比,恐怕擔憂的,也是如此,畢竟,上頭還有一個腦筋糊塗的祖母。

  「娘,你別擔心,鐘太醫是宮裡的太醫,專門醫治皇上跟娘娘的,特別厲害……」

  周氏今兒卻一反常態,雖然還是在柔弱地哭,但態度異常堅持。

  「竹兒,你覺得呢?要是你父親真的需要開膛呢?萬一那個太醫真的把什麼脾臟給縫好了,你父親就好了呢?」

  溫竹君聞言,很是沉默,她其實一直都不太明白侯爺爹跟美貌娘親之間的感情。

  這兩人的情意無論怎麼看,都很虛浮,一個圖財,一個圖色,侯爺爹對美貌娘親有情,她知道,但美貌娘親如此身世,對侯爺爹居然也是真情?

  「我,我是覺得應該聽太醫的話,娘,你得明白,我們不能開這個口,我們承受不起。」

  周氏懵懵懂懂,抽噎著道:「為什麼呢?用盡一切辦法治好侯爺,這不是現在大家應該想的嗎?侯爺好了,大家才能好啊,這至少算個辦法,要治了才知道行不行……」

  但她說到一半,也有些明白了,方才白日裡,她還叮囑女兒呢,說滿屋子都是心思各異的。

  周氏止住了哭聲,擰著眉頭想了半天。

  「我,我不怕,我去求夫人,就說是我自己想的,請太醫為侯爺診治,要是侯爺不行,我,我給他陪葬……」

  周氏想完就做,掀起絨毯就下榻。

  「我去找夫人,誰都不用擔責任,我自己去找,阿放一直吐血呢,我一直看著的,他快疼死了,竹兒,還能怎麼辦……」

  溫竹君嚇了一跳,趕緊把她攔住,誰料周氏一門心思想定了主意,力氣大得不得了。

  「霍雲霄,攔住我娘。」

  霍雲霄情急之下,一隻手就將周氏的手臂給扯住了,「姨娘,你先別急,先聽阿竹說話。」

  周氏格外堅持,哭腫的眼睛裡滿是堅定,「阿竹,你已經出嫁了,不用管這事兒,我一定要去找夫人,阿放等不起,他吐了好多血……」

  溫竹君看著面前這個耿直善良的笨蛋美人,不由嘆了口氣,就算美貌娘親自己去說,所有人也都會認為是自己授意的,何苦來哉?

  「娘,我去,我去說,我去找母親。」

  周氏頓時哭出了聲兒,心裡難受極了,「不行,萬一拖累你……」

  霍雲霄趕緊鬆開姨娘的手,拍拍胸膛,鏗鏘道:「姨娘,我陪阿竹一起去,我們會好好跟母親說的,你別擔心。」

  周氏被哄住了,看著女兒女婿出去,繼續獨坐垂淚。

  夫人也沒睡,連妝容都沒卸,依舊是白日裡的樣子,只是略顯疲憊,釵環微斜,不過儀態端莊,脊背挺得很直。

  「你們說的,我聽明白了。」

  溫竹君很少看到夫人這樣憔悴,在她眼裡,夫人總是端莊大方,絲毫不亂,運籌帷幄的。

  「母親,父親情況危急,若真的脾臟破裂出血,我們拖得越久,就越危險……」

  霍雲霄輕輕捏了捏溫竹君手,立刻接過話頭。

  「母親,我在軍中也見過此種情形,尤其是械鬥時,內臟破裂的,軍醫開膛破肚,存活一半,但若是稍稍嚴重點,但忽視醫治的,幾乎都沒命了。」

  他這話沒摻假,句句都是實話,又是戰場馬革裹屍回來的,比溫家此時任何人說的都要令人信服。

  溫竹君微微側眸,有些訝異,她明白霍雲霄捏她手的意思,他來說,比她自己說要好。

  夫人一時間面色如紙,手緊緊握著圈椅扶手,手指攥得發白。

  「竟然,竟然這麼危急嗎?」

  霍雲霄輕輕拉扯了下要說話的溫竹君,點點頭道:「母親,我若不與溫家結親,我也本該叫一聲世伯的,當年若不是世伯求了師父,我可能至今都只是個被人罵沒爹沒娘的可憐蟲,母親,我不想看著父親就這麼睡過去。」

  他說得很誠懇,言辭懇切,飽含真情。

  夫人緊張地咽口水,須臾喘了好幾聲,闔眸沉思片刻,等再次睜眼,她又恢復了當家主母的冷靜威嚴。

  她深深吸了口氣,整個人變得格外沉靜冷肅,燭火下的臉色凝重肅穆。

  「你們立刻去請鐘太醫,我去吩咐布置,這個消息,決不能傳進安慈堂,也不能傳出去。」

  她心裡清楚,這個命令,賭上了太多太多,且有諸多後患。

  溫竹君很是詫異,夫人竟然

  要親自布置,將一切責任攬在了身上,絲毫沒有要推諉的意思。

  這讓她十分意外。

  每每遇到算計謀劃,她總是能應對自如,並且可以在心裡暗暗嘲諷,但每每遇到真情實意,她又覺得虧欠內疚,忍不住想回報一二。

  人性啊人性,複雜得讓她都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忍不住上前一步,擔憂道:「母親,我……」

  夫人眼眸明亮,堅定異常,不容拒絕般的道:「竹兒,既然下定決心,就不要猶猶豫豫,去吧,讓韶華去把你大哥哥叫來,暫且由他坐鎮。」

  溫竹君心頭一暖,咬著唇,用力點頭,「好,母親。」

  鐘太醫得知溫家決定要為安平侯開膛,很是振奮,大半夜也不怕冷,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

  周氏也進了房中,她怕得渾身都在抖,腿軟得不行,但還是堅強地坐在了安平侯身邊陪著,用黑紗遮眼,怕看到他又要哭。

  至於溫竹君,則是領著丫頭們,將稍間洗刷出來,四周燃滿了燭火,將整個稍間弄得亮如白晝,用細布將床周圍圍住,儘量製造了一個乾淨的環境,又吩咐廚房的開水不能斷,另外,提前準備了很多的紗布。

  總之,她能想到的東西,全都吩咐了。

  鐘太醫對此十分滿意,還沒見過這麼機靈主動的家人呢,但凡這達官貴人聽到什麼開膛破肚之說,第一反應都是要罵他的。

  「霍侯夫人對醫術有沒有興趣?」

  「我沒有,」溫竹君搖頭,「我對醫術沒興趣。」

  鐘太醫頗為失望。

  溫春輝一直都在抖,但母親既然已經下定決心,他也不能拖後腿,尤其是看到鎮靜自若的三妹妹,他更是在心裡暗罵自己枉為大哥。<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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