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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裴行知暴戾的原因,只是因為崔沅死了。

  「若不是你帶江衍去給安遠伯醫治,他恐怕是醒不過來的,江衍也不會暴露身份。」

  那天晚上崔沅問過江衍,江衍就說了安遠伯出事那天,裴行知將他送進了安遠伯府,但凡再晚一點,安遠伯都再也醒不過來了。

  「桑枝她們備好了水,你先去沐浴,然後好好睡上一覺吧,我先去看看芳園。」

  然而她才剛轉身,裴行知就拉住了她的手,「你陪我一起。」

  「可是……」

  話沒說完,崔沅已經被裴行知抱了起來,直往屋裡去,「府里這麼多丫頭,難道看不住一個小姑娘?陪我睡一覺,睡醒我帶她去見她爹爹一面。」

  劉郴判的是明日午時斬首,崔沅頓時就不掙扎,順了他的意,不就是陪睡嗎,又不是沒有一起睡過覺。

  可是當裴行知拉著她進入浴房,站在熱氣蒸騰的浴桶面前時,她的臉都熏紅了。

  眼看裴行知外袍都脫下了,正往架子上搭,崔沅忙問,「你沐浴我也要陪著嗎?」

  「自然。」說著,裴行知又開始解內裳。

  「等等……」崔沅半蒙著自己的眼。

  裴行知解衣裳的動作果然停了下來,「小滿害羞了?」

  崔沅感覺自己呼吸都是熱氣,被浴房內的水蒸氣熏得有些窒息,「不是……你等我緩緩。」

  在剛才裴行知準備脫內裳時,她瞄到一眼纖長骨感的手指划過他自己的鎖骨,她的心就猛跳,又羞恥,又想順著那雙手往下看。

  這下換裴行知一懵,隨後反應過來,她這是不抗拒?

  於是裴行知一把將崔沅拉了過來,崔沅撞進他的懷裡,雙手抵在他的胸口,被迫與他對視,她眼裡是好奇與羞愧在打架,一閃一閃的,像是有火星子冒出來一般。

  崔沅的手從用力牴觸到力道減緩,最終抓上他褻衣的衣領。

  因為裴行知方才動作大了些,他的衣衫本來就有些松垮,現在脖子與胸口那一截有一片露在外頭,他眼看著崔沅的手動了動,從他的勃間輕輕滑到胸口,她水蔥似的手指頭一動,像是小貓在抓,與在他的心上撓了一下沒區別。

  裴行知喉間一滾,聽得崔沅輕聲喚,「裴行知……」

  「嗯?」裴行知嗓間沉啞得險些發不出音來,他甚至不敢低頭去看此刻面色酡紅的崔沅。

  混雜著屋內的濕熱,裴行知喉結處感受到一陣柔軟,是崔沅一口親了上來,他耳間頓時滾燙,熱意湧上心間,可是等他低下頭去想要回應她時,崔沅卻推開他跑走了。

  氈簾一開一合,鑽進不少冷風來,卻吹不散裴行知周身的熱意,方才的一切,都仿佛是他做的一場夢般,旖旎美好。

  崔沅一股腦兒直接跑出了漫川院,跑到綻園才停了下來,園子裡的鮮花還在,朵朵艷麗,迎風綻放,花瓣招搖晃動,仿佛在嬉笑著她。

  她走到鞦韆處坐下,腳下一蹬,鞦韆緩緩晃動,這才敢去回憶方才的種種,她竟做得出那等輕薄之事,幸好跑得快,不然她可能出不了浴房。

  冷靜下來總結,作為一個成婚兩次,卻未經人事的人,此時的她可以用色膽包天四個字來形容。

  忍一忍,再忍一忍。

  第111章

  真是太折磨人了「我都能忍,難道小滿……

  崔沅找到連枝她們,逗弄著芳園玩耍了一會兒,就將方才之事拋之腦後,直到回漫川院,遇見剛睡醒出屋的裴行知這才又記了起來。

  裴行知看她的眼神都不如從前清明,那裡頭藏著勾人的魅色,只有崔沅看得見。

  「現在就去嗎?」崔沅問。

  「再晚些。」裴行知道,「我有些餓了。」

  桑枝忙道,「奴婢早讓人備好了,這就去傳膳。」

  因為崔沅不喜歡身邊有不熟悉的丫鬟婆子伺候,所以這漫川院裡還是由桑枝連枝做主,思嵐經驗不足,負責日常出入跟著她。

  但是偌大的晉王府沒個管事的可不行,崔氏心疼她,將身邊的張嬤嬤派給了她,一下子省了不少心。

  這一世倒好,寧姨娘也沒提要塞人進來的事兒,用膳時,崔沅沒忍住問了一嘴。

  裴行知道,「姨娘病了,應當是沒力氣管這些事兒。」

  「病了?」崔沅驚訝,「我怎麼沒聽說?」

  「又不是多重要的事兒,誰還不生幾場病了?」

  「可她是寧姨娘啊。」

  對於裴行知說起寧姨娘生病淡薄的語氣,崔沅心中又生出怪異之感,她訥訥說出這句。

  是救下他,護著他成長,滿心為他打算的寧姨娘啊,儘管有時候她也覺得寧姨娘對裴行知的掌控欲有些病態,可並不妨礙她對裴行知的付出。

  而裴行知,曾經對寧姨娘,不說百依百順,也是有商有量,協力相待的,他容不得他人有詆毀寧姨娘之言。

  裴行知想說什麼,可是礙於屋裡還有其他人在場,他將話又咽了回去。

  崔沅自然不會擔心寧姨娘,她原是殺害她的兇手,就是要她死,她是一句話也沒有的。

  只是她想知道,裴行知痛恨寧姨娘的原因,他曾說替她報仇了,說明前世寧姨娘死了,死於裴行知之手。

  可現在人多,崔沅沒辦法問他。

  只聞裴行知說,「寧姨娘早年間受過不少傷,舊疾難愈,一朝復發自是要受些苦的,我已經讓江衍給她看過了,現下正在調養,一切只看天命,你莫擔心。」

  比起這件事情,崔沅更關心眼前的芳園,芳園坐在她身旁,正安靜扒著飯,仿佛根本沒留意他們在說什麼。

  可她只顧著吃飯,連菜也沒夾,這就很奇怪了。

  滿滿一碗飯,她一會兒就吃了個乾淨,甚至還讓人又給她添了一碗。

  崔沅擔憂道,「你慢些,晚間吃多了容易積食,小心睡不著。」

  芳園有些不好意思,她都沒抬頭看崔沅一眼,「我就是有些餓了。」

  新的一碗飯呈到了芳園的面前,她又開始如先前般默默刨飯,崔沅卻越發擔憂,她無奈地看了一眼裴行知,裴行知只是搖了搖腦袋。

  芳園突然開始劇烈咳嗽,應該是被米飯嗆住了,崔沅連忙給她拍背,「讓你慢些吃的。」

  咳嗽好不容易停了下來,芳園的臉已經憋紅,她突然一陣反胃,趕緊跑到一旁去抱著桶就開始吐,當才咽進去的米飯一股腦兒都涌了出來。

  連枝趕緊吩咐人去準備熱水來,而崔沅則是蹲在芳園身邊,「吐出來就好。」

  芳園推開崔沅想給她擦嘴角的手,「姐姐不要,髒……」

  芳園的聲音已經哽咽,她在哭。

  崔沅想,她一定知道自己父親活不了,之前的冷靜和無心都是裝出來的。

  「芳園,一會兒我們帶你去見你父親可好?」

  芳園沒有應聲,她忽然就哭出了聲,又趕忙用手捂住,身子因此抑制不住地顫抖。

  崔沅將她摟進自己懷裡,劉郴一定愛極疼極了她,才會為了保住她的性命而將她送出去養,而芳園也從未抱怨過她的父親,她心裡,父親是天底下最偉大的人。

  崔沅眼眶不由濕潤,她很久很久很久沒有感受過如此純粹的父愛了。

  裴行知見不得崔沅難過,於是他道,「如果想去見你父親,收拾收拾,這就跟我走吧。」

  芳園的哭聲終於止住,她從崔沅懷裡撐起腦袋,「我要去。」

  崔沅沒有跟他們一起,帶人進大牢去探死刑犯,本就是一件不容聲張的事,更何況帶進去的人還是死刑犯的女兒。

  這件事情裴行知也承受了很大的風險,依她對裴行知的了解,他不會因為憐憫芳園而去做這件事情。

  他或許是為了她心中的不忍。

  崔沅一口氣嘆了出去,自從裴行知恢復身份後,他就沒有好生歇息過,這下又要跑去陝州查案,還不知何時能歸。

  裴行知帶著芳園回來,已經是深夜裡了,崔沅睡得正迷糊,只感覺身後有人抱著她蹭了蹭,再一睜眼,天就已經亮了。

  崔沅轉頭一看,半夜的動靜果然是裴行知。

  等裴行知醒來,她就問,「芳園呢?」

  「送到桑枝她們房裡去了。」

  「她……

  怎麼樣?」

  「即將失去父親,如何能好?」裴行知將身子躺平了道,側身久了,手有些酸。

  喪父之痛,只有靠時間來療愈。

  「劉郴托我將她送回陝州,那裡還有她姨母一家。」

  崔沅卻說,「劉家犯了大事,她姨母一家會願意接受芳園嗎?就算顧著面子收留了她,恐怕也不會對她多好。」

  裴行知能想到這些,可這不是他該擔心的事,「這就是她的命數。」

  「裴行知……」崔沅有些難過,可能是對芳園的遭受太過同情,「我怕她過得比我幼時還要不堪。」

  崔沅說話帶著鼻音,瓮瓮的,聽她情緒不對,裴行知又側過身回來,「你別哭,這是他父親的交代,也是芳園自己的選擇,我先派人將她送到她姨母那兒去,再給她尋個丫頭陪在身邊照顧,若是她過得不好,咱們再商議如何?」<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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