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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越道:「末將奉旨保護娘娘,娘娘在哪兒,末將就在哪兒。」

  他目光堅定直視前方,毫不懼怕一夜無盡的風雪,我便知道這種情形下陸越是一定要看著我的。

  剛跪了兩個時辰我就有些受不住,刺骨寒風順著袖口領口往身上灌,膝蓋跪在冰冷的青磚上早就麻木不堪,我搓著手不斷哈氣取暖,冷得連呼出的氣都沒多少溫度。

  朱義在廊下同情地看向我,他想進殿為我求情,可是夜色已深嬪妃在殿中侍寢,他哪敢貿然進殿。

  延英殿的燈熄了,我聽到風中摻雜著女子的輕笑,是葉才人在笑,還有沈業爽朗愉悅的笑聲,漸漸地那些笑聲變成柔膩曖昧的音調,一起一伏爭著往我耳朵里鑽。

  心口傳來窒息絞痛的感覺,僅僅一瞬又恢復平和。

  我環視周圍,這是我第一次見雪夜時的深宮,靜謐森嚴,宮牆連綿仿佛沒有盡頭,無端讓人感到孤獨而蕭瑟。

  以及絕望。

  在芙蓉殿時我穿著一身略厚的棉袍,完全無法抵禦凜冬深夜的嚴寒,我毫無意外地頭痛起來,腿腳關節也又痛又木。

  我真的好冷,眼前越來越模糊越來越看不清,朱義見我倒下趕緊去稟報沈業,我說我堅持得住。

  再跪下去我可能會死,可我不能退,我知道沈業有意要折磨我,他特地讓人帶消息給白芷,讓我來求他,還早就想好讓我在雪地跪一夜的辦法來報復我。

  如果我不跪,李長季就要接受賜婚,我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娶別的女子為妻痛不欲生。

  如果我跪了,冰天雪地凍一夜勢必要添些病痛,說不定死在今夜也有可能,沈業心裡會更痛快。

  或許他根本沒想給李長季賜婚,他算準我會來求他,只想多折磨我罷了。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微微發白,延英殿裡亮起燭火,有宮人進出服侍,朱義進殿一趟後來傳沈業口諭:朕說話算數,皇后可以走了。

  我心中一松,聲音微乎其微:「臣妾謝陛下隆恩。」隨後控制不住地倒下。

  耳邊傳來幾聲驚呼,我聽到有人不斷喊著「皇后娘娘」和幾聲開門的吱呀聲,身子輕飄飄又燒得慌,過了一陣周圍都是水,溫溫地舒服極了。

  我連著燒了十幾天,手上腿上凍傷好幾處,沁馨找來偏方煮水給我泡手,苦苦向太醫求來治凍瘡的藥膏日日為我塗抹手指,潰爛處才有所好轉。

  唯一讓我難過的是我的腿,太醫在我昏迷不醒時來看過,說我膝蓋受損嚴重,以後遇到陰雨天和受寒都會反覆疼痛,而且不能奔跑不能使力,要恢復如初恐怕要幾年的功夫了。

  我醒了以後不信邪,當即就要下床走路,沒成想剛邁出兩步膝蓋就傳來鑽心的疼痛,腿腳一軟跪倒在地。

  膝蓋跪地地一瞬我痛得呲牙咧嘴,要是在平時我早忍不住哭出來了,可我沒有哭,從幽禁那日到現在我一滴淚都沒掉過,不是我故作堅強,而是現在的處境完全是我自找的,預料之中的事,我沒什麼好哭的。

  只要我還活著,腿傷會有養好的那天。

  92

  第92章

  很快到了新年,年末時宮裡有了兩件喜事,分別一位美人一位才人有孕,沈業還納了新妃入宮,日日笙歌到半夜。

  那時我的身體好轉許多,陸越偷偷給我帶了幾支參補氣,小產後要喝的紅糖也是他帶給我的,康米娜知道我被幽禁後在家難受好久,纏著陸越硬是要他把東西帶給我。

  陸越給我送東西一旦被人發現,難免擔上私相授受的罪名,我得寵時自無人敢說,可現在我自身難保哪還能保陸越,因此對他和康米娜這份心意,我更是無比珍惜。而在我的極力要求下,陸越沒有將我在延英殿前跪了一夜的事告訴康米娜,康米娜知道,李長季就會知道,我和他相隔千里之遙,我不想讓他為我擔心。

  宮中新年四處張燈結彩喜氣洋洋,芙蓉殿外的宮道上掛滿紅燈籠,當然這些裝飾芙蓉殿是沒有的,我也並不在意。

  今年與往年不同的是沈業在元宵時沒有登承天門與民同樂,這是慣例每年不斷,宮人都紛紛猜測緣由。

  沁馨端來一碗黑芝麻餡的元宵要我趁熱吃,有意無意道:「承天門與民同樂,都是要帶皇后的,陛下怕是想念娘娘,不肯一個人登承天門。」

  沈業的確說過希望我與他同登承天門的話,可時移世易,即便我如今有皇后的頭銜,他也不會再與我有任何瓜葛。

  再一次看到沈業,準確來說是聽到他的聲音,是二月初五我生辰那日。

  晚飯吃得晚,我一人在院中看星星消食取樂,聽到宮牆外有嘈雜腳步聲由遠及近,陸越的聲音從牆外傳來:「參見陛下。」

  沈業冷冷的聲音響起:「皇后睡了嗎?」

  陸越道:「回陛下,末將無事不可進殿,不知娘娘是否安寢,不如傳沁馨來問問。」

  沈業沒有說話,陸越推開門去喚沁馨,卻看到牆後的我朝他擺手,他會意,沁馨出來時無奈地看了我一眼,去外面見沈業。

  沈業道:「她…睡了嗎,在做什麼?」

  沁馨回道:「回陛下,娘娘睡下了,娘娘自小產後身體虛弱,每日精神不濟很早就睡了,陛下可要進去看看。」

  牆外有短暫的沉默,沈業道:「算了,朕不過偶然經過芙蓉殿,多問兩句,不用告訴她。」

  沈業的儀仗再次起駕,華蓋從我身後經過,我隱約聞到沈業身上特有的龍涎香氣味,僅僅一牆之隔分外明顯,這味道我很久沒有聞到過,竟有恍若隔世之感。

  待沈業的儀仗走遠,沁馨扶著我進寢殿,不解道:「陛下來看娘娘,娘娘為何不見陛下。」

  「見了也是吵架,再鬧一場挺沒意思的,還不如不見。」我道,「當初狠話說到那份上,彼此都心知肚明對方不會再回頭,見了不免難堪,再說他又不是來看我的,只是偶爾經過罷了。」

  沁馨直言:「娘娘仔細想想,陛下從延英殿去其他嬪妃的宮苑,有哪個是一定要經過芙蓉殿的呢?」

  我嗤笑:「他還不如痛快點廢了我,何必這麼優柔寡斷。」

  沁馨不好再多言,換了話題道:「奴婢前幾日去拿份例,聽說陛下三月三要去行宮春獵呢。」

  我淡淡道:「陛下精通騎射,自然也愛打獵。沁馨,明日幫我準備紙筆,我要寫封信。」

  「寫信?」沁馨疑惑道。

  我道:「一些採購單子,我補氣的人參沒有了,可不得麻煩他幫我買點,他家娘子與我相熟,順便問候兩句。」

  待次日寫信時,我藉口該吃午飯,讓沁馨去尚食局拿,自己則寫給康米娜的信。

  信紙上還是平常的話,找不出半點破綻,可信封是我拆開後再粘回去的,重貼處用小如蚊蟻的字書寫,不會被人發覺。

  我給康米娜的信陸越都會看,反之她寫給我的也是,陸越知我與李長季的關係,他嚴防死守不敢讓我和李長季有聯繫,但對康米娜則不會,我倆偶爾通信傳物,他也會做中間人幫幫我們。

  此前我已通過康米娜的信知曉李長季仍掛念我,我不會孤立無援。

  三月三沈業春獵,無疑是我離開皇宮的好機會。

  若是沈業帶我一同去行宮,行宮要比皇宮好行事得多,只要躲進密林,李長季就會來接應我,與我一同離開行宮。

  沈業若不帶我,他出宮必得帶走多**林軍,宮中防衛鬆懈,夜間一處宮殿起火或失竊就會引得羽林軍注意,我只要穿上宮娥服飾混出宮門,出了宮就好辦了。

  期間我務必要讓自己的身體好起來,才能應付長時間的奔跑躲藏。

  一月時間,夠我和李長季準備了。

  我有意要調養身體,用各種首飾換些飯菜,我的腿走不了遠路,起碼要讓體力跟得上。

  短短一個月下來我不再有病色,雖然還是消瘦,起碼不像之前那般病病歪歪。

  根據康米娜的回信,李長季已在京郊暗暗住下,他帶來的人也散落在四處。

  我不用再回信告訴康米娜我在宮中還是在行宮,陸越作為護衛芙蓉殿的將軍要跟在我身旁,他若離家代表我隨行去了行宮,若是和往常一樣當值就說明我留在芙蓉殿。

  二月二十七,沈業下旨前往萬年行宮,我亦在隨行隊伍中。

  朱義來傳沈業的口諭時我與沁馨都是一愣,我笑著道了聲謝,朱義卻在打量我一番後笑得意味深長:「皇后娘娘客氣,娘娘身受囚禁之苦容顏卻未見憔悴,可見有上天福澤庇佑。」

  沁馨送朱義出去後加緊為我收拾行囊,我呆坐著腦中閃過逃離的細節,這場出逃無疑困難重重,李長季能否在行宮準確無誤找到我,我們能不能順利逃出羽林軍的布防,而整場計劃李長季該怎麼告訴我…

  萬一失敗,賠上的不止我和他兩條命。

  次日我心事重重坐上馬車,我雖被禁足但還是皇后,按例要與沈業並行,他在前我在後。<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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