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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早就過了奢求父親寵愛的年紀,他自幼便知曉父皇對自己並無太多慈父之情,他能當上太子也不過是由於出身和能力最合適。

  從晚晚懷孕起,舅舅便多次提點他,甚至暗示他對晚晚下手,直到看見二皇子的下場才安定下來。

  所有人都以為他會將這個孩子視作威脅,可他們都忘了晚晚除了皇后這一層身份,還曾是令儀公主,是他呵護寵愛的妹妹。

  天子淡淡看了他一眼:「你該改口了。」

  「可是父皇,您確定晚晚能接受兒臣叫她母后?」或許是更大膽的事都做過了,太子如今也不像從前那般畏懼他。

  他的父皇如今已有了軟肋,不再是從前那個無心無情,無懈可擊的帝王,只要晚晚在的一天,父皇便不可能真正對他做什麼,因為父皇比他更擔心晚晚會受傷難過。

  天子眼眸微沉,釋放出的氣勢瞬間嚇壞了懷中的承頤,孩子委屈地癟起嘴,就要張嘴大哭起來。

  這下天子也顧不得和大兒子算帳了,連忙輕輕拍著小兒子哄起來,承頤和他的晚晚一樣,都是膽小愛哭的,非要人捧著哄著,半點委屈都受不得。

  太子不禁感慨:「這性子也和晚晚一模一樣。」

  這麼年幼柔弱的孩子,他如何能生起防範之心?

  待承頤終於被哄好睡過去後,天子才平靜開口:「你更該慶幸晚晚至今仍拿你當哥哥。」

  太子眼眸微垂,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怕晚晚若是露出一點對權勢的渴望,父皇便要迫不及待將天下送到她的手裡。

  他的父皇,對晚晚一直是最偏心的,曾經他還暗自慶幸晚晚是公主而非皇子,可他能怨恨他的父皇麼?想到那個女孩兒,連他的心臟也不由柔軟下來。

  歸根到底,他和父皇都是同一類人,喜歡一個人,便想要將一切最好的都送給她。他看著襁褓中這個與晚晚如出一轍的孩子,實在沒有辦法不愛屋及烏。

  「父皇放心,兒臣也會護著他。」

  天子想到夢中的結局,環抱孩子的雙臂不自覺地收緊,又緩緩鬆開力道。

  現世到底是與夢中不同,夢中太子與晚晚不過尋常相處,對她從未生出過異樣情愫,是以在他昏迷之後,太子並未全力相護。而如今,太子待晚晚情誼深厚,倘若真有變故,想來會繼續護佑他們母子周全。

  天子抱著承頤從洗三宴歸來時,姜映晚早已倚在床頭,眼巴巴地盼了許久。一見父子

  二人的身影出現在殿門口,她眸中頓時漾起盈盈笑意。

  「九郎您回來啦,遇兒有沒有鬧騰您呀?」她作勢要起身相迎,天子連忙將襁褓放下,一個箭步上前扶住她的肩,又仔細在她身後墊好軟枕,讓她舒舒服服地靠著。

  「莫要亂動。」天子方才哄罷啼哭的幼子,此刻又要照料不安分的產婦,這母子二人真是讓他操碎了心。待見她安安分分倚好,他緊繃的神色才稍稍舒展,「放心,遇兒乖得很。」

  「那就好。」姜映晚伸手逗弄著襁褓里的孩子,神情溫柔又帶了一分天真,她實在還不清楚該怎麼養孩子,有時候孩子哭起來鬧得她手足無措,還好陛下是有經驗的。

  天子坐過去將她擁進懷裡,低聲問:「今天身子可好一些了?」

  姜映晚點點頭,往他懷中蹭了蹭,「好多啦,已經不太疼了。」

  生完孩子後他日日都要問上幾次,太醫正開的調養藥湯也要親自餵她吃下去才放心。有時候姜映晚會想,陛下這樣簡直就是帶了兩個孩子,他還能邊照料她和承頤,邊上朝處理政事,前朝後宮兩不誤,實在太強大太厲害了。

  天子高大的身影籠罩住他們母子,渾身醇厚的龍涎香讓人格外感到安心,姜映晚躺在他的懷中聞著熟悉的氣息,舒服地眯起了眼。

  「晚晚……」在她迷迷糊糊快合上眼的時候,天子忽然問道,「你想不想……我們的遇兒做太子?」

  姜映晚瞬間清醒過來,眨了眨朦朧的眼睛,不解地問他:「為什麼突然這樣說?太子哥哥不是很好嗎?」

  看他臉色肅穆不似說笑,姜映晚緩緩從他懷中支起身子。

  天子垂眸凝視著她,指尖輕輕撫過她頰邊的碎發,「晚晚從未想過麼?若遇兒做了太子,將來繼承大統,你便是太后之尊,這世上再無人能欺負你,讓你受到委屈。」

  「可是……」姜映晚認真道,「現在有九郎護著,本就沒有人敢欺負我。」

  「若是朕不在了呢?」天子的聲音忽然有些壓抑不住地顫抖,「朕走了你該怎麼辦?誰還能像朕一樣護著你?」

  那個噩夢始終縈繞心頭,他僅僅是昏迷了四天,醒來後便永遠失去了他的晚晚,即便他為她報了仇,殺光了那些傷害她的人,可再也換不回她的一顰一笑。

  「那您就不許走。」姜映晚咬住唇,眼中泛起盈盈水光,「您要一直陪著我,永遠都不許丟下我。」

  「朕自然想一直陪著晚晚,可天有不測風雲……」話音未盡,姜映晚便一頭撲進他懷裡,緊緊抱住他,濕熱的淚水打濕了他的脖頸。

  「不許您說這樣的話,您是陛下,一定能長命百歲!」她聲音都哭得沙啞了,「您走了,我和遇兒怎麼辦呢?」

  天子溫柔擦去她眼角的淚水,嘆息道:「朕先前做了個噩夢……」

  「什麼樣的夢?」姜映晚淚眼朦朧地看著他。

  「朕夢見……」天子喉結滾動,聲音竭力維持平穩,環抱她的手臂卻不受控制地收緊,「朕不在時,晚晚受盡欺辱,朕僅僅昏迷四日,醒來便看見……」

  他的聲音突然哽住,「看見晚晚躺在殿中,只剩一具冰冷的……」

  他死死咬住牙關,喉間竟湧上一股腥甜。那刻骨的恨意在胸中翻湧,恨那些傷她之人,更恨夢中那個無能護她的自己。為何要將晚晚獨自留在深宮?縱是要藏,也該藏在含元殿,藏在他抬眼便能望見的地方才好。

  晚晚懼怕他又如何?他分明可以將她鎖在身邊,一點一滴地軟化她的心腸,他的晚晚如此敏感柔弱,身旁分明是一點也離不開人。

  姜映晚聽完他的話,整個人驀地僵住了,陛下夢見的這些分明是她的前世,原來陛下那時是昏迷了嗎?所以才有人趁機假傳聖旨要了她的性命。

  「那些……不是噩夢。」她咬了咬唇,認真地直視他的雙眼,「那是我和陛下的前世。」

  天子瞳孔驟然緊縮,雙手死死抓住了她的肩膀:「晚晚,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前世,我的確死在了宮殿裡。」淚水順著臉頰滾落,她卻倔強地不肯移開視線,「等我再睜眼時,發現自己又重生回到了剛進宮的時候。」

  「那時你生了場病……」天子忽然想到了什麼,晚晚便是從那場病開始,對他的態度才發生了變化。

  姜映晚輕輕點頭:「我怕自己再落得前世一樣的下場,所以才想辦法討好您。」

  說完,她便閉上了眼睛,不知道陛下聽完她的話後會是什麼反應,他會不會以為她別有用心,會不會將她視作妖孽……

  然而下一刻,她便被狠狠地按進一個熟悉的懷抱,他的雙臂像鐵箍般收緊,幾乎要將她硬生生揉進骨血中。

  「所以……朕的晚晚當真曾受過那些苦……」他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是朕無用,沒能護住你。」

  當他還在為晚晚的親近而暗自歡喜時,晚晚心中又該是多麼害怕不安,他的晚晚那時才十六歲,不過個無依無靠的孩子。

  「不是您的錯。」姜映晚緩緩撫上他的後背,「您待我一直很好,是我自己太過膽小,不敢向您靠近……」

  忽然,頸邊落下一滴涼意,她睜大眼睛,還未及細想,陛下卻已鬆開她,手指顫抖地欲要觸碰她的脖頸。

  「還疼不疼?」他聲音低啞,夢中那道刺目的淚痕仍歷歷在目。

  姜映晚莞爾一笑,握住了他的手與他十指相扣:「不疼了,前世都已經過去了,現在我成了您的妻子,還生下了您的骨肉,一切都和前世不同了。」

  「您不要害怕……」她柔聲安慰著他,「這一世我沒有受過任何欺負,我們不會再和前世一樣了。」

  恰在此時,搖籃里的承頤發出細弱的啼哭,打破了一室溫情。

  「您看,都把遇兒吵醒了。」姜映晚忍俊不禁。

  天子心中的悲痛也被這啼哭聲沖淡了幾分,他俯身輕拍襁褓,低沉的嗓音很快便讓承頤安靜下來。

  他無奈輕嘆:「這孩子,醒的可真是時候。」

  姜映晚望著父子二人,眼中滿是笑意:「誰讓您方才那般激動。」

  天子挑眉看她:「分明是晚晚哭得更凶些。」說著,指尖撫過她仍帶著淚痕的眼角。

  姜映晚臉頰一紅,卻沒有反駁。

  「罷了……」天子輕嘆一聲,眉宇間的執念漸漸消散,「晚晚既然不願遇兒為儲,便順其自然吧。」

  「做太子多累呀。」姜映晚想起他時常偷懶,將政事盡數堆給太子處理,不禁為承頤心疼起來,「而且太子哥哥做的那麼好,您若是讓遇兒占了儲君之位,對太子哥哥多不公平。」<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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