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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陣穿堂風從門廊前吹過,翻飛的衣袖帶來徹骨的寒涼。。

  他看著謝鏡泊微微回過頭,無聲地吐出兩個字。

  邊敘愣了一下,神情一時晦暗莫名。

  他閉了閉眼,忽然匆匆向外走去:「好,我明日再來。」

  謝鏡泊皺眉:「你來做什麼……」

  「記憶缺失是並非不可逆,大師兄失憶了,便是得了病,是病就總能治好的。」

  邊敘頭也不回地越過他,木然開口:「我想讓大師兄親口說出,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的聲音隨著他的身影倏然消失在拐角。

  謝鏡泊定在原地。

  方才邊敘說的「燕紓暈倒在房中」的事在他腦海里縈繞,謝鏡泊緩緩吐了一口氣,到底慢慢轉向了暖閣的方向。

  下一秒,他神色忽然一凜,倏然轉頭,周身威壓瞬間鋪開:「誰?」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緊接著一隻胖乎乎的白貓晃晃悠悠從拐角處慢慢踱了過來。

  他望著謝鏡泊,下一秒忽然冷冷地口吐人言:「頑冥不靈。」

  謝鏡泊臉色一點點沉了下來。

  他眸色微冷,緩緩抬手,面前那白貓不閃不避,只忽然抖了抖身子,眼眸似乎一瞬變的茫然,緊接著有些疑惑地歪了歪頭。

  謝鏡泊周身靈力一點點聚攏,下一秒,忽然聽到一個模糊的聲音在不遠處喚了一聲。

  謝鏡泊怔了一瞬,不可置信地抬起頭。

  下一刻,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從黑暗中伸了出來,手腕輕壓,漫不經心地將白貓緩緩舉起。

  「好久不見,謝宗主。」

  燕紓從昏暗中一步步走出,將重新恢復懵懂的白貓攬在臂彎里,懶懶靠在牆邊,隨手打了個招呼。

  「不好意思,家養的毛團剛學人言,不過都是囫圇吞棗,讓您見笑了。」

  謝鏡泊臉色沉的可怕,卻沒有管白貓方才說的什麼,而是啞聲開口:「你之前喚了一聲什麼……」

  燕紓垂著眼不去看他,只抬手逗弄著懷裡的貓,淡淡開口:「謝宗主聽錯了吧?我方才未曾出聲。」

  謝鏡泊皺了皺眉。

  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忽然看到面前的人身子晃了一下,捂住胸口低咳兩聲,有些哀怨地抬起頭。

  「謝宗主生這麼大的氣做什麼,都弄痛我了。」

  謝鏡泊靜了幾秒,緊接著手指倏然一收,周身的靈力瞬間消散無蹤。

  下一秒,他便看著面前的人毫不留情地轉過身,徑直向後走去。

  「你去哪?」謝鏡泊瞬間脫口而出。

  「回去關我的禁閉啊。」

  燕紓抱著貓,似笑非笑地轉回頭,「階下囚要有階下囚的自覺,要不是這小東西突然跑出來,我也不應出現在這裡。」

  他一邊說一邊想起什麼,懶洋洋地又衝著謝鏡泊微微欠身:「宗主若要懲罰,悉聽尊便。」

  面前人雖勾著唇,笑意卻未達眼底,甚至似乎隱約帶著些淡漠疏離。

  謝鏡泊下意識皺眉:「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話音剛落,便看面前的人漫不經心點了點頭,衣袖翻飛間,身影已倏然消失不見。

  ·

  燕紓不知道,邊敘最近抽了什麼瘋。

  那天之後他又有點低燒,昏昏沉沉睡的不知今夕何夕。

  等他好不容易迷迷糊糊退了燒,清醒了些許,一睜眼卻發現不知何時,又回到了原來的住處。

  燕紓倒也沒什麼反應。

  他和謝鏡泊都不約而同地避開了願曦閣這件事。

  燕紓最近本也不太想見到謝鏡泊,乾脆樂得個清淨。

  沒想到偏偏又被邊敘這個書呆子纏上了。

  他從那日暖閣之後,每天便是藏書閣和他這裡兩點一線的往返,一邊疏離地叫著他「燕公子」,一邊隔幾日便給他帶一碗黑漆漆的苦藥。

  「這什麼,我不想喝……」

  「燕公子不是在尋一味藥嗎,」邊敘一邊不顧他的抗拒將藥碗塞到他手裡,一邊平靜開口,「我雖未曾聽聞,但或可根據燕公子的身體情況尋到更好的藥方。」

  燕紓被灌的苦不堪言,終於沒忍住找了個由頭躲出去了一天。

  沒想到第二天,邊敘直接帶了松一、松竹兩個門神,美其名曰讓燕紓幫忙監督。

  燕紓直接被氣笑了。

  「松竹好學我能理解……」

  燕紓攬著貓,半倚在榻上,一邊托著腮,一邊晃晃悠悠,忽然湊到松一身前:「你怎麼也突然這麼奮進了?」

  他一邊說一邊低下頭,輕輕「啊」了一聲:「還是醫書——看不出小師侄這麼關心我的身體。」

  松一的耳尖不知為何爆紅一片。

  他驀然後仰,避開燕紓的觸碰:「你別自作多情了……」

  燕紓許久沒有見過這麼純情的小弟子了。

  他眨了眨眼,半撐起身子笑眯眯地又待湊近,下一秒卻見松一直接從塌上起身,倏然後退了兩步。

  「——你別靠我那麼近,我說了我才不是為你。」

  松一深吸一口氣,避開燕紓的目光。

  「四方大典馬上要開始了,到時四宗十三門的人都會前來,我是在為這個做準備……」

  燕紓攬著貓的手指輕輕顫了一下,驀然收緊。

  懷裡的貓咪「喵嗚」一聲,驟然從他懷裡鑽出來,徑直就往門口跑去。

  「哎——」松一下意識轉身去追,卻忽然感覺手腕一涼。

  燕紓將他拉住,輕輕搖了搖頭:「我去吧。」

  松一怔了怔,下一秒只見面前的人毫不猶豫地轉過身,迅速消失在門外。

  ·

  謝鏡泊轉過竹林時,便又看到那隻白貓孤零零地蹲坐在路中央。

  他腳步一頓,還沒來得及反應,下一秒便看那白貓顛顛地跑過來,徑直往他腳下——撲了個臉朝地。

  謝鏡泊眉心跳了跳,卻看那白貓仿佛沒意識到哪裡有問題般,抬起爪子在空中抓撓了一下,撲騰著又打了個滾。

  ——謝鏡泊第一次有一種,他是不是被訛上了的錯覺。

  他遲疑著蹲下身,緩緩開口:「你……是一直跟在他身邊的?」

  貓咪四爪朝天躺在地上,歪著頭,也不知聽懂了沒有。

  謝鏡泊閉了閉眼,到底還是忍不住開口:「他有沒有同你提起……」

  他話還沒說完,忽然聽到一個帶著笑意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九淵?」

  謝鏡泊瞳孔驟然緊縮,不可置信地睜大眼。

  剎那間他恍惚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下一秒,卻聽燕紓清越的聲音再次清晰地傳來。

  他又喚了一聲:「九淵。」

  謝鏡泊整個人僵在原地。

  那一瞬間他仿佛重新回到了從前,自己日暮練功回來,燕紓早早半倚在門前,漫不經心垂著眼,卻在看到他時一瞬笑開的模樣。

  謝鏡泊下意識無聲張口。

  第20章

  身後的人似乎見他不應, 笑眯眯地又喊了一句:「九淵?」

  謝鏡泊僵硬著脖子,一寸寸轉過頭。

  他眼眶控制不住有些發燙,下意識微微張口,下一秒卻忽然感覺腳邊那白貓一骨碌爬了起來。

  緊接著, 便一頭撞進了不遠處半張著手的人懷裡。

  謝鏡泊驀然意識到了什麼, 神情微微一僵。

  他看著燕紓彎下腰將那白貓一把抱起, 緊接著, 口唇輕啟:「九淵。」

  謝境泊一瞬間如墜冰窟。

  燕紓似乎沒有察覺般, 垂著眼, 又漫不經心地呼擼了一把貓咪的腦袋。

  「怎麼跑到這裡來了,九淵?」

  他一邊說一邊抬起頭, 似乎才注意到不遠處的謝鏡泊般,神情間浮現出一抹裝模作樣的訝然。

  「謝宗主怎麼也在這裡?」

  他抱著貓一點點湊上前, 歪著頭自顧自端詳了一下謝鏡泊的神情,語氣無辜:「看謝宗主這神色……昨晚是沒睡好?」

  謝鏡泊臉色黑沉的可怕。

  他垂在身側的手一點點攥緊,望著面前的人,啞聲開口:「你剛才喚他……什麼?」

  燕紓抬起頭,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卻聽到兩人身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燕紓——」

  燕紓眼眸閃了閃, 他半轉回頭,正看到松一氣喘吁吁地跑到他身邊,插著腰站定。

  「你幹什麼去了?找只貓找這麼久,怕不是又想藉此機會逃掉喝藥……」

  松一上氣不接下氣地絮叨了半天, 終於晃晃悠悠喘勻了這口氣。

  他掐著腰站起身,看燕紓抱著貓神情有些微妙站在他面前,以為他是心虛,越發理直氣壯起來。

  「果真如此吧!還好我追了出來, 你把貓給我別讓他又跑了,然後快點跟我回去喝藥……」

  他說著終於將目光轉向四周,望到對面的人時,整個人倏然一僵。

  「宗,宗主?」

  松一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下意識維持著這個抬手抱貓的姿勢,慌亂地行了個禮:「參見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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