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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快去洗吧,別磨蹭了,待會兒還能讓你早些休息。」

  溫竹君看了會兒帳本,最後實在忍受不了榻上投過來的眼神,她只能放下帳本,起身去洗漱。

  今晚可能不好過。

  她在心裡安慰自己,好歹霍雲霄這張臉恢復得差不多了,那個的時候,不煞風景就行。

  剛到湢室門口,臥房外頭就響起了趙嬤嬤的聲音,又是來送湯藥。

  溫竹君忍不住想笑,又想嘆氣,果然還是來了,其實趙嬤嬤是真的關心霍雲霄,只是孩子大了,沒學會放手。

  玉桃攔了一下,但想到夫人的叮囑,就放趙嬤嬤進去了。

  溫竹君轉頭去看霍雲霄,他的臉色已經變了,眼裡很是複雜,他這個人喜怒形於色,還真的很少看到他露出這樣的表情。

  趙嬤嬤端著湯藥,絮絮叨叨起來,「侯爺,這藥還是要喝的呀,大夫的話得聽,你的身體重要……」

  霍雲霄擰著眉,冷冷道:「嬤嬤,我說了,我不喝藥。」

  趙嬤嬤對

  霍雲霄的變化,渾然無所覺,依舊在苦口婆心地勸,在她眼裡,霍雲霄依舊是那個怕疼,會縮到她懷裡尋求安慰的小男孩。

  這麼多年,那麼多得藥,她都這麼餵進去了。

  「侯爺,還是得喝藥,不能任性的啊,只有喝了藥,身體才好得快……」

  溫竹君看著,心裡有些複雜,除去趙嬤嬤的身份,她看到了很多形態的母子關係。

  甚至這樣的一幕,她也從美貌娘親身上體會過,霍雲霄早早沒了父母,幼時對這樣的關懷,肯定是海中浮木般地抓牢,也難怪感情深厚。

  霍雲霄控制不住地去看溫竹君,見她果然是在看趙嬤嬤,明亮燭火下,她的面色還算平靜,但看著趙嬤嬤的眸光,似乎帶著憐憫。

  他不太明白。

  「嬤嬤,我不喝。」他有些躁動,語調也不太好,「拿走吧,我今天不喝。」

  趙嬤嬤嘆了口氣,順勢坐在了腳踏上,靠著床沿,將碗往前伸了伸。

  「來喝吧,侯爺,我還給你準備了飴糖呢,可甜了,喝了吧,一口就能喝光……」

  霍雲霄皺著臉看這碗藥,第一次覺得,這好像不是一碗簡簡單單的藥了。

  他的面色越來越難看,「嬤嬤,把藥端走。」

  溫竹君忍不住往回走了幾步,她看到趙嬤嬤明顯楞了下,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側臉上能看出為難,兩片嘴唇抿成了直線。

  她眼中的憐憫越發明顯。

  趙嬤嬤見霍雲霄真的鬧起了脾氣,也不在意,依舊笑得溫柔,還拿起勺子,給他舀了一勺。

  「侯爺,可別跟自己的身子作對啊,藥得趁熱喝,來,嬤嬤餵你好不好?跟小時候一樣……」

  「啪」地一聲,勺子被打飛了出去。

  霍雲霄的眼神變得凝重,帶著某種倔強的堅持,語調也開始森冷,一字一句的道:「我說過,我不喝。」

  趙嬤嬤整個人都愣在了當場,她端著冒著熱氣的藥碗,削瘦的身子彎著,一動不動。

  溫竹君看不到她的表情跟眼神,但能想像得出來。

  趙嬤嬤一輩子都耗在了這個府里,她沒有成親,沒有子女,全心全意地在履行主子的託付。

  她猶豫著喊了一句,「玉桃,進來收拾一下吧。」

  霍雲霄也沒有動,一雙眼看著趙嬤嬤,像是第一次見般,陌生得很,又隱隱愧疚。

  溫竹君見到這一幕,其實應該高興,但她怎麼都高興不起來,她緩緩上前,將趙嬤嬤手裡的藥碗接了過來。

  她轉手遞給玉桃,伸手去扶已經渾身僵硬的趙嬤嬤,輕聲道:「嬤嬤,我扶你出去。」

  趙嬤嬤愣愣地隨著她走,滿眼不解,滿臉疑惑,喃喃道:「我是為他好呀,夫人,侯爺不喝藥,身子怎麼能好?這不對呀,身體重要……他和小時候不一樣了……」

  溫竹君難以掩藏眼中的憐憫跟悲傷,只是輕輕道:「是的,嬤嬤,可你忘記了,侯爺已經長大了呀。」

  趙嬤嬤本來沒多想,但細思後,瞳孔猛地一震,手都在顫抖。

  她仿佛老了十幾歲般,踉蹌著步子,佝僂著腰身,滿臉愁苦,一步三回頭地出去了。

  玉桃本以為看到趙嬤嬤這個樣子,她會很開心,其實她一開始是開心的,但很快,她心裡就有點疑惑,也沒有多開心。

  她覺得,是跟夫人一起待久了,她也跟著變了。

  許多事應該落井下石,應該瘋狂嘲笑的時候,夫人從來都不會,她的眼裡總是不自覺地帶著憐憫跟同情,有的時候,還會很悲傷。

  溫竹君坐在浴桶里,看玉桃板著臉沉思,笑道:「你怎麼了?不高興?我還以為你會跟我炫耀這次的成果。」

  「看著趙嬤嬤那個樣子,仔細想想,其實挺可憐的,」玉桃嘆了口氣,「也沒什麼可高興的。」

  「哦?」溫竹君好奇了,玉桃陪著她很多年了,小丫頭心思單純,很少會這樣,「你來說說。」

  玉桃看了看湢室緊閉的房門,終於忍不住小聲道:「夫人,趙嬤嬤雖然討厭,但她確實一心為了姑爺,沒有半點私心,今天姑爺這樣做,萬一將來也這麼對我們,可怎麼辦啊?」

  她對未來,產生了濃重的不安全感。

  溫竹君:「……」

  她沒想到,玉桃才是成長最快的,甚至都被自己給帶得悲觀了,這才哪到哪呢,就開始憂心未來了。

  「放心吧,不會的,不是一回事。」溫竹君閉上眼,一邊搓手臂一邊道:「船到橋頭自然直,我們會找到辦法的,再說了,還有我呢,你怕什麼?」

  玉桃聞言鬆了口氣,抿唇一笑,「是,夫人最厲害了。」

  洗漱好後,溫竹君出了湢室,發現霍雲霄已經躺了下去,不知道睡著沒?

  溫竹君並不想招惹他,但理智告訴她,這時候,該她出馬了,勝利的果實總要撿乾淨。

  她伸出手,輕輕攬住霍雲霄的腰,他的身體很燙,也很堅硬,多年的習武生涯,還有戰場廝殺,使得每一塊肌肉都有點像石頭。

  「嬤嬤只是年紀大了,還沒習慣,其實她真的很關心你,不是要跟你作對,侯爺,別多想了。」

  霍雲霄悶悶地「嗯」了聲,又嘆了口氣,須臾猛地轉過身,方才發生的事,讓他暫時無法釋懷,又有點想不通,所以,動作難免粗魯了些。

  溫竹君只覺眼前一黑,剛想喚出聲,就被緊緊抱住了,交頸而臥,格外親密,也能感受到他的鬱悶。

  她猶豫了下,便也沒掙扎,只在他背後輕輕拍了拍。

  霍雲霄知道自己有些衝動,但他今晚不想聽那些拒絕的話,也不想再想別的事,幸好,他還知道輕重,也還算耐心。

  帳內的氣氛逐漸旖旎,除了窸窣聲響,再無其他。

  昏昧的燭火明明滅滅,燎爐中的炭火噼啪作響,在這寒冬靜夜裡格外清晰。

  溫竹君迷迷糊糊地在心內罵了一句,這個混帳,居然敢亂用她新買的香胰子?真是浪費東西。

  不知何時又開始飄雪,積雪慢慢堆疊在了屋頂,足有半指厚,凌厲的白就這樣鋪撒開,雪虐風饕,帶著無處可躲的冷意,在玉京城中呼嘯。

  床頭的罩紗燈燭淚流淌,光線半寐,馬上就要熄滅。

  溫竹君抬眼看他,這人大概是心裡帶了氣,緊抿著唇,一言不發。

  偏他輪廓分明,鬢若刀裁,擰著眉頭,深陷其中的俊朗模樣,與白日裡的莽夫形象相差巨大,讓她有片刻失神。

  「侯爺,夜深了,咱們該歇息了。」

  「夫人,」霍雲霄聽到她溫聲喚他,神思終於清明了些,勉強柔了聲音,「好,是該安歇了。」

  床頭的罩紗燈漸漸熄滅,甚至連燭淚都徹底凝結,燎爐中的炭火也失了溫度,寸寸成灰。

  隨著窗欞間的雪落下,帶著沙沙的聲響,寒風呼嘯,屋中的動靜終於停下了……

  溫竹君輕喘著闔眸,察覺他似乎放鬆了不少,也鬆了口氣。

  霍雲霄趴著喘了好一會兒,吃著了肉,他就高興了 ,抬起身子看著溫竹君,滿眼歡喜。

  「夫人,你看,我身體真的好了,不用喝藥了。」

  溫竹君懶得搭理他,眼睛都懶得睜開。

  霍雲霄自顧自喜滋滋的,爬起來,這次倒是沒忘記,殷勤小意地抱著溫竹君進了湢室梳洗。

  夫妻倆洗好後,出了湢室,紅衣已經將床鋪重新整理好了,燎爐里新加了炭火,屋中依舊溫暖如春。

  溫竹君幾乎是沾了枕頭就睡,霍雲霄抱著她,睜著眼睛,半晌都睡不著。

  第二天一早,霍雲霄小心翼翼地將溫竹君推開,爬了起來。

  他從小到大都是想睡就睡,極少有心事,如今,他有了一點心事,又想不通,就只能尋求外力。

  安平侯一到冬天,就每天都掐著時間上值。

  他這個職位不算多重要,但畢竟是皇上面前,如今也算是被皇上看見了,那就不能懈怠。<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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