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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緋紅的晚霞在天邊捲起邊兒,和雲浪糾纏成臉紅的顏色,天空雲層灰厚,倒顯得一條線的晚霞像渺茫希望中出現的曙光。

  通話時間不長,了解大致的情況以後,謝聞頌隨手把手機擱到儲物格里,開車回藍灣。

  半路就下起雨,謝聞頌堵在路上。

  車窗玻璃開始起霧,等紅燈變綠的時間,他孩子氣地在車窗玻璃上寫溫遇的名字。

  只不過剛開始寫第二個字時,第一個字就開始變得模糊,所以她總是要來回在舊印記上反覆拓很多遍。

  尾燈在雨霧裡搖晃成暈人眼的霓虹,車載音樂不知何時響起熟悉的前奏,謝聞頌掃了眼歌名,抬手把《一路向北》設成單曲循環。

  餘光瞥見儲物格里的手機亮起屏幕,謝聞頌伸手拿過來,發現是徐翩禾給他發的消息。

  內容字數不多,謝聞頌卻讀了很多遍。

  後面有車在鳴鈴,他這才熄掉手機,重新把注意力放到駕駛上。

  後半程沒再堵車,謝聞頌一路上樓,沒有先回溫遇那兒,而是先去的隔壁。

  他直接走進書房,從抽屜里拿出最上面的文件夾,抽出那張帶有紅手印的欠條,紙張邊緣的淺淺掐痕還在,他指腹貼上去時使了點力氣,將紙撕成碎片,扔進旁邊的垃圾桶里。

  將門重新關好,謝聞頌走到對面,手在指紋識別區貼上。

  他當時從裡面刪掉自己的指紋,其實也沒太想到又一年的夏天,指紋重新被溫遇錄進去。

  他也真的有一種,和她相戀的實感。

  這樣的感覺其實不是偶爾觸發的那一兩句情話。

  是那些融入日常看似不太會注意的細節。

  背靠背互相倚著的牙刷,回家時碼放整齊的兩雙拖鞋,電子鎖里存在一起的指紋,馬克杯上唇印交疊的部分,核桃定期換新的手工編織脖套,每周日她固定分享的白桃星座,叮囑他這周要注意保護身體的某個地方,會為溫遇聽到一首歌隨口的一句「想去台北」而動容。

  想到這裡,謝聞頌又沒忍住偷偷彎起唇角。

  進門照舊的一句「我回來了」,溫遇似乎有些犯困,看見他時揉著眼睛,回應他剛才的話:「你回來了。」

  身上沾了潮氣,謝聞頌從不穿外衣坐她的沙發。

  火速去換了套衣服,謝聞頌挨著她坐,溫遇順勢將頭搭在他肩膀上問,「你吃飯了嗎?」

  謝聞頌抿嘴:「還沒。」

  「你想吃什麼?我去做一點。」溫遇手已經放在毛毯邊,就要去廚房,謝聞頌拉住她的手:「不急,今天想和你說說話。」

  溫遇噢了聲,伸手撓他的下巴,拿出自己摸小貓的習慣用在他身上:「昨天晚上沒聊嗎?」

  「噢。」她反應了會,「好像是沒聊。」

  想到什麼,她微微錯開眼神,沒再繼續往下說。

  知道實情的謝聞頌笑得不懷好意:「嗯,沒聊,但是親了。」

  「……」

  溫遇雖然選擇沒聽見,但思緒卻不聽話,神遊到昨晚親得迷迷糊糊的他們。

  謝聞頌沒繼續點破,因為他還有別的話想說。

  「今天怎麼回來得這麼早?」

  「我去看我媽了,她最近做手術。」

  謝聞頌緩了緩,說:「徐姨剛才給我轉了一筆錢。」

  溫遇看向他,後者補充道:「之前的那筆,還清了。」

  溫遇聽他把話說完,掩飾性地低頭,正當謝聞頌以為她打算就此沉默時,溫遇嘆了口氣。

  心情像交纏在一起的毛線團,溫遇抬頭看他,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於是又把頭低回去。

  謝聞頌沒再繼續聊這個話題,手指隔著劉海摸她的頭:「那電梯出事,沒打算告訴我?」

  溫遇先是抬頭看了他一眼,把那句「你怎麼知道」給憋了回去。

  這人看似不在她身邊,卻對她身上發生什麼了如指掌,只要他想,他就能知道。

  溫遇笑著看他,語氣輕鬆:「誒,不會是剛才打電話的時候暴露了吧,我還以為我表現得挺冷靜的呢。」

  謝聞頌只是盯著她,似乎並不打算對她這句玩笑加以評價。

  溫遇見他換上一副「認真臉」,彎起的唇角逐漸抿直,嘗試著回憶當時的心情。

  「其實剛開始的時候確實有點害怕。」她勾著謝聞頌的手指玩,「那一瞬間感覺把最好的結果和最壞的結果都想了個遍。」

  「現在想想也挺後怕的。」

  溫遇看他還沒什麼表情,拎起他的一隻手做了個招財貓向前伸爪的動作強迫他賣萌,女孩自娛自樂笑出聲:「生氣啦?」

  「沒。」謝聞頌任由她帶著自己手做動作,在她鬆開自己手腕時單手把她抱在懷裡,掌心一下下輕拍溫遇的肩頭。

  謝聞頌懶懶垂頭,鼻樑抵在她肩膀,眉骨到鼻尖的弧度剛好與之契合,他耐心在上面磨了磨,輕蹭的動作像小動物生性自帶的依賴。

  「就是覺得,是不是讓你成長過頭了,以至於你已經勸說自己遇到害怕的事也要深藏起來,不讓人發現。」

  「我總是希望你能多把一些平時不常見的情緒拋給我,比如生氣、憤怒、憂鬱之類的。好像這樣,我也能幫你分擔一部分壓力,卻總是忘記你已經習慣獨自消化。」

  「我不會怪你沒和我說,我只是會想我自己要在你身邊,哪怕我的存在和你的影子重疊。」

  「哪怕。」謝聞頌頓住又說,「你並不需要。」

  溫遇沒想到他這麼說,手指無意識收攏:「你已經在了。」

  「什麼?」

  「你聽過那句『被你改變的我,會替代你陪在我身邊』那句話嗎?」

  溫遇斟酌道:「我現在在電梯裡會想,如果是你,會怎麼辦?等待救援時會不會無聊到把整個電梯的體積都算一遍?還是計算空間裡的氧氣夠呼吸多長時間?很神奇,一想到這些,我很快就平靜下來了。」

  「好像人在高度緊張的時候大腦都會一片空白。」

  「但在落地的那一刻,我最先想到的人,是你。」

  溫遇的胳膊攀上他後背,四指彎曲勾住他肩:「如果是以前的我遇到這種事,思緒不知道都會跑到哪裡,也許不會想任何人,就那麼空落落地等人來救援。」

  「以前覺得說愛太過飄渺,直到和它捆綁的『想念』出現。」溫遇放輕語氣,「謝聞頌,你知道嗎?」

  「你站在我面前,我也會想你。」

  「它很重,也很實,它像一顆從青澀長到快爆漿的果實,它為愛勾出了輪廓,讓我真正看清愛情的樣子。」

  溫遇隔著薄薄的衣料,感受到他鼻息猝然加重,伸出另一條胳膊,共同勾住他的脖子。

  「我今天其實在電梯裡就想這麼做了。」溫遇放心嗅著他身上的淡香,語氣有點委屈,「可惜你不在。」

  謝聞頌彎唇,抵在她肩膀笑出聲:「怎麼,還挺遺憾?」

  「當然遺憾。」溫遇很快接話,「這種人生可能就經歷一次的事,總想拉個人一起體驗體驗才不算白經歷。」

  說完她補充:「當然,是在安全的前提下。」

  「這種兩個人關在一個小空間,不用去電梯我們也能體驗,比如——」謝聞頌在她耳邊說了三個字,下一秒感覺後背被人重錘兩下,差點沒給他骨頭敲分叉。

  趕在溫遇的「生氣」二字脫口而出時,謝聞頌搶先扼住:「今晚給你講睡前故事。」

  「還記得上次我答應你的嗎?」

  溫魚魚感覺自己被拿捏了。

  但誰讓她太好奇了。

  -

  在謝聞頌的記憶里,謝懷崇在外面住著一個自己包下來打理的小院子,有耐心去侍弄一些花花草草,只不過因為工作原因,很多時候其實就是外婆在照顧。

  謝聞頌第一次被媽媽領著來這,就不小心摔掉一盆花。

  周圍所有人都說沒事,只有祖父臉色凝重,謝聞頌第二天還特地和爸爸媽媽跑了趟花卉市場,想要儘可能彌補錯誤,可還是沒找到那盆花。

  他耷拉著腦袋回來,發現昨天的那株花已經新換了一個花盆。

  還好植物本身沒受什麼損害。

  謝聞頌怯怯地湊到祖父身邊,很小聲地說對不起,對方摸摸他的頭,什麼也沒說。

  他把自己剛才去花卉市場的事和祖父說了,結果謝懷崇聽到這沒忍住哈哈大笑起來。

  謝聞頌很少見到祖父笑成這樣,疑惑地看著他。

  他解釋說這是一種中藥,普通的花卉市場裡當然沒有賣的了。

  謝聞頌用目光打量這棵和他有著淺淺緣分的植物,伸出手指尖和葉子尖輕觸,還沒等想像中的共鳴湧上心頭,轉眼間祖父又搬來一盆含羞草,說你共鳴錯人了,這樣碰它才有用。

  溫遇聽到這,揉著眼睛笑出聲:「原來你小時候這麼怕祖父啊。」

  「是有點。」謝聞頌聽出她逐漸平穩的呼吸和語氣中蓋不住的睏倦,在想她應該快睡著了,便也堪堪只講到這裡。<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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