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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視線突然模糊了,溫熱的液體不受控制地湧出眼眶。顧涵狼狽地別過臉,死死咬住牙關。如果可以,他寧願此刻躺在血泊中的是自己。如果能換她平安無恙,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哪怕是這條命。

  崔季同嚴峻地豎起眉頭,繞過顧涵坐在床頭的位置,用食指和中指夾住顧凝恬的手腕將她的手臂放平,然後雙指併攏往她的脈搏探去。

  他發出一聲驚呼,轉頭看向顧涵,收緊臉色說:「這姑娘竟沒有人脈,她是什麼?」

  顧涵仰頭閉了閉眼,深呼吸一口,簡短地講訴了顧凝恬的身世,又把剛才的遭遇告訴了崔季同。

  「原來如此。」崔季同發出一聲瞭然的聲音,他站起身,渾濁的目光夾帶著慈悲,朝阿塗招招手:「把我的金針給我拿過來。」

  阿塗聽了之後一頓,像是聽到了什麼驚訝的事,怔住兩秒才反應過來,急沖沖地跑進裡屋,拿出一個黑色的木匣子。打開,裡面放著一根手指長的黃金細針。

  崔季同把金針拿起來,對著顧涵說:「這是我多年前偶然得來的九轉還魂針,此針有逆轉生死之效。可以暫時保住這位姑娘的性命。」

  顧涵愕然開眼,很驚訝崔季同竟會有這樣的奇物,來不及問,崔季同已經拿著金針往顧凝恬的眉間刺去。

  「啊……」顧凝恬瞬時痛呼一聲,細小的金色銀線以金針為圓心向四周發散,漸漸把顧凝恬整個籠罩起來。雖然不明顯,但可以看到原本顧凝恬毫無生氣的身體正在緩慢回暖。

  顧涵扶著把手站直腰,眼睛緊緊盯著床上的顧凝恬,見崔季同閉上了眼睛,嘴裡念念有詞,擺出點穴的手勢往顧凝恬的雙肩的幾個位置輕輕一觸,旁邊的阿塗解釋道:「教授這是在為姑娘止血,這種點穴方法是我們乾天門獨有的法術,放心吧,她不會有事的。」

  「乾天門?」顧涵敏銳反問。

  「嗯。」阿塗點點頭,搬來一張椅子給顧涵坐,又給他倒了一杯水:「顧先生,請。」

  阿塗客氣周到,顧涵看了眼床上之人,一直漂浮的心終於稍稍安定下來,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溫熱的水滑過喉嚨,潤了潤他的聲帶,令他吞咽的動作都順暢了些。

  「崔教授現在是我們乾天門的掌門人,我是他的大弟子。」阿塗寬慰地說:「你不用擔心,教授把金針都拿出來給姑娘用了,肯定能把她從鬼門關拉回來。」

  顧涵現在也沒心思追問崔季同一個研究民俗的教授怎麼就變成某個門派的掌門人了。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崔季同的動作,直到過了許久,見到崔季同利落收針後,他才像是如夢方醒,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床邊,焦急道:「教授,情況怎樣?」

  崔季同長長地吁出一口氣,向著主位過去,阿塗適時給他遞了一杯茶,他喝了一大口,說道:「無事,穩住了。」

  顧涵如釋重負,惴惴不安的情緒頓時消散無蹤,他摸著自己的胸口,隱隱的後怕令他的精神還是有點恍惚,耳朵開始耳鳴,他腳跟不穩地後退一步,撞上了身後的阿塗。

  阿塗見狀,趕緊點燃桌面上的燃香,說:「這是本門派的清心燭,燃燒的香氣有助於人心情放鬆。」

  顧涵呼吸不勻地喘著,這股味道與他剛進來時聞到的一模一樣,不消片刻而已,他混亂的情緒就迎來了平穩。阿塗扶著他的胳膊讓他重新坐在位子上。

  崔季同把茶杯擱下桌面,響起清脆的聲音,他對著顧涵說道:「想必顧先生當時來順港大學找我,為的也是這姑娘的事吧?」

  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隱瞞的,顧涵應了一聲。阿塗笑了笑,與崔季同對視了一眼。顧涵有些不解地看著他們兩人的互動。

  崔季同淡笑著說:「你看他,像什麼?」

  顧涵微乎其微地皺皺眉,把視線放到阿塗臉上。他皮膚黝黑,比平常人黑好幾十度,要是把他放在沒有燈光的夜晚,估計他能跟夜色融為一體。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顧涵實話實說。

  崔季同依舊是含笑發問:「一點都看不出來?」

  顧涵誠實搖頭:「看出來什麼?」

  崔季同指了指阿塗,讓他走近些,向著顧涵,說:「他就是《西南異事》里說的那條黑蛇。」

  此話一出,顧涵瞳仁猛縮,重新把探究的目光落在阿塗的身上,不知是不是心理暗示的原因,他這回看向阿塗的眼睛,發現他的眼睛濃黑如墨,甚至還是豎瞳,和毒蛇的眼睛一模一樣。

  阿塗朝崔季同鞠了一躬,站直身子,語氣感慨地說:「當年我化形之後一直遭人追殺,是教授救了我,把我帶在身邊,還讓我加入了乾天門,正式學習道藝。」

  「這……」顧涵一時難以消化這個事實,他摸了摸額頭,企圖把這些零星的線索整理好。阿塗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其實一直以來,教授都有在幫助我們這些動物化形的人,讓我們融入社會,可以在社會上立足,避免被人追殺。」

  「而這裡就是我們平時修煉的地方,因為東阿山靈氣充足,非常適合修行,除了我們乾天門,其他山頭還有別的門派在駐點修煉。」

  崔季同嘆了口氣,彷佛陷入了回憶一般,語氣緩緩說:「當年,我下鄉調研,機緣巧合之下入了乾天門的道門,同時也了解到這些小動物們的事,所以幫了一把,不知不覺,竟這麼多年過去了。」

  顧涵震了震精神,連忙望向崔季同:「這麼說,您有辦法可以讓我的貓貓不再被其他人追殺?」

  崔季同沉吟些許,似有些為難,他摸了把下巴上的鬍鬚,說話的語調比剛才要慢些:「通常情況可以,但這位姑娘的情況和平常不太一樣。」

  「化形的動物之所以會被追殺,是因為有些門派認為他們氣息的不純,不是純粹的人類,更有甚者,他們就是以追殺為樂,門派間相互攀比誰的擊殺目標更多。想要永遠擺脫這種危機,需要施法把化形動物的本體蛻掉,讓他們成為一個氣息乾淨的人,這樣一來,那些滿嘴仁慈的修士就再沒有理由下手了。」

  崔季同站起身,背著手在屋內踱步走,看了眼顧涵,沉重地說:「這位貓姑娘的性命是保住了,可蛻變之法元氣消耗太大,以她這樣的情況,根本支撐不了。」

  顧涵急的冷汗再次飈了出來,他顧不得自己也有傷在身,忙問:「可是現在外面有追兵,她不能一直這樣下去,教授,煩請您再想想辦法。」

  崔季同突然停下腳步,轉身凝視著顧涵,目光如炬:「還有一個方法,只不過……」

  顧涵毫不猶豫:「請您直說。」

  「將你的一半魂魄渡給她。」崔季同的聲音在屋內迴蕩,「從此你們魂魄相連,同生共死。她將獲得你的氣息,徹底蛻變成人;而你……」

  「會怎樣?」顧涵平靜地問。

  「你將永遠失去獨處的權利。」

  崔季同沉聲道:「她的每一次呼吸你都能感知,她的每一分痛苦你都要承擔。更甚者,若她受傷,你會比她更痛;若她死去……」

  「我也會死。」顧涵接過了話頭,嘴角竟浮現一絲笑意,「這很好。」

  崔季同震驚地看著他:「你確定?這可是比死亡更痛苦的羈絆。」

  顧涵走到顧凝恬身邊,輕輕握住她冰涼的手,把她的手背貼在自己的側臉上,低喃道:「從我撿到她的那一天起,就註定要和她糾纏一生了。」

  他抬起頭,眼神堅定:「開始吧。」

  崔季同長嘆一聲,久久沒有落地,許久之後,才低聲說道:「既然你意已決,那我便為你們兩個施法,阿塗,去把我的鎖魂索拿過來。」

  阿塗認真點頭,正轉身欲走,門外忽然響起了凌亂的腳步聲,一道老練的聲音傳進來:「是何人在此?竟敢收留妖物,快速速交出!」

  崔季同橫眉緊擰,立馬給阿塗使了個眼色。阿塗速速將木窗打開一條縫隙,須臾,他回過頭來,壓低聲音的同時,眉目郁冷:「是千里盟的人。」

  顧涵也站起了身,向著阿塗過來,阿塗伸手擋住了他前進的路,補充說:「就是追殺你們的那些人,千里盟修的是狂道,他們的教法認為,凡無人氣之物,皆歸為妖,見妖必殺!」

  「你別動。」阿塗忿忿地說,眼神中充滿仇恨。顧涵掃他一眼,輕輕揮開他的手,往縫隙中看出——的確是剛才追殺顧凝恬的人,為首之人穿著灰色道袍,袍上畫著繁複晦澀的符號圖案。

  沒想到他們這麼快就追了上來。顧涵心頭一緊,立即看向床上的顧凝恬,崔季同迎著他的目光站起了身,老花鏡片後的眼睛微微眯起,在眼尾拖出兩道銳利的細紋。

  門外之人繼續叫囂道:「這屋前屋後都透著一股清心燭的味道,想必你們也是修道之人,自然懂得妖物存世,必亂天道。草木成精尚可恕,獸類化形斷難容!」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在夜風中顯得格外刺耳:「且貓妖最是狡詐,今日若縱其逃脫,來日必成禍患!爾等速速交出,莫要自誤!」<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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